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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夏皇舞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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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好酒要好存,显然万马堂醉西亭内的果酒就一直得到了妥善保管,当庆功宴上侍从们用白瓷净酒瓶为列坐将士以及诸皇子大臣一一分上果酒,惹人沉醉的酒香味立刻在席间如香风美雾般飘然播散——当然果酒再美,如果李乾顺不出场却也是无人敢先行动杯的,这是自然。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在。李乾顺也没让大家等太久,与宴会总管事——铁鹞子军火头营总管倪洱,确认了果酒饮用顺序后,李乾顺便在前后两名御前侍卫的护卫下,头戴橙黄法冠身披黑锦长袍走上前台。东杉、卓店两员带刀照例于礼台左右巍然肃立,李乾顺则独自一人走上两尺高台欣然还礼道。
“众卿家、将士平身,各自列坐。”
“谢皇上。”
众人落座之后,李乾顺也解了披风落坐礼台中央雕龙宝座。
“来,诸位,在这剿灭桀狄塔伦王的大好日子,在这凯旋之时,这第一杯酒,先敬为今日之胜利舍身取义的大夏英烈们!”
皇帝第一句切入正题的讲话便顷刻间让全场将士无不慷慨动容。
“干!”
一如李乾顺来到台边将杯中果洒下沙土的举动,列席的所有人也都神情肃穆地站起将第一杯果酒撒入脚下沙土告慰英灵。果酒深红、滴染似血,此时只见:上至皇帝王子、中至文臣武将、下至军士伙夫皆感怀泛泪。
因此也就不难想像为何塔伦王就算绕道沙漠百里也无法逃脱被追击灭亡的命运,《孙子兵法》有云:上下同欲者胜,古武圣诚不我欺。只可惜在此至理名言之发源地——中原大宋,早已人心不古久矣。赵宋王朝的昏君佞臣们在穷奢极欲的不归路上越陷越深,现实的境况就是:在朝廷一派文恬武嬉情况下,不仅北方国境全线风声鹤唳,而且仅有的半壁河山,也因此起彼伏的豪强起事,变得愈发摇摇欲坠。可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当赵家君臣还掩耳盗铃醉生梦死于东京汴梁的一片浮华虚梦之中时,西夏筚路蓝缕历经三朝终于走到如今李乾顺治下却是,励精图治一派欣欣向荣、国富民强举国文精武杰。更难得的是,作为创造了这一切功绩的最高统治者,李乾顺,一位在位已近四十载而亲政也已二十多年的皇帝,依然保持着一个大智慧者应有的虚怀若谷,且看他举起第二杯果酒时如何说到。
“各位将士,致敬过各位忠烈,顶级的果酒就要登场。当然朕的意思不是说第一杯酒就很不顶级,实际上娘织罗山庄,尤其是天可汗二七五年打后的娘织罗,即使不能媲美甲等酒庄,但是对比乙等不遑多让,却是历代饮家所公认的。何况刚刚那杯还是最好年份的三六七年,汹涌澎湃,想必天上英灵们一定会非常喜欢。而现在杯中这支,三五八年伽龙,酒庄故事暂不说了,所谓‘坡地地龙,河谷伽龙’,作为堪比甲级酒庄的乙级酒庄,口感致柔致美、致正致醇,任何宴会由它开始就再恰当不过了。来,诸位,大家一起满饮此杯,干!”
喝完李乾顺手持空杯杯接着说到。
“好酒,诸位!不过关于这次庆功宴,朕却希望大家现在吃好喝好,回去睡好,然后从明天起,大家就只在脑海中记起而莫再提起,最好。如若来日朕听说在坐的某位,以今日参加了这场酒会作为炫耀的本钱,那么朕一定会非常寒心,而如果某位再添油加醋说什么‘想当时我和皇上一起喝酒的时候如何如何’,那么朕不仅寒心还要追究当事者的罪责…”
说到此处,李乾顺已是颇为郑重地看了看台下所有人再接着说到。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朕深知其中至理,也正是因为如此,自亲政以来,朕克勤克俭从不敢丝毫奢靡铺张。当然,在坐诸位将士毕竟与朕生疏一些可能不太知道,但在坐几位大臣、王子应该知道,之前久居都庆府之时,并不是没有其他值得操办的喜事,只是因为地处国都,为了防微杜渐不启奢侈之风,朕有生以来从来没有操办过任何庆功会。”
“为何?朕怕就怕如果一次半次开了先河,那么上行下效,由此发展下去如果奢靡之风一起,后果实在不堪设想。想我大夏乃苦寒之地,即使丰腴如中土王朝也经不起这样的闹腾以至改朝换代,所以就更别说我们了。”
“但为什么又有了现在这场酒会呢?不是朕马虎了,实在是因为此处偏居西域,如果朕同大家约法三章得当,朕想大家一定不会辜负朕的一片苦心,以后会守口如瓶,对吧?”
