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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上也？这是什么东西？
中也大概花了两秒钟才意识到，这个奇奇怪怪的别扭称呼很有可能是名字很长的小实习生为了表达出他老是念错她的名字的不满。
很可惜，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卡塔西斯已经飞快地钻进了电梯轿厢，想要叫住她的念头也被阻挡在了合拢的电梯门外，中也简直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跑这么快的。
大概就是这样没错了。Mr.上也的称呼也是为了报复他总是念错她的名字。
中也沉沉吐出一口气，倒也没觉得生气，毕竟这确实挺丢人的。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连个外国人的名字都记不住，明明每次念出她的名字时，他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难道是他的记忆力开始退化了？可最近流传的说法不是二十五岁之后脑细胞开始死亡吗，他离这个界限可是还有两年之远。非要较真一下的话，说是在生长期都不为过。
中也苦闷地揉了揉太阳穴，总感觉脑海里已经盘旋满了大写的英文字母。他也不太想用随手丢在桌上的文件分散注意力。
那份格外松散悠闲的最新的工作安排他已经看了太多遍，就算再看一次，也不会改变他接下来基本没有任何事可做的事实。
先前好不容易搞定的任务从工作安排上消失无踪了，这暂且先不多计较，一些这几年来都是由他负责的生意居然也拆解开来分到了其他的几位干部的手里。接下来两个月的日程安排空空荡荡，他闲得就好像已经开始休假了。
自从他加入港口mafia以来，可从没有这般悠闲的时光。
如果他只是就职于普普通通的某家公司，且下达此番工作调动的上峰不是森鸥外，中也有十成十的理由相信自己是被架空了，甚至可以想象出自己不日就会拿着辞职补偿金捧着纸箱子被逐出公司大门的场景。
考虑到前述的可能性皆不存在，他当然还能够安稳地坐在他的椅子上。
那么，森鸥外需要他做的事就很明确了。昨日他也已经彻底说明，中也还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和他提到过的夏目漱石的名字。
中也的视线飘向了门外小小的那个办公桌。
摆在桌上的老旧笔记本电脑是昨天拜托下属从仓库里翻出来的积灰品。原本可以自由进出这层楼的部下们，也从今天起暂时地取消了进入本楼层的权限。
而实习生门卡的权限，允许进入的只有这一层。只有这里是她所能知晓的“港口货运公司”。
虽说森鸥外的意思是，即便mafia的事实暴露在小实习生的面前也无妨，但不管怎么想，让她知道太多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过，藏起mafia的黑色尾巴，这实在不是什么自己努力一下就能完成的事。
有个怪名字，性格好像过分活泼，又有些怯懦的既视感。这是今日中也看到的她。
有点怪，但不像是个古怪的家伙。
但她究竟是什么人物呢，卡塔……
诶？是叫什么来着？
“Mr.中也！我回来了！”
轻快的脚步声与准确无误的称呼一起哒哒地跑近。中也抬起眼眸，恰巧撞上了笑嘻嘻的她的视线。
她一定是跑着回来的，连圆润上翘的鼻尖也染上了潮红的颜色，小口小口急促地喘息着，短短的发丝也变得乱糟糟的了。
总觉得刚刚才看着她离开，怎么这会儿就回到了面前。是他浪费了太多时间在空想上吗？
“Mr.中也，您记错啦。”
卡塔西斯依旧是笑嘻嘻的，嘴角弧度似乎还透着几分得意的情绪。
她把捧在怀里的塞得满满的纸袋挪到了右侧，腾出一只手，一边在口袋里摸索着，一边同中也分享道：
“对面的街上就有一家药店哟！位置大概是在……唔……面对着这栋楼的右手边，穿过马路就能看到了。对了，这是找零，这是收银条，这是□□，我看过了没有问题，您也可以再检查下金额对不对。”
被她随手地放在桌上的三堆东西摆成了一条漂亮的直线，与她的神奇指路法简直是天差地别。
中也扫过□□上的数字，又随意地瞄了一眼堆起的零钱，一时实在不好意思承认他已经忘记刚才给了她多少钱。
“谢谢。”中也伸出手，将桌上的东西拢在掌中，“辛苦了，西斯……”
话一说出口，中也的余光便捕捉到了她的一记猛颤。
“欸，您说什么？”
卡塔西斯往前挪了两小步，凑近到中也身旁，不自觉抿紧的嘴角悄然间已经把她变成了经典的没有上嘴唇的英国人模样。
“Mr.下也，我没听清。”
要是说先前是中也耳背听错了的话，那么这一次绝对就是故意的没错了，毕竟“下也”和“中也”之间可是天差地别。
倘若他的名字非要被念错不可的话，那还是叫他上也吧。比起来还是这个名字更有气势一点。
不过中也这会儿可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第不知道多少次叫错了实习生的名字，他现在应该担忧的是她会不会愤而辞职以至于森鸥外交给他的眼下唯一的任务以失败告终。
如此想着的中也，心虚地抬起了手，悄然挡住僵硬的表情，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与上世纪那部经典动画片里的男主角父亲如出一辙。
“说起来。”他生硬地扯开了话题，“你有没有什么小名，或者昵称之类的。”
“呃——”
这的确是个值得思考一番的问题。
卡塔西斯认真琢磨着，手动为自己启动了一遍人生走马灯，而后果断地摇了摇头。
“我家没有取小名的习惯，一直以来大家都是直接用名字称呼我的。”
