《昼想夜梦》穷秋木鸣

4、第 4 章

　　许长平带走了范文瑶，严婷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不可能和他们一起走。

　　于是他们就在此分道扬镳。

　　向前走了两步之后，郁嘉瑞突然转头。严婷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只能假装若无其事的跟他们挥手道别。

　　程羿也抬手挥了挥。

　　郁嘉瑞面无表情的转过身，道：“走吧。”

　　程羿转头就把手搭在郁嘉瑞肩膀上，他本以为郁嘉瑞会跟他说点什么，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郁嘉瑞开口。

　　他郁闷的撇过头，就看见郁嘉瑞一脸凝重，双眼紧盯着虚空的一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羿很少见他这个样子，虽然平时也很少见他和其他同学们一起插科打诨开玩笑，但也没见过他像今天这么反常。他认识的郁嘉瑞是个情绪很内敛的人，不是内向，就是内敛，情绪从不外露，也没人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但和他做朋友很安心，也很可靠，那些女生把他封为系草也不单单是因为他出色的外貌还有一部分原因归咎于他“高冷”的气质。

　　程羿想了一下，什么神秘莫测、高岭之花……想着想着就打了个哆嗦…噫…系草也不好当啊

　　等他们俩回了宿舍，程羿也没听见郁嘉瑞说一个字，从他们分开开始就一声不吭，他看着郁嘉瑞的后背，终于忍不住了，正打算直接开口问的时候。

　　只见郁嘉瑞转过身，面对着他，目光沉沉的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你怎么了？”程羿担忧的目光看着郁嘉瑞。

　　郁嘉瑞对上他的眼睛，慢慢脸上慢慢露出和平时别无二般的的神色：“我没事，只是最近遇到了点事情，但我自己能解决”

　　听到他这么说，程羿也松了一口气，郁嘉瑞说没事那就应该没什么事。

　　“那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么突然，突然对严婷那么大敌意？”就算是他，直到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严婷…她喜欢许长平，而且……”郁嘉瑞一怔，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事情，没再往下说。

　　“诶？不是，严婷和嫂子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不能吧……” 程羿皱眉，像是没明白其中的关系，当然也没注意到郁嘉瑞没说完的那句话。

　　“行了，没什么好纠结的，等许长平回来和他说一声吧，以后也能注意一点。”郁嘉瑞开口道，像是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诶，好吧，等许哥回来再跟他商量。”程羿耸耸肩，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件事。

　　“那你今天就因为这件事才这么奇怪啊？我说你这人，真是读书读多了，都快和世界脱轨了，这种事老正常啦！那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上回我放假回家，我妹看得还是这种剧情，什么闺蜜抢夺男朋友啦……”程羿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却不知道他唯一的听众完全没听进去。

　　郁嘉瑞在要开口的前一秒突然想明白了，他看见的那些场景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就算是，也没有人会相信他。

　　他得先把事情弄清楚：究竟是他产生了幻觉，还是说，那些画面是真实的，或者是某些预警……

　　“小瑞，”程羿眼神担忧的看着他“ 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我们帮你一起想办法，这个兄弟可不是白当的。”

　　郁嘉瑞看着他，突然噗的一声笑出来： “哈哈哈，逗你玩呢。没事儿，真没事儿，就是最近看书看的有点儿魔怔了，让我缓缓就好了。”

　　程羿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松了一口气，也没再问什么，只拍了拍郁嘉瑞肩膀：“行吧，没事就好，你收拾收拾早点休息吧，那件事等许长平回来了我和他讲。”

　　“好。”郁嘉瑞应到，在程羿转过身的时候便收敛了嘴边的笑容。

　　郁嘉瑞其实明白程羿已经看出来他不对劲的地方了，只是没有明说，是想给他留点空间。

　　程羿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好像很粗线条，咋咋呼呼的，什么也不在乎 实际上心思很细腻 看破不说破罢了。