只见李乾顺做此一问,台下众人无不齐声同跪回复到。
“是,臣等谨记。”
“好,好,那么就一言为定,然后,最重要就是以后你我君臣共勉。既如此,罢,罢,诸位平身列坐吧。”
“谢皇上。”
再一次赐坐群臣后,李乾顺接着说道。
“好,好,虽然说了这么久戒骄戒躁,不过对于此次诸位将士西征大漠立得头功,朕却不得不代表我大夏子民、代表朝廷向诸位将士表达感激之情!”
“十数年来桀狄塔伦王逐渐做强终成我大夏西北大患,这次一举剿灭,一来,最直接的效果就是,以后朝廷可以节省大笔原本要开销于此的兵马钱粮。这些年要不是有来自傲门的财源助力,仅此一项就几乎让已经朝廷入不敷出,因此,这次剿灭桀狄让朝廷财政如释重负,也就是让我大夏子民以及朕如释重负,所以怎么向大家道谢都是不为过的。二来,西线的边患解决了,朝廷就能集中气力解决东线的问题,所以大家这次立下的大功同时也让我大夏从此摆脱了两线作战的不利局面,着实可喜可贺,因此,再怎么向大家表示感谢都是不为过的。
“然后,朕又再次要和大家共勉,如今东线的局面,不仅南朝赵宋积弊已久,而且北方契丹现也后院起火,因此自此之后,诸将士为大夏建功立业的机会多了。所以从今以后,朕希望诸位将士再接再厉,到东方去,到国家需要你们的地方去!”
“好了,关于政事朕到此就点到为止,个中深意还请诸位!来,干!干…杯之前先品闻一番酒香,哈哈…”
李乾顺甚至被自己的未泯童心也逗的开怀大笑,他拿起酒杯闻香后又放下酒杯继续说到。
“开个玩笑,但并不是说朕就此放弃了‘君无戏言’的准则。不过在说到接下来两点正题之前,朕忍不住又要说说美酒,大家不会嫌朕唠叨吧…哈哈!”
李乾顺相当乐在其中地拿起净酒瓶斟上一杯然后深闻酒香接着说到。
“须臾之间已有变化,桑椹、蛇莓、桂皮、茴香的味道越发迷人,之前比较明显的樱桃香味此时依然明显只是稍稍有些式微…怎样?大家都闻得到没有,都试试把鼻子凑近一些,别因为朕在场就有所拘束…当然,如今行军在外,现在用的铜角杯并不如琉璃杯那般好用。”
在场的王公贵族、列位公卿,如分坐在礼台左右两侧前四排的三位王子、丞相张天、铁鹞子军流孝先,平日喝惯了果酒自然知道如何品评一杯美酒,前三步——看、摇、闻,他们现在所做一如他们平常所习惯。除了第四步:饮,而这最后一步皇帝还没做他们也是绝不敢抢先来做的。
“轩辕谷,像朕这样,拿着杯子杯子慢慢摇一摇,即使现在使用的杯子并不是最适宜的杯型,不过也可以轻微晃动再细细闻香,怎样,可否察觉到有美妙的香气从酒中散发?”
“…”
除了李米和李乾顺,在场所有人,包括轩辕谷自己,无不对皇帝亲点其名惊讶不已。缘何皇帝会知晓这样一个中下层军官的姓名而且张口就来,其中原委着实值得惹人深思。当然,深思却不可想入非非,实在,如果了解李乾顺这一生之中尤其是亲政后发生过的那么多大事,应该很理智地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作为皇帝,李乾顺的头脑中潜伏着一片睿智的深海,大部分时候的波澜不惊是有容乃大,而偶然间掀起的惊涛骇浪则必定有其厚积薄发的深刻原因。
“很香…陛下…确实很香…”
可想而知轩辕谷是有多么受宠若惊,他一边按照李乾顺的指引闻取酒香,一边对杯中果酒交口称赞。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这杯酒就不干杯了吧,大家各自量力喝上一些就行,果酒也应该这么喝,大口尽兴喝,而不是强行往肚灌,来,干。”
好酒!
