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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二章 穷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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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都是心不在焉,心心念念只想着那颗转魄珠,那毕竟是夷族的圣物,当年,无数夷族人看作比性命还重要之物,以墨耀那样的身份,却能冒着性命之危进晏羌国寻找,这圣物难道真如传说中一般能有起死回生之效?
她瞒着他刻意的掩藏,最后,还是被他发觉,昨夜他的举动很是可疑,但是,她却是无从得知他到底发现了些什么?
墨耀从她的身上轻易的便搜走了那颗‘转魄珠’,以他的脾性,最是厌恶他人的欺瞒,如果昨日之事发生在晋阳国王宫中,恐怕又是一阵的责罚,现在,他有伤在身,连行走都不易,还需她的照料,狡猾如他,自是不会说些什么,恐怕,在心底定是一口咬定是她食言在先,已经没有资格与他交易!要是自己识相,最好还是别提之前他允诺过的话!
他说过,只要她安然护送他回到军营,便是她的自由之日,这也是她唯一所奢求的!其他,不提也罢,只可惜,这‘转魄珠’倒是白白的被他抢夺了去!
昨日的失策,更是加强了她心底对他的防备之心,墨耀的出其不意,武功又在她之上,她实在是招架不住他那深沉的心计!
深山野林之中,万丈悬崖之下,加上这一日起了大雾,这崖底必然是极好的藏身之处!已经过去五日了,她隐约的感觉到,那些搜寻的士兵已经离他们所在这地越来越近。
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凉芩就有些气恼,纵使他有伤在身,也不要认为他身子那般虚弱,只要他心情好,就愿意去假装!
猛然想起那一次,墨耀把她带回军营,囚禁在营帐内数日,却嫌弃她几日没有沐浴过的身子散发着臭气,随即他把她带离军营,挣扎间,他却毫不犹豫的把她扔入湖水中,自己那时为了逃离,便什么都不顾了,慌不择路间躲进了森林中,想起那时不顾一切的自己,拿着石头狠狠的击中他的头,她为了逃离可是下了狠手,却没有想到,他的额只是被她敲出一个口子,都未曾昏厥过去!
凉芩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他的额角,被她弄伤的地方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下一个很浅的疤痕,现在还记忆犹新,便是那夜他脸色触目惊心的鲜血,以及还骇人的神情……。
墨耀的武功在她之上,由此就可知道他并非娇生惯养之人,想必是自己太小看他了!只怪自己心底一时的善意,被他戏耍。
凉芩抱着一摞砍下的野生苎麻扔在他的身前,如今时间紧迫,昨日浪费了一晚的时间,今日必须补回!趁着这两日雾气浓重,山路在雾气中很难辨别,必定会拖延那些搜寻士兵的脚步,而这边,两人必须加快进程!
如今,要是仅靠她一人,只怕木筏还未造成就被晏羌国的士兵擒获!
凉芩也不管,扔下手中之物,示意他动手,也不言语,转身便要继续去寻找。心中本还在细想,他定不会听命于她!不曾想到,墨耀倒是沉默着着手剥下那些苎麻的茎皮,手法很是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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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芩自他处回来时,一眼便看见一只全身羽毛都是墨色的鸟儿,停留在墨耀的手臂上,在这黑夜中却让人窒息绝望的气息!
她对这种鸟儿再熟悉不过,疑惑的开口,“魅……。”却及时的禁了声,是龙喧让它来崖底搜寻他们吗?
这种叫‘魅’的鸟,龙喧花了多年心血培养出一只,在晏羌国中是极其稀少的,为何此刻它如此的温驯的停留在墨耀的手臂之处?不对,龙喧驯养的那只在军营中便已经被墨耀射杀!那此处这只是从何而来?
磨牙的掌轻柔的抚着‘魅’身上的羽毛,夜色中,那黑色的羽都泛着光亮。他斜睨着她,轻缓的问:“你可知?教授龙喧驯养‘魅’之人是谁?”既然她已经得知,他也无意去隐瞒些什么!
“……。”凉芩一瞬间失了声,不能言语。
他自顾自的说下去,“他就是我留在晏羌国中最隐形的杀手!而它,便是最好的密探!”
‘魅’是极其孤傲的鸟,一生只认一个主子。凉芩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难道龙喧从未发觉吗?
不去细想也能明白他所说的话,当日他射杀龙喧驯养的那只‘魅’,继而派去另一只,便是如今他手中停留的这只,潜伏在龙喧的身边!那么,‘魅’所带的信息全部在半途中被墨耀劫下,而所有的事便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凉芩不愿再听下去,她早知以墨耀那般谨慎心思慎密,怎么可能让自己陷入绝望的境地!有着如此深沉的心计,却又如此毫不在意的让她得知,难道,又是一个计谋或是陷阱?凉芩自知招架不住,只愿,他能早日命人来相救!
