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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地铁·初遇 ...

  •   人潮汹涌,我托着沉甸甸的金属色拉杆箱踏上了地铁。这是寒假的最后一天,我踩着最后的点来到大学所在的城市。

      又一次告别,只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哭。

      车上人很多,我放弃挪动的念头,乖顺地站在原地,一只手扶住箱子的扶手,另一只手把在金属杆上,金属杆冰凉的触感让我在被长时间暖气包裹的环境中感到一丝慰藉。

      我呆呆地张望,转过头去看玻璃外的一片漆黑,又回过头看车厢里的人。大多数人在低头专注着手机,我却惊奇地发现有一个男孩子在做一本不薄不厚的书。男孩子很高,臂弯里挎了一个布袋,一只手拿笔,时不时地在书上划两笔,不一会又翻页,好像是在挑题做。我看看了这个时间点,周末五点,他也许是刚下补习班,抓紧时间做老师布置的额外作业。我淡淡地看着他,望过去,男孩子额前的碎发,高挺的鼻梁,白皙修长的手指,我一边看一边想,他怎么站得那么稳呢。

      地铁飞驰而过,到了换乘车站,人群像海里面成群的小鱼涌出打开的门,车门关闭,他就近坐下了。他的旁边坐了一个青年人,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看到男孩在写题,也好奇地偏过头。我也一直在看,如果我坐在男孩的身边,一定会厚着脸皮和人家搭讪,可是,他的身边一直有人。

      快到终点站了,男孩子身边的人下了车,我推着箱子慢慢地挪到男孩子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正对着他。

      我把双肩包放在腿前的箱子上,抬起头,我本以为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看着这个坐在对面的男孩,但是我感觉到就在我送出视线的时候,坐在对面的人也抬起了头,我慌得想笑。我没有胆量迎上对面的眼神,我确确实实感受到他的注视,我希望男孩子在看我,又希望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对于生活上意外的惊喜,我不敢每次都接住。

      我不敢挪动自己的眼神,就把视线紧紧地贴在男孩子背后的那面大玻璃上,上面画着一副Z城地铁交通网,五颜六色,七横八纵,我甚至不敢让自己的眼神固定住,装模作样地顺着花花绿绿的路线游走,我好像在热带的海里游泳,我想当下就迷路。

      是不是看得太久了?男孩子也会觉得我奇怪吧?我也不知道,我被海水淹没,紧张地喘不过气来,我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小心翼翼过。

      觉察到男孩低下了头,我才安心地收回视线,就那么一点点,又全部投射在他身上,我努力辨认出那本紫色封面的书,一看就是学校或者补习机构专门印刷的习题合集,如果我敢拿出手机,调整好角度,我也许能看清这个男孩子做的是哪个学校的题,如果我敢拿起手机,装作拍地铁线路图,我就能收获一张男孩子低头写题的照片,可是没有如果。

      我知道,Z城这么大,每天会遇上不同的人,不同的人里,一定会有我好奇的人,而那些人,只是遇见,已是幸运。我不敢奢求更多。

      我们一起下了车,一前一后,男孩子选择了人少的那个方向,快速离开;我融进人流,站在电梯上,随着缓慢上升的高度一点点吞咽自己的好奇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地铁·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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