果酒一入喉,三五八年伽龙山庄立刻在李乾顺口中芳华尽显,皇帝乘兴说到。
“好,总之对于大家此次西征的表现,朕的评价就是:好、好、好!尤其,朕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和李米谈及大家此次西征的经过。”
李乾顺说着又拿起酒杯,而乘着皇帝转身的空当,李仁孝、李仁友兄弟两个则是心有默契地相视漠然然后听皇帝说到。
“朕听说,诸位将士竟是于混战中自动自发合兵一处,妙极!这种方式,朕都无法预料,何况塔伦王。所以塔伦王此番以这种方式折戟沉沙,可以说委实死得其所。孙子兵法有云,‘上下同欲者胜’,朕心甚慰,朕心甚慰!想我大夏有诸位将士保驾护航,何患社稷不稳、霸业不成!呵呵…朕此时的话可能狂妄了点,朕也时刻谨记‘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但朕认为,一个国家,就算再按部就班再稳扎稳打,如果没有诸位将士这般勇往无前、血气方刚的斗志,那么就算这个国家幅员再辽阔、兵员再充足,别说定鼎天下乃缘木求鱼,说不好国破家亡也是瞬息将至。所以朕赞美大家但不溢美,你我君臣一道再接再厉,大家说好不好?”
“是,皇上,臣等愿誓死追随陛下、万死不辞。”
李乾顺自己说话时已是是百感交集,而听到诸位将士又随之齐呼“誓死追随、万死不辞”时,他更是不胜悲凉…悲凉?面对此情此景?是的,悲凉,就是悲凉!却丝毫无损于李乾顺身上的王者之气。为何?因为熟读历史的李乾顺向来内心清楚,历代王朝其兴也勃其亡也忽,亘古不破的道理仿佛就只有月盈则亏、日中则昃两条而已。此般情形就像,熊熊的篝火照亮了此刻的月牙泉,目光所及一片温暖欢乐,可是亮光所及范围之外呢?那漆黑一片的广袤大漠,若要想靠着人力将其照亮,就好像要妄想凭借一朝一代的兵强马壮却想要王图霸业整个历史长河一样,万无可能。
“第三种酒了,是狻猊山庄没错吧…”
“是的,皇上。”
侍从上台换酒换杯,李乾顺则把目光从远处的收回又略微平复一下心情之后,接着说到。
“另外诸位,朕还要对大家表示羡慕之情。李米今年二十三岁,你们中间,年纪最长的就数轩辕谷三十出头,而年纪最小则是黎鹏,尚不满十七。大家青春年少、快意恩仇,好不痛快!哈哈,要朕说来,这感觉,简直是比当皇帝还有意思!”
如果说之前的几番言语中,李乾顺已有数次让李仁孝、李仁友两兄弟明里暗里惊讶不已,但当此番说出“比当皇帝还有意思”的时候,李仁孝心中惊诧的程度却比之前几次加起来都还要剧烈许多,他几乎是瞠目结舌望向对面李仁友然后发现对方也一样目瞪口呆。
“看来大家不信…”
见众人皆漠然不语以致场面有些安静,李乾顺接着说道。
“来,朕自己喝上一些再说罢。”
径自喝上一口后,李乾顺借着三三九年狻猊山庄果酒中的雄浑澎湃继续说道。
“朕、还有你们,都得把眼光放得足够长远一些。你我君臣都须明白,虽然此时诚然你等为臣、朕自为君,但是如果把眼光在历史的长河中放远些去看,那么朕其实是和大家一样,皆在历史轮回下效命,如此而已。”
“所以看着大家,朕怎能不想起,也就是在和诸位差不多的这个年纪,朕的那些义薄云天却英年早逝的长辈、同辈,比如武烈王李宗真、忠勇王巴鲁…所以,干脆就让朕羡慕你们到天长地久吧,诸位。来,朕那一杯刚刚已经喝完,这一杯就让朕看着大家喝完!”