那之前自己的想法在他的眼中应该很可笑吧!他却能配合着她,是想看她得知一切都是白费力气后是多愚蠢吗?“那我可还有利用之处?”她低沉着嗓音,这句话喃喃的说出口,也只能让自己听见。
也罢,如果不是这魅寻找而来,他们也不知何时能走出去,也何苦自己想方设法劳心劳力都是枉然。
墨耀,他一向便是如此的,只是自己之前多了些妄想罢了。
无视他眼中的思量和揣测,微眯着眼看着她,长眉微蹙。
凉芩收好黯然的神色,心生恐惧之感,心底便是无尽的荒凉和绝望,回神,已看不见那只墨色的鸟儿。
那些暗中保护他的人何时到来?
这暗沉的夜色黑压压的好似要在瞬间崩塌,不暇多时,便是倾盆大雨而下,她望着如墨色般叠嶂起伏的山峦出了神,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也许,自由之日已是近在眼前!
“你对我可是恨之入骨!?”夜色朦胧,他紧盯着她的娇颜注意着她神色中的一举一动。那些时日她的牙尖嘴利、冷着声的反驳,总比现在这样毫无生气的模样要好些。他倒宁愿她对他恨之入骨,以她这般清冷绝情的女子,恐怕世间被她所爱之人少之又少,想要做她所恨之人也是如此之难!
既然这样,为何还要问出口?是不是得知她被伤得越重就越是痛快!?墨耀,你要伤我到痛彻心扉心灰意冷才会罢休吗?不,以他那样喜爱把所有踩在脚下之人是永远都不会满足的。
凉芩微微的侧头与他的眼神交汇,却是透过他不知看向何方,他说出这些阴谋诡计,难道只为了让她恨他?她倾颜淡笑,缓缓的吐出话语,“不恨!”既然这样,她偏不如他所愿。
“墨耀,难道你想听到‘我连恨你都不屑一顾,你在我眼里不算什么’这样的话吗!”既然如此,她倒可以奉陪!
就算是一个陌路人都不似她们这般。凉芩一字一顿的说着,全然不顾他滔天的怒火。
明知惹怒他总是让自己满身伤,却还是止不住对他的恨意,她早已经决定不惜任何代价换取自由之身,不愿背负他人的债,如今,好不容易化开的恨意又重新凝聚,每每花开就遭雨淋也不过如此一般。
他的呼吸一窒,早该知道她的心性如此孤傲,绝不会说出任何悦耳的话来,却还是忍不住去问!
淅淅沥沥的雨水掩盖了脚步声,无法辨识。
要交察觉到来人的脚步声,无声的示意她蹲下,握紧手中的兵器,又恢复成以往那样的暴戾神色。
这墨色的山峦与齐人高的野草正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来的人无从得知是谁的手下!为了谨慎起见只好掩饰自己的藏身之处。
突然,她听见远处传来几声极好听的鸟鸣声,只要细心之人就可以发现,这声音在前两夜是不曾听过的,身侧也响起几声,好似回应一般,却是出自墨耀之口,凉芩极是诧异,原来这是他们对接的暗号!
夜莺一样好听的声音!也对,既然,他有能力驯服魅,还有什么是他所不会的!?
先前他所说的‘没有护卫’恐怕是又一次在戏耍她?她永远摸不透他话中的真真假假,这么久了,还是一样看不透他!
刚要起身,就被他扯住,大掌捂紧她的唇,“嘘!”墨耀在她的耳边极轻的喘息,缓缓的放开,凉芩这才听见他们两人周边的杂草边有凌乱的脚步声,与刚才那回应的鸟叫声隔着些距离,如此短的时间内,是不可能有如此快的速度,墨耀如此谨慎,没有贸然起身,那说明,有两方的人马在搜寻她们两人,俨然,身侧不远处的人便是不该是墨耀的护卫,而是他父王派来的人!
他感觉到她已经了然,缓缓的松开了手,两人都刻意压低身子,藏身于这齐人高的杂草中,雨声夹杂声凌乱的脚步声渐显,离得越来越近,就在他们的身边周旋。
凉芩听见墨耀的薄唇复又发出几声悦耳的鸟鸣声,应是在给那些护卫下指令,一队人马无声无息的靠近!
凉芩紧了紧手中的短刀,重重的杂草被一层一层的掀开,她飞快的起身,无声无息的闪身到那人的身后,捂紧他的口鼻,一刀了结,还不及察看,已无声无息的送命于这黑夜中。
两队人马相迎,不知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凉芩缓缓的松开手,把尸体平放在草丛中,顺手拿走此人手中的佩剑,眼中的狠戾之色一闪而过,既然薛孝不肯就此罢休,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况且,这混乱的夜正是一个绝好的时机,一个她日思夜想、无时无刻都在等待的时机!
她刻意矮下身子,轻声道:“我去引开他们。”凉芩刚要起身,就感觉到手臂被他紧紧握住,墨耀眼神炯炯的看着她,也不言语,不知是怀疑还是其他!
