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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直到申时末,天边翻起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乌云,小院内起了丝丝冷风,眼看便要下雨了,阮令月都还没离开容府。

      并非是她不想走,而是望南和令羽都死死盯着她,不叫她走。

      阮令月倚坐在廊边瞧着庭中风吹树动。

      她自己也后悔,为何多言了一句,叫令羽知道她将容隽卖了。抬眼瞧瞧黑压压的天,这等天色,只怕是等她与容隽解释完了,也不好走了。

      虽然令羽着人替她传信儿说她会晚些归,可梦娘一定也担心坏了吧?不知道阿京现下如何了,许白有没有照顾好他。

      正想着,容隽回来了。

      他自廊上过来,步履轻缓似有节奏,墨色官服将他的姿态衬得越发挺拔,似半分不受冷风影响。他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群小厮丫鬟,等着侍候。

      当他长眸瞥见阮令月时,清隽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解:你为何还在这里?

      阮令月起身准备行礼,却精准的捕捉到他面上的不解,心下忍不住丧气。

      她有些焦急,瞧着天色,只想趁着雨还没起,快些说完了,早些归家。便行了礼连忙起身,正要开口,却不偏不倚地对上容隽一双墨眸。

      容隽瞧见了阮令月焦急的神色,可不知为何,他的眉头下意识便舒展了,见她欲言,更是直接略过她入了屋内。

      后面两个丫鬟奉着干净的常服,瞧着门廊处的情状,连忙跟了进去。

      阮令月蹙眉,叹一口长气。

      她觉得容隽是故意的,一定是。他分明看见了她面色焦急,欲言又止……阮令月抿了抿嘴,忍不在心里小声骂他:此人甚毒。

      令羽和望南已经离得远了些,一脸揶揄,只等着在旁边瞧热闹。

      阮令月又叹息一声,只好在外面等着。

      却是正等着,忽然闻见一股香气,里头竟还起了香炉……阮令月回头瞧瞧院外的天,越发暗了,乌云黑压压的,疯狂向屋顶逼近,仿佛要将张口这院子吞了似的,风也越发大。

      她怕是真的走不及了。

      阮令月心下忍不住丧气,哀怨的瞧了令羽一眼。令羽连忙侧开脸,憋着笑捂嘴。

      屋内丫鬟早已退出来,却是又等了许久,直到外头已经起了雨,屋内才幽幽传来一声:“望南,进来。”

      阮令月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望南,低声递话,“记得同大人提一声。”

      望南面上忍笑点了点头,进了屋内。

      从堂屋入了内间,便瞧见自家公子着一身霜色外衫,坐在罗汉榻上,单手执一本书,一旁矮几上灯,将他手上的白玉扳指照的透亮。

      望南朝他行礼,道:“公子。”

      容隽也不看他,目光仍在书上,只低声道:“今日在此处用饭,你着人送过来。”

      望南躬身道是,作势要走,却又低声试探道:“阮姑娘……还在外头候着,可要叫她进来?”

      “叫她进来吧。”容隽将手上的书放下,睨了望南一眼,“天冷了,记得着人将庭中的鱼瓮挪挪位置。”

      望南口上应了,为着自己的月银着想,便只在心里腹诽:我的公子哟,可莫要再折腾那些鱼了!

      他一从堂屋出来,便立即向阮令月使眼色。

      阮令月朝他福身道谢,可瞧着外头的雨,心中却怎么都欢喜不起来。

      屋内檀香袅袅,灯火朦胧,她脚下有些迟疑,缓缓入了堂屋,又侧身入了右侧的内间,朝容隽跪拜行礼。

      容隽见人跪在他跟前,忍不住蹙眉,她似乎总喜欢跪他,每每见了都要跪。

      低声开口道:“起吧,不必如此,日后行福礼便可。”

      阮令月一愣,起了身,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便抬眼瞧着容隽,橙黄的光正微微镀在他面上,俊雅的容貌便显得越发温和。

      反是容隽先开口道:“此时还未归家,莫不是等着想要奖赏?”

      阮令月蹙眉,却见他缓缓端起一杯茶,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叫她忍不住咬了咬牙,心里暗啐了一口。

      “容大人说笑了,今日我与那王家姑娘直言了,说是您叫我赶她走的。”阮令月细细瞧着容隽的面色,“令羽担忧我会错了您的意思,便叫我候着,是等着领罪。”

      容隽身子微微倾斜,身子半靠在罗汉榻的椅背上,寻了个舒坦的姿势。一手执着白瓷杯盖,一手托杯子,杯盖在杯口上轻轻摩挲,釉质与釉质接触,发出一阵阵摩擦声。

      “你并未会错意,此事无妨,你可以归家了。”容隽忽抬头看她,沉声道。

      却是话刚说完,外头的雨像是要回应他的话一般,猛地斜打在廊柱和栏杆上,噼里啪啦,疾且密。

      秋日里,极少见这般大雨。

      阮令月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正想着要不要福身告退,却忽听容隽问了句:“你今日你见过那王姑娘了,觉得如何?”