“是,陛下,臣等谢主隆恩。”
立于台上看着台下一班忠勇之士齐饮美酒,李乾顺不禁心头生起万丈豪情想到:虽说历史大潮浩浩汤汤,但他却要穷尽一切可能周全这班忠勇之士的善始善终。
“好,好,接下来朕就不再长篇大论了,今晚风清、月明、肉香最重要是酒美,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另外考虑到诸将士平日里可能接触到顶级果酒的机会少,朕还有在坐的众皇子、大臣,决定把八大甲级酒庄都留给众将士享用,我们喝乙级庄往下的。”
“倪洱,勤快点给大家倒酒上肉,还有篝火也要烧旺,总之,今天在坐都是我大夏有功之臣,万万不可怠慢了。”
“是,陛下,属下定当尽心尽力。”
毕恭毕敬答应下来后,倪洱先安排手下为李乾顺倒酒上肉,完了又亲自跑到后厨区监督菜肴制作。这场酒会不简单,皇帝的旨意来得迟时间紧,而从接收到大皇子送过来的酒后第一时间,他就能看得出皇帝的重视程度。因此从主菜——每一块羊肉的腌制,到配菜——前中后共三道野菜的搭配,倪洱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最终定夺下来。也是难为了倪洱,在这敦煌偏远之地,能张罗这样一场酒席,殊为不易。
“哈哈,妙哉,妙哉,吥呤草、汐嗦菜、唔金根,难道你是走了一趟地斤泽吗?倪洱”
“没有,没有,回禀皇上,这些都是臣在本地制使府里找到的。”
敦煌也能种?制使又是谁?这两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晃而过而又做不深究,然后李乾顺再次点名轩辕谷说到。
“轩辕谷,朕今天说的累了,那么就麻烦你给大家讲解一下这三道野菜吧。”
看来轩辕谷注定要成为这次酒会上的最引人注目之人,皇帝不仅又一次亲点其名,而且言语中还相当客气用到了“麻烦”二字,这份殊荣让在坐的众人无不刮目相看。轩辕谷亦再次受宠若惊,他连忙站起身来并谦逊说道。
“是,皇上,相信就算为臣不说,在坐各位也必然知道这三道野菜的来由。不过,既然是陛下下旨,那微臣就尽自己所知说上一说以祝大家的酒兴,如果有什么地方我说得不够透彻或者出现什么纰漏,也请皇上,三位殿下、张大人、流大人以及在坐诸位同袍包涵指正。”
轩辕谷没有一站起来就卖弄所知而是先自谦一番才言归正传接着说到。
“话说这三味野菜,都是原产自地斤泽的三种野草,也许是我太孤陋寡闻,除了地斤泽,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在别处见得这三种野草。不得不说,格外惊奇。然后,从左到右,这三道野菜正如皇上刚刚所说,分别是吥呤草、汐嗦花、唔金根。说是野草,却是救命草,想我大夏龙兴之初,当年太祖皇帝率寥寥一百三十二骑退守地斤泽,就是靠着这三种野草养活了牛马、养活了犬羊、也养活了族人。尤其寒冬腊月,当地斤泽里地冻天寒、百草凋零,这三种野草还有壮硕的粉根埋藏地下能挖取磨面以作口粮,实在,我大西夏运能走到如今这样波澜壮阔的局面,这三种野菜确确实实立下了汗马功劳。然后,如果说到这三种野草的具体生长特点,那么用藤树相依、休戚与共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了,这里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先后问题先不管,总之从一年四季来说,春季是汐嗦花、唔金根、吥呤草先后发芽,夏初是吥呤草、汐嗦花、唔金根先后开花,秋季是唔金根、吥呤草、汐嗦花先后落籽,次序不仅不可颠倒,而且缺一不可、一损俱损。因此,也许这也就是为何此三种野草只在地斤泽生长而别处从没有发现过的原因。而明日赶在大军开拔之前,我也一定要去到敦煌制使府里请教制使大人,究竟是如何种下的竟然能异地栽培成活。”
“皇上。”
说完,轩辕谷又恭敬抱拳向皇帝复命。。
“好,好,知道了还要别忘了告诉朕,哈哈!”