她没有来的一阵心虚,夜色暗沉,她的脸色也掩饰的极好,可是,墨耀那样拥有深沉心计之人怎能没有丝毫的察觉,如今这样的关头!要的并非是他的信任,而且难得的机遇,怎可放过!
凉芩见他一身的狼狈,难得好意提醒,“你有伤在身只管护好你自己!”用力的挣脱,在这齐人高的草丛中弄出极大的声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直往前奔跑,撩开被雨淋湿的发,听见耳边衣衫布料翻飞的声响,仿佛到了尽头就是自由!
薛孝,你的狠和绝情早已断了父女情分,她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一生,她与晏羌国再无瓜葛,她永不会再为晏羌国付出任何!
而墨耀,以他的能力怎可能送命于这小小的崖底,就算他有重伤在身,能逃出这劫,回到晋阳国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休整,何况,他允诺给她的自由她不过是提前兑现而已!!就算他要缉拿她,只要十日,她可以改名换姓,甚至毁去容颜,逃到天涯海角,还有谁认得?
她存了要走的心思,他能奈她何?
如今她也得知自己并非薛孝的女儿晏羌国的公主!甚至,她都不知她的生父是何人!与晋阳国的和亲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曾经,她会为了晏羌国的生死存亡付出一生的代价,不过是念及父女情分,无力反抗命运,就只好屈服!如今,这一切都并非她所想。
那日,薛孝那狠绝的神色,让她与晏羌国永远都不负任何关联。
既然如此,她与墨耀的关系如今也不存在任何的意义,还不如做一个陌路人,也好比让她再两国间的恩恩怨怨中苦苦挣扎!
凉芩成功的引起了那些晏羌国士兵的注意,动作再快,却不及他们!身前已经无声无息的站立了几个,这样快的身手不似常人,应该是宫中养在暗处的杀手了!薛孝倒是谨慎,派来两队人马,侍卫是搜寻尸体,杀手是来刺杀?
薛孝应是极恐惧墨耀的!!不然,在他这样落魄之时,穷追不舍,不是君子之风,何不在战场上一决高下?不,他不敢的,那个所谓的父王年老了,有着野心,却力不从心!在面对晋阳国的这个霸主,他害怕了,他打从心底的恐惧,只想除之而后快!薛孝的恐惧,墨耀的仇恨,其中因由到底是从何而起?
雨声夹杂着脚步声、打斗声,闻着风,剑自身后刺来,险险的躲开,剑尖擦着脸颊而过,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有一丝刺痛之感,血珠快速的渗出,猩红的流淌过脸颊,她无暇去顾及,耳边还能听见剑伴随着风刺开的声响,显然薛孝派来的杀手不在少数!
原来,误入帝王家,想要回自由总是那么来之不易!
十几人围守她一人,凉芩的武功不弱,却也渐渐力不从心,薛孝对这个女儿是知根知底的,当初,纵容龙喧教授她习武,无非就是计划在某一天能用得上这一枚棋子!如今,要舍弃这枚棋子,也是信手拈来。
淅淅沥沥的雨声夹杂着打斗声,不远处也是一片的混乱。
几日的劳累伤神,身子勉强的支撑着,一个不留神,后背被挥过的刀狠狠的劈开,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之感侵蚀了全身!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衫,还不及凝固,就被雨水冲刷而下,泥地上也是一片的血迹,凉芩苍白着脸,踉跄着退到了河流边。
单手握着兵器,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露出一丝苦笑,如果被天下人得知,夷族传人之血如此浪费,那可得捶胸顿足不了!
她明白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不可坐以待毙!也许顺着河流而下,她熟悉水性,还能有一线生机!
“公主下令,见到此人杀无赦!”其中一人低沉着声,凉芩这才看清,虽是在黑夜中,这些人却是用黑布蒙面,生怕人认出。
“大王下令活捉此人……!”匆匆赶来的一个士兵大声的提醒,话还未说完,就被其中一个蒙面之人一刀了结!
又是薛襄宜!为何她如此穷追不舍、阴魂不散?那日她所说的,只要她跳下悬崖便会放过她的!凉芩冷笑出声,薛襄宜这样蛇蝎的女人,信守承诺对她来说根本不起任何用处!
刚刚,那些杀手的招数招招直逼她的容颜,取不了她的性命,就要毁了她的容貌!为了龙喧,她早就疯了!
“回去禀告你们主子,我薛凉芩就算要死,也永远不会比她先死!”她支撑起身体,失血过多,脸色又白了几分,“就算我死,她也永远得不到龙喧的爱!哈哈!”一个被所有人都极尽宠爱的女子,却偏偏得不到深爱的男子的爱,是有多可怜?
虽然她无法与龙喧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深爱对方,却已足够!
后退两步,身子踉跄着倒在冰冷的水中!一切听天由命,她不信,老天对她如此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