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爱情的爱情故事 A Story (Not) About Love》为言

20、第20章

　　“给你讲的这个故事呢，发生在……这么说吧，你知道我家密码锁的密码吧？060212。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么？哈哈。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进我家门的时候，那天是元宵节，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过元宵节么？我可以不过春节，不过情人节，不过劳动节，不过中秋节，但我偏偏要过元宵节，还叮嘱你给公司员工提前下班，你知道为什么么？”
　　“那天，是我爸妈的忌日，他们是为了赶回来跟我一起过元宵节才坐上那班飞机的，从墨尔本飞上海的那班飞机，零六年的元宵节那天，二月十二号。”
　　“二月十二号，二月十二号，哦，对了，二月十二号也是江凌恒离开的日子，零七年二月十二号，我父母离开一周年，我们在一起的第六十四天，你知道我为什么偏偏在情人节那天跟池俊泽分手么？除了因为他突然跟我求婚以外，还因为，那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六十三天，我虽然表面上没有在等江凌恒，身边的男朋友也一直换来换去，可我一点也不想有人超过他跟我交往的记录。我一直相信他会回来，因为我真的爱他。你知道么，就在刚刚，在倩兮车里，我都没有敢跟倩兮承认。其实，我还爱他。”
　　“可是，程猗，江凌恒他一点也不好，除了拉得一手漂亮的大提琴以外，他一点也比不上你，但你知道么，我爸妈生前最喜欢听大提琴音乐会了，因为他们当时就是在一场大提琴音乐会上遇到的，他们很恩爱，真的很恩爱，只要我爸妈在家，家里的唱片机就会一直播放大提琴曲，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巴赫，我跟你说过吧，我也喜欢巴赫，因为他们喜欢，也因为……我第一次遇到江凌恒的时候，他正在舞台上拉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曲，我爸妈最喜欢的那段，后来他跟我说，他最喜欢的也是那段，却是因为，那段是我最喜欢的。”
　　“我遇到江凌恒的时候，我爸妈已经走了将近一年，你知道么，在那样的境况下，我真的很认真地以为那是我爸妈给我的幸福的暗示，我也因为这个一直相信我和江凌恒一定能走到最后，不管是什么的最后，我相信，我都相信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直到我死，直到我呼吸停止的最后一秒，可是他却选择在我爸妈离开我的同一天也离开了我，他除了把那把从小到大一直陪着他的大提琴留给了我之外，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一句话都没有，可我却空守了将近十年。”
　　“那天，江凌恒回国后来公司看我，就是被你撞见的那一天，你是不是也看到了我一看到他就跟他亲亲热热的，又是拥抱又是手挽手，可你知道么，我一直在努力地掩饰我对他丝毫没有削减的感情，我怕他看不起我，我一边想要和他重新在一起，另一边自尊心又逼迫着我向他炫耀我这些年来过得有多好，即使没有他，过得依然比他好。”
　　“那天送他下楼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你，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么，你出现在我即将露出马脚的前一秒，在那一刻，我真的好感谢你，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即使不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倩兮是我好朋友的份上你也会跟我把戏演足，我更没想到你竟然没有对我发脾气，还送我回家，陪我吃晚餐。”
　　“哦……不对不对，跑题了，说好了是我给你讲故事，怎么搞得像是我在跟你告白一样。”
　　“来，咱们回正题，我说到哪儿来着？对！江凌恒！江凌恒！江凌恒怎么来着？！哦哦哦，对，今天，本来应该是我升Director的大好日子，结果江凌恒空降，顶了我的位子之后端着杯橙汁来我办公室嘲讽我，说我这辈子都躲不过他的阴影，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呢？我曾经那么爱他，就算是现在也那么爱他，他怎么可以这样！你说，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啊？如果有，他当年为什么抛弃我？如果没有，我这些年的肝肠寸断又到底算得了什么？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心？！可他如果不爱我，那又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呢？为了耍我玩么？”
　　“程猗，你爱过么？我知道每个花心风流之人都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的，你是不是也被伤过，才会这样对待感情的？”
　　程猗没想到颜晏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一时失神，颜晏却丝毫不在意，摆了摆手继续：“算了，我也不指望你回答。反正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喜欢我的就对了，而且你对我一点企图心都没有，我们顶多算是两个孤独的人彼此陪伴而已，还是没有任何情感牵扯的那种，对吧？你看，我猜得多准啊！而且，我还知道，你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你在我家已经住了好几晚了，可你一个手指都没碰过我，其实你也只是表面风流，对吧？你这个样子，又是给谁看的呢？你确定她看得到么？”
　　“你喝醉了。”程猗这次没有叫颜晏的名字。
　　“胡说！”颜晏又仰头干了一杯，“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么，我是酒中仙，千杯不倒！就连那次安眠药酒精混着喝我都没事儿！当时在医院医生都说了，照我这作法，十个里面九个半是要挂掉的，可是我没有，洗了个胃就活蹦乱跳的一直到现在！祸害活千年，懂么！”
　　程猗抬手抢过颜晏手中的酒杯和酒瓶，把她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认真地看着颜晏的双眼问道：“你凭什么说我是表面风流？就算我是表面风流，你怎么就敢肯定我对你不是真心？”
　　颜晏的眼睛因为这两个尖锐的问题瞬间变得迷蒙了许多，但却也只是一瞬，接着，她抬起自己空着的手抚上了程猗的脸庞，依旧带着whisky冰凉的温度的指尖划过程猗的额头、眼角、鼻梁、嘴唇、下巴，然后是喉结，最终，指尖停留在了程猗左胸前面料挺括的西装上淡笑着开口，语气轻佻：“就凭这件西装。”
　　程猗终于相信，颜晏并没有喝醉，在三瓶啤酒一瓶半Macallan之后，她依旧清醒如斯，这让他不由得冷汗涟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啦！”颜晏拍了拍程猗的胸口，安分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你别紧张，你跟倩兮的事我不会多问，倩兮喜欢谁，想跟谁在一起我也管不着。我想，我该学聪明了。”