李乾顺谈笑着便端起酒杯走下主台。
“仁孝、仁友、李米,来,跟着父皇,朕要和每一位有功之士都要喝上一杯,如果朕实在不胜酒力,那就你们三个轮番替朕陪上。”
“是,父皇。”
李仁孝、李仁友、李米三人应声便从各自的座位走出跟随在李乾顺身后。李米自不用说,前文已经描述过他是何等身姿挺拔、容貌英俊,而李仁孝、李仁友二人却也不遑多让亦都是仪表堂堂、人中龙凤。这不是李仁孝、李仁友兄弟二人第一次于本书中登场,但笔者却认为此时是最恰当的时机隆重介绍二人,只见:相较于李米五官的精致深邃,李仁孝、李仁友二人皆是壮硕粗犷的党项汉子模样,两人长相不全然一样,也许是因为他们的母亲并非同一人的缘故。两人个子比李米略低一些,仁孝豹眼刀眉,仁友则细目平眉。兄弟两都继承了李乾顺坚韧不拔的古铜肤色,胡须则是仁孝虬髯如戟,仁友相对胡疏腮净。
在此,也顺带将此次随西征的八十二三员将士一同表列如下,包括:
前文中提及过姓名的,李米、谢枫、轩辕谷、陈宇、黎鹏、兰佐、兰佑、覃奉、严羽;以及前文中没有提及姓名的,辛吉、辛明、辛多然、蓝放、蓝旗、张兰、张摧、柯建、柯舟、多齐、多诺、多原、多年、鬼宙、鬼原、鬼辽、鬼琏、鬼圭、鬼礼、鬼拓、鬼芳、鬼班、鬼期、鬼不惑、鬼新年、鬼长泽、鬼礼名、鬼昌曦、鬼强茂、田确、田贺、田舟、田宇、田量、胡墙、胡庆、胡长贵、胡超常、赵笛、赵南、赵贤、赵燊、赵框、赵成、赵吉、亢斌、亢渊、亢辉、姚佳、姚笛、方寸、方梁、方康年、方长喜、沙陀、沙极、沙近、沙之贵、沙怀文、沙昆仑、邓介、邓福、邓卷、邓香、邓波、越备、李天、李仪、李然、李船、李半、李惠。
只是简单的罗列,却并不意味着他们中的每一人,一定都会在以后的行文中,再有更加出类拔萃的事迹值得笔者浓墨重彩地大书特书。当然,李米带出的这群人中,毫无疑问出人头地的比例会格外高一些,毕竟这些人里,轩辕谷已经是让李乾顺格外上心之人,而且皇帝也知道在坐年纪最小就是少年黎鹏。至于像谢枫这样,曾经的孤胆英雄如今再立新功,皇帝本人又怎会不心知肚明。
而李乾顺做的显然就比笔者周到得多了,笔者只是简单罗列了一众姓名,他却要么亲自、要么让三位王子轮流敬酒。除此之外,他还一一仔细地询问了众将士分别来自哪里、年纪多大以及家庭情况等等。
“来,轩辕,让你久等了,朕要亲自与你喝上一杯,哈哈!”
虽是父子四人轮流敬酒,但和全体将士斗酒归来时,李乾顺少说已经二三十杯果酒下肚兴致高昂异常,加之和轩辕谷谈话时不是立于高台之上处众目睽睽之中,因此在这私下场合他就更加随性而为了。
“张天!”
“陛下。”
李乾顺果然和轩辕谷之间颇有渊源,只见将丞相张天叫到身边后,李乾顺接着说到。
“哈哈,张天,认出眼前这个后生没有,轩辕玖家的小子,如今出息大啦!”
“是呀,皇上,虎父无犬子,相信玖将军在天之灵知道轩辕谷今日之作为,他也一定会由衷感到骄傲。”
“骄傲,那是肯定的,轩辕玖会骄傲,朕会骄傲,还有武烈王以及整个白虎寨的将士们都会骄傲…来,倒酒!”
“是,陛下。”
杯中酒一满,李乾顺便迫不及待说到。
“来,我等尽饮此一杯,敬我大夏的先烈们,干!”
李乾顺说完是张丞相。
“干!”
丞相说完才是三位王子。
“干。”
然后才是余下众人。
“干。”
“哈哈,来,轩辕谷,这个朕保存多年了,朕想现在也是时候把它交还给你了。”
杯中果酒喝完,李乾顺又从怀中摸出一根卷轴样的小物件亲手交于轩辕谷。可别小看了它,只见它一出现,却瞬间惹得轩辕谷热泪盈眶。
原来这个小物件正是可以用来测定风速的风轴,轩辕谷清楚记得,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父亲轩辕玖为了向他证实风轴确实能测量十节大风,他们曾经在尘暴来袭的时候赶到沙城佛窟亲身验证。那真是一场惊天骇地的大风暴,也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对于幼年的他,即使用尽全身力气拉拽都不能使风条见底的风轴,在狂风下之下,管内的弹力机关竟然真的变得无能为力,风条飘出见底。
“看到了吧!谷儿!这就是十节风的威力!”