印象中唯一拥有过昵称的对象大概只有大她一岁的哥哥迪伦而已，高中时期的他格外着迷于鲍勃·迪伦，几乎每天都插着耳机听他的《like a rolling stone》，每次听的时候还会仰头晃脑，简直是彻彻底底地沉浸在了音乐中，于是便得到了“rolling head”的外号。
不过这个颇有艺术感的称呼只是断断续续地持续了那么几周而已，因为很快他们就发现还是直接叫他的名字更方便一点。
要是能有一个亲昵的称呼，那当然再好不过了。卡塔西斯也想被叫作“小蛋糕”或者是“小蜂蜜”这样可可爱爱的称呼。
可如果说Mr.中也问起她的小名只是因为完全记不住她的本名，这可实在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展开呀。
卡塔西斯苦闷地耷拉着肩膀。先前匆匆奔跑带来的热量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疲倦填满身躯。她感觉自己这一天都要打不起劲来了。
“那个……我的名字就这么难记吗？”她轻叹着气，叽叽咕咕地嘀咕着，“我也没把您叫成过Mr.零点五也呀……”
“……零点五？”
这错误称呼的发展未免越来越奇形怪状了，再继续下去他终有一日会变成量词也不一定。
中也好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卡顿住了。
保不齐变成量词就是他老是叫错别人名字的惩罚吧。他甚至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安抚沮丧到失去了上嘴唇的小英国人，她倒是先自我恢复好了。
“啊，有了有了！您在line上加我为好友吧！”
卡塔西斯蹦跶了一下，飞快地掏出手机举到中也面前，居然已经调出了添加好友的界面。
如果再仔细看看，一定能发现她的手机屏幕正在颤抖，英文字母差点重叠在一起。
当然不是这精妙的电子产品出现了故障，而是卡塔西斯激动得手抖了。
“每天都看到我的名字，这样就能更容易地记住啦！”
一本正经地说出了如此冠冕堂皇的话，虽然全部都是临时想到胡话没错，但确实有那么几个瞬间，卡塔西斯也被自己说动了，完全忘记了自己在这个社交软件上的用户名是海浪的emoji，连半个字母都看不到。
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成功逆转了名字被叫错的劣势，还有机会光明正大地成为Mr.中也的互联网好友。
能想出这种办法，她绝对是天才吧！
努力藏起过于得意的嘴角，中也顺利地被她唬到了，只是在好友验证通过后看着她的海浪emoji昵称沉默了两秒钟，而后才对着她工卡上的名字添好了备注。
“嗯……有了。”
按下最后一个“s”，中也忽然念叨了这么一句。卡塔西斯歪了歪脑袋，有点摸不清头脑，暗自希望他别是后悔让自己出现在他的好友列表里了。
“怎么了，Mr.中也？”
“因为我实在是不想再被你叫成‘零点五也’了，所以还是用个更短的名字称呼你吧。”中也收起手机，最糟糕的打算烟消云散，“卡西，这么叫你可以吗？”
“嗯！”
几乎是想也不想，卡塔西斯立刻点头。
尽管不是小蛋糕也不是小蜂蜜，但卡西也是个可爱的称呼。她很喜欢！
就算不是卡西，只要是他想到的小名，她都会很喜欢的！
当然这话卡塔西斯可不好意思说——要是被误以为是下属对上司一味的阿谀奉承可就不好了。
卡塔西斯捧起纸袋，这会儿才感觉到被略重的药盒压得酸痛的右臂，便默默地把怀里的重量往左侧挪了挪。
“那我去干活啦，您有事的话可以随时呼唤我！”她比了个大拇指，“我会立刻赶来的！”
一本正经地这么说着的卡塔西斯，莫名有种骑士的既视感，就连说完之后跑得飞快的模样也像骑士，或者说是一匹过于欢快的小马。
但中也还是不觉得她有多奇怪。
回到档案室里，卡塔西斯倒是变得安静了些。时常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是纸张摩擦的声响。偶尔有几次中也路过档案室时，总能看到她棕色的脑袋在堆起的纸山后探来探去的，时而露出在白纸的边缘之外，多数时候总是被文件盖得严严实实。灰尘的味道漾满小小的房间，她却分外认真地在里面待了好久。
直到时针指向表盘最下端的数字“六”，棕色的小脑袋这才开始在他的门口探来探去。
背着手站在门旁的卡塔西斯偷摸摸观察着中也的一举一动。
她可不是在偷窥上司的工作情况，也绝无打探港口货运公司的经营机密的意思，当然也没有想要偷看Mr.中也的蓝眼睛……好吧可能是有一点点，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已经六点了，可是Mr.中也依然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完全不像是准备下班的模样。他甚至一眼就注意到了正偷偷打量着的她，问她有什么事。
摇摆不定的心绪一下子又被拿捏了。卡塔西斯磨磨蹭蹭地踱步挪进办公室，悄悄把双手背在身后，藏起了叠成奇怪形状的纠结手指。
“是这样的。”她小声嘀咕着，“我突然想起来面试的时候有个问题忘记问Mr.森了。”
“什么问题？”
“就是……其实我也没有很关心哦，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对。了解一下。”
卡塔西斯的视线已经飘到天花板的角落里了，居然感觉有点心虚。
“……我们是六点钟下班吗？”
作者有话说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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