　　很快，颜晏拿出的两瓶Macallan就见了底，可程猗却滴酒未沾。其实，他是怕喝醉的，尤其是在看到颜晏喝醉之后的反应，他真的怕哪天自己也喝醉了，那么，那些藏在心中的从未向人倾吐过的过去要留给谁来收拾？
　　侧倚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个空酒杯在眼前晃啊晃，颜晏也跟着迷迷糊糊地晃啊晃，突然开口问程猗：“程猗，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咱俩现在这样不好么？”坐在地上仰靠着倚在她面前的程猗平静地看了看杯子折射到颜晏脸上的光亮反问。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察觉到自己语气的直白，颜晏动了动，把手中的杯子放到了不远处的茶几上没有敢看他，换了个语气说，“程猗，我向你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提江凌恒，好不好？”
　　“没事，我无所谓。其实，什么时候你能够在提到他的时候声音不抖了，什么时候我才算是功成名就。”程猗抓住颜晏放下杯子因为要克制情绪而下意识握紧的手。
　　颜晏动了动手腕从程猗手中挣脱，口中却故作轻松地又反问回去：“你这是什么意思？打算帮我忘了他？”
　　“其实你不用我帮的。再大的伤疤，只要不致命，总会有好的那一天，而且，那一天一定会悄无声息地来。”
　　“我还不知道你是个这么有深度的人呢，说的话这么有内涵。”
　　“我不也是今天才知道，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的颜小姐实际上是个这么歇斯底里的人。”
　　颜晏瞬间明白程猗的意有所指，想到自己刚刚狂灌烈酒又搂着程猗大声宣泄情绪的放肆举动，小脸一红，不自在地拢了拢身上程猗之前替她盖上的毯子。
　　程猗故意看了颜晏好久，直到颜晏就快撑不住的时候他再次开口：“颜晏，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江凌恒，他现在提出来想跟你复合，你会答应他么？”
　　颜晏听了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虽然她一句话也没说，但程猗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答案。
　　他苦笑了起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刚刚劝颜晏劝得那么认真那么有说服力，可自己却永远也不愿意明白，不愿意醒来。
　　“抱歉，当我……”程猗口中的道歉刚说一半，颜晏就一下子又栽倒下来摔到了程猗身上，这让程猗吓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颜晏，你没事吧？喝醉了？”程猗说着就要抬手扯开从背后紧紧环在他脖子上的双臂，可却怎么都拽不开。
　　“我在给你答案。”颜晏在程猗耳边轻声说。
　　“什么？”
　　“如果江凌恒要跟我复合，即使他现在就在我家门口，你觉得我会甩了你对他投怀送抱么？”
　　程猗听了这番话，脑子懵懵的，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喂！”颜晏又收紧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依附到了程猗的肩膀上，“程猗同学，你要不要有一点领地意识啊？如果江凌恒求复合，你就真的心甘情愿把我让给他？”
　　“当然不愿意！”程猗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反手环住颜晏的纤腰霸道地宣誓，“你是我的！”
　　“你也是我的！”颜晏也坚定地说，虽然不知道程猗是不是那个对的人，但她知道，程猗是她此时唯一可以依赖的人，是那个可以听到她在电话中的哭泣就匆匆赶来陪她喝酒听她倾诉还努力开导她走出过去的人。他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可以让她放心地透露家里密码的人。他是那个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可以搂着她和衣而眠一直到天明的人。那个告诉她你一直很坚强不需要他刻意帮忙就可以放下一切自己走出来的人。
　　“程猗，你搬过来住吧，这房子我一个人住太大。我免你房租。”
　　“颜小姐这么相信我？不怕引狼入室？”
　　“你不早就登堂入室了么？”
　　“好。我明天就搬。”程猗低头亲了亲颜晏的额头，“不过说好了，我住这儿之后你不许再拿酒和安眠药兑着喝了，真的会出人命。”
　　“我哪有？”颜晏死不认账。
　　“你刚刚哭着说的，而且，我看到你昨晚掉在地上的Zopiclone了。”
　　“好！”
　　颜晏又往程猗身上蹭了蹭，企图用往死里的亲昵停止自己想太多的大脑，程猗却不得不高呼：“颜小姐，虽然咱俩的关系目前还很纯洁，但你也还是得明确一个事实，我不是gay。”
　　少女颜晏被他说得一激灵，连忙松开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程猗正后悔吓到了她，就看到颜晏忽闪着带着隐形眼镜的大眼睛朝程猗商量着说：“要不，你今晚就搬过来吧，我隔壁的卧室给你！”

　　欢欢喜喜重新把自己打扮回人样，颜晏和程猗带好口罩墨镜准备出门搬家，毕竟现在新闻铺天盖地，他俩也算是魔都小半个名人了，然而在两人说笑着拉开自家大门的一瞬，程猗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一语成谶了。
　　“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