即使那时只是从佛窟内外出几步,但轩辕谷父子腰间却缠上了碗口粗的麻绳连接洞内。
“知道了!爹!”
“那好!咱们回去。”
轩辕玖朝佛窟内一挥手,里面的十来号侍卫立刻合力将轩辕玖父子扯回洞窟内然后关门上栓。当然,之前他们也没闲着,连接轩辕玖父子的麻绳另一头,连接的正是这十来号生死弟兄。
“来,谷儿,你再试着把风轴往外拉,看为父是不是拿了个假风轴在骗你”?
回到洞内后,父亲轩辕玖还逗趣地让幼年轩辕谷再拉风轴以测真伪。
“嘿…”
“哈哈哈…”
前者是幼年轩辕谷用尽全力依然只能将风轴拉出八节的声音,而后者则是佛堂中父亲和侍从们的轰堂大笑。
…
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不过在也就是在那次测风之后不久,父亲轩辕玖随着武烈王李宗真东征高徐一去成永别。此时风轴再现,睹物思人,如何不让轩辕谷感触良深。
“好后生,好后生,坐,坐,再喝点,但也别太多。想起令尊轩辕玖,武烈王李宗真,还有整个白虎寨的故人们,朕何尝不是热泪盈眶呢?你说是吧,张天。”
李乾顺一边拍着轩辕谷的肩膀让其落座,一边又问向张天。只是这一问却不轻松,整晚一直眉开眼笑的老丞相听后,罕有的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片刻。
皓月繁星、银河炫丽,豪情万丈、果酒甘冽,回到宝座,随着又一杯四二八年梅泽山庄满口流香落吼而去,李乾顺一时兴起地,从带刀护卫卓店腰间抽出宝剑便径自在台上舞将起来。
出手不凡,只单手发力却生生把抛向空中的青铜脚杯击得粉碎;技惊四座,只见在场列座者无不瞠目结舌。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皇帝却不管手下们的鸦雀无声,他抽身转剑只顾再次悠然起舞。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扬剑…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抡剑…
“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
挑剑…
“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鸿洞昏王室。梨园子弟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
甩剑…
“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塘石城草萧瑟。玳弦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皇帝一边娓娓道来诗圣长诗,一边又随着诗律把手中长剑翻转得时而如凌霄绝壁般险象环生时而又如林间山泉缓缓流喘。
潜心汉学…
这长长的异族诗篇能手到擒来说明李乾顺绝不是泛泛不求甚解的平常学者。
“米儿,还记得上次在紫泉宫时,父皇作的那首诗吗…”
李乾顺诗意澎湃,背诵完名家名篇还不够,他还点名李米让其朗诵自己不久前刚谱的新作,然后发现:李米竟早已于席间沉沉睡去。
连日征战,米儿累了,意识到这点后李乾顺立刻心生怜爱然后唤人说到。
“来人,快送五王子回营休息。”
“是,陛下。”
“等等,等等…”
侍卫们想把李米架起的动作却让七分醉意的皇帝有些不满,他索性下令道。
“干脆把五皇子扶到朕的宝座上来吧。”
那可是王座,皇帝护子心切的行为让本来嘈杂的宴会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预示着将来西夏皇位的传承吗…
此时皇帝倒没有过多想法,等众人将李米放到宝座,他又从一旁取下自己宽厚的龙袍当做被褥给李米盖上身子。
“用朕的马车和朕的龙椅,一起送五王子回营。。”
只是为了给爱子布置一宿安眠,李乾顺竟不惜大费周折。
宽大高贵的龙椅,禁卫队四个人搬动的时候也颇为费力。这毫无疑问是无尚的恩宠,说它不预示着西夏王位的未来归属也几乎不会有人相信。
在场的大臣、将领们面面相觑,这个场面对台下两位皇子更是尤为残忍:真正的王座,真正的龙袍,被高高抬起的李米真有如西夏未来真正的王者,他们未来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