　　郁嘉瑞倒在床上回想起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一切都那么真实，却都没有真正发生

　　为什么？难道是另一个平行时空发生的事情？或者说……这些只是幻境？

　　不管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郁嘉瑞唯一的能确定的就是：他现在一定有哪里和常人变的不一样了。

　　要么就是获得了某种超自然能力，要么就是有病，——神经病 经常出现幻觉，脑子不正常了。

　　郁嘉瑞想到这还笑了一下，被自己给逗乐了。

　　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得继续，接下来就得看自己的演技了，不管看见什么东西都得装做无事发生。自己看得见不代表别人也看得见，被人当成精神病人就不好了……

　　郁嘉瑞在迷迷糊糊的快要陷入梦中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是许长平回来了，随即又隐隐约约听见程羿和许长平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一切仿佛都十分平静，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

　　郁嘉瑞在睡着之前想到：下一次再遇到这些东西一定不能慌，看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来……

　　“小瑞……小瑞…回来吧……你回来啊……”

　　“谁？”一片混沌之中，郁嘉瑞倾尽全力也只微微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模糊，好像有一个人急切的呼唤他，他想看清那个人是谁，却只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黑影。

　　“到底……是谁…” 莫名的，郁嘉瑞总觉得那个呼唤他的人很熟悉，但他实在太累了，好像有座大山压在他身上，他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等醒过来…一切都结束了吧……

　　“小瑞!……小瑞，不要睡了……都不是真的……”

　　什么？什么不是真的，郁嘉瑞迷迷糊糊的就想反驳这句话，但又觉得不对劲。

　　到底……什么东西不是真的……

　　带着这个问题，郁嘉瑞又再一次陷入了沉睡，耳边急切的呼喊也渐渐变得模糊。

　　“小瑞，小瑞!醒醒了!”

　　“嗯？”郁嘉瑞揉揉眼睛，“几点了现在？”

　　“九点了，你可真能睡! 赶紧起来收拾东西了，等会你爸不得来接你了。”

　　“什么？”郁嘉瑞愣了一下“来接我干什么？”

　　程羿一脸莫名的看着他：“接你回家啊，不是你昨天说今天就回家要家庭聚会吗？”

　　“什……什么？家庭聚会？”郁嘉瑞看见程羿在收拾行李，背上已经冒出来冷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放假了吗？”

　　“对啊，”程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抬头看着他，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 “该回家了，小瑞。”

　　郁嘉瑞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清晰的看见程羿已经裂开的脖子，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正要挣开这个躯壳喷涌而出……

　　“小瑞？小瑞!”程羿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怎么回事儿啊，最近怎么老是发呆呢？”

　　一晃眼，一切又好似恢复了正常。

　　郁嘉瑞用力揉揉眼睛，再看程羿时已经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程羿还冲他笑了一下，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他知道，这个世界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郁嘉瑞翻身下床，强装镇定的开始收拾东西。

　　“诶，小瑞。”

　　“怎……怎么了？”

　　郁嘉瑞一惊，转头看见程羿拎着一袋血肉模糊的东西，黏腻的血液缓慢滴落。

　　程羿笑着对他说：“我刚下去给你买了早饭，” 说着便举起了手里的东西“看，是你最爱吃的。”

　　郁嘉瑞怔怔的看着程羿，一瞬间感到头晕目眩，眼中程羿的模样也变得狰狞扭曲，声音恍若恶鬼。

　　“嘉瑞…嘉瑞…吃呀!吃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怎么不来陪陪我们？！好寂寞……好寂寞啊……”

　　郁嘉瑞面无表情的伸出手，一把打掉了程羿手里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程羿的口中发出一阵凄咧的尖叫

　　说话的声音也愈发急切，终于，程羿的脖子彻底裂开，露出猩红的血肉，里面蠕动的东西一瞬间喷涌而出，而程羿这个躯壳，也被彻底撕裂，碎成无数的肉块，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而从程羿身体里挤出来的，竟是由无数人尸体拼接而成的怪物，他们扭曲的黏连在一起，不分彼此，郁嘉瑞在恍惚中，仿佛在这堆尸块里看见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