      这个问题,怪异的很,阮令月心道,忍不住猜测他的意思。

      “貌若清莲,且心思灵巧。”阮令月低声,说完顿了顿,抬眼瞧着容隽,见他垂首,瞧不清表情,似是不满意。

      也对,她这回答显而易见无需一问的,阮令月咬了咬牙,道:“做得容夫人。”

      容隽垂着首,正瞧着茶杯的眸子微眯,眼中一阵冰寒。

      他只叫她评人,那评人便是。她胆子倒是大的很,竟还编排上了。

      容隽抬首却是恢复了淡然模样,沉声道:“今日雨大,你便先在府上住下,明日一早,令羽会送你回去。”

      他的本意,是要给王念榕一个警告。无论是前几日老太太忽然给他跟前送女人,还是老太太寻上容府来讨要说法,十有八九与她王念榕脱不了干系。他便是想警告她,日后,少从老太太身上打主意。

      原本,他也觉得王念榕是个适合做容夫人的人选。

      姿容上乘,心思灵敏,擅琴,也有几分世家贵女的傲气,况且王家与容家也算得上是世交。可偏她仗着得了老太太的青眼,暗中怂恿,利用老太太。自家老太太,容隽清楚得很,虽是脾气急躁了些,却惯是个没主意的。

      他亲自出面与王念榕说,非是不可,却易叫局面难以挽回。

      但愿她王念榕听懂了,可若是她听不懂,便也怨不得旁人了。

      眼瞧着阮令月福身要退出内间,容隽忽低声一句:“春风一顾若有什么事情,早些去办了,最迟明日。”说完,便执起书来继续看了。

      阮令月忽而回过头,眸中盈盈,瞧着容隽。许是他穿的衣裳颜色浅淡,虽是在灯光下,可阮令月此时却觉得,他本身便是会发光的。

      她原本便一直觉得此人攻于算计,是个十足的斯文败类,私下没少在心中暗暗骂他。现下却觉得那些往日的埋怨,似乎都是没有原因的。

      她再次朝容隽福身,道:“谢过容大人。”

      阮令月出了堂屋,外头正是一阵阵凉风伴雨,将她心下几乎要忍不住的激动平息了两份。

      身后室内灯火明亮,她背着光,瞧着院中斜落的雨,忍不住伸手接住雨滴。

      明日便能与春风一顾彻底断了关系了。

      立在一旁的丫鬟瞧了阮令月片刻,上前两步,软声道:“阮姑娘,雨大风凉,莫要伤了身子。”

      阮令月回首,将手收回来,朝她笑了笑,道:“劳你忧心了。”

      小丫鬟瞧见阮令月带笑的脸,忍不住面上一红,微微垂了首道:“方才公子吩咐了,请您移步,往客房去,稍后厨房便会将您的晚饭送去。”

      “好,请带路吧。”阮令月温声,面带笑意,跟在那小丫鬟身后。

      *

      天方有些微微擦亮,阮令月便起身了,她急着回家。

      却是在丫鬟带着她去寻令羽的路上,瞧见了正要去上朝的容隽。

      他似是昨夜没睡好,此时面上还带着些许惺忪,可阮令月并未上前,只远远瞧着他从廊上出门。

      给阮令月带路的丫鬟在一旁瞧着阮令月,心下忍不住想:若这阮姑娘能有个稍微好些的出身,也不必太好,便能嫁与她家公子了。她觉得她能从阮姑娘的目光里瞧出些什么,且自家公子对阮姑娘,也确是不同的。

      可惜了……

      那小丫鬟边想着竟叹出一声来,引得阮令月侧首,温声问她道:“怎么了?”

      小丫鬟忽然涨红了脸,低声道:“没……没什么,姑娘莫在意。”

      令羽刚起身,望南却收拾停当了,正要去给令羽做饭。他瞧见阮令月满面的惊诧,只好道:“时候还早,我去做些吃食来,你跟令羽吃了再回去吧。”

      阮令月便应下了,由小丫鬟带着入了偏厅。

      阮令月狐疑,低声问那小丫鬟,“你们望南管家平日里还做饭?”

      “不是的!”小丫鬟摇头,面上红红,瞧了瞧四周,没什么人,才低声道:“我们管家手艺极好,还替老太太做过一阵子吃食,却是只替主家做饭的,独令羽是个例外。”小丫鬟越说声音越小,面上越红。

      阮令月不愿再为难她,只转了身在圈椅上坐好。却是回想往日种种,忽然想通了,抬头不可思议的瞧着那小丫鬟,低声问道:“望南可是心悦令羽?”

      小丫鬟忽然咬唇,眨了眨眼睛,红着脸很是为难。

      “不必说了,我知道了。”阮令月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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