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人士为您服务》十七命

37、去留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

　　明明还不到十一月，蓟都竟已经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在电梯里看着窗外纷纷而下的冰晶，沈尔不由得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冬天，也是一样冷得叫人印象深刻。

　　倒没来由的像个轮回一样，又是个多事之秋。

　　“叮”一声电梯到达，沈尔转身，向王泽明的办公室走去。

　　西河和蓟都的距离不近，高铁来回都要十二个小时，此时他到达社里已经是晚上九点，但王泽明的办公室仍然毫无悬念地亮着灯。

　　毫不客气地直接推门进去，沈尔刚要开口，就意外地发现办公室里的人居然没在工作，而是也正站在窗前，看外面簌簌的零星小雪。

　　“下雪了。”

　　“是啊，外面都能呼出白气了，入夜估计就要到零度以下。”沈尔握了握有些僵硬的手，拉开王泽明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你跟那文艺什么呢，赶紧过来说正事。”

　　王泽明回头看了他一眼，也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天气转冷，喜寒的几类魇事故就会多发，按经验，年底前恐怕会有几次棘手的案子。”

　　“知道，回来的车上我已经给庄潞安排下去了，四季度的大型活动让他多注意，该加预算加预算，该添人手添人手。”

　　王泽明点点头，以他们两人的默契，不需要他多嘱咐什么。于是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进入了正题。

　　“之后你按程序提辞呈吧，我批准了。”

　　沈尔眼神一变。

　　“……你给梁曦五十七个小时，我们三十个小时就回来了，两天不到，你这主意变得也太快了吧？”说着，他突然就笑了，干脆往椅子上一靠，翘起二郎腿。“不过你说巧不巧，我也改主意了，辞呈我还不想提了。”

　　王泽明欲言又止。

　　“不就是因为大炎会又冒出来了吗？至于因为这就要赶我？”沈尔虽然笑着，但明显已经起了火气，“你别说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这回你说了不算。总之，紫皇副社的位置暂时还换不了人，我话撂在这，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

　　一时沉默，最终还是王泽明先移开了目光。

　　“你要欠高副的人情了。”

　　“跟老高欠就欠呗，到时候我就跟他说，辞职我提了，但你死乞白赖痛哭流涕就是不让我走，加上我体测的情况也还行，没辙，那就只能老骥伏枥，再干两年。”沈尔说起这理由的时候，忍不住的眉飞色舞。

　　“随你。”认识十五年，王泽明会信才怪。“记得告诉我他会借此机会记你几瓶酒。”

　　“突然有点肉痛。”沈尔的表情十分真实。

　　笑了笑，王泽明情绪回归工作状态，“既然决定留下，那就说正事吧。”说着，他将三张人物信息递给沈尔。“你发来的三张照片，信传部摸清了，前两个人，罗亮，葛宏义，十九岁和二十一岁，没有邑师相关从业经历，但都有过盗窃的犯罪记录，两人是狱友，半年前刚刚刑满释放。而第三个人，文常山，二十七岁，曾经是榆梁一带的黑邑师，也是半年前左右，他突然收手不干了。”

　　沈尔拿起材料仔细翻看，“时间对得上，徐子周说了，大炎会在西河一带出现痕迹，差不多就是在半年前开始的。”

　　“他没上报协会？”

　　“太玄府嘛，你还不知道小徐公子有多不容易？扛着那群食古不化的老顽固们，难免束手束脚的。”沈尔给了王泽明一个“你懂的”的眼神，“而且他也说了，自大炎会开始出现，他就一直派人关注着情况，但除了这次吴家的事情之外，他们活动的频率很低，也一直很老实，顶多就是接接私活。”

　　王泽明明白他的意思，“徐子周想放长线。”

　　“我也同意徐少主的想法，一来按大炎会从前的狡猾程度，抓几个卒子，端几个窝点都是隔靴搔痒，动不了根本，再来如今这个大炎会究竟打哪来，又打的是什么主意，到底是李逵还是李鬼，谁也不知道，也有可能这几个人就是个诱饵，是个烟|雾弹，所以倒不如先按兵不动，看看究竟再说。”沈尔问他的意见，“你觉得呢？”

　　思考一会儿，王泽明将文件归置整齐。“如实上报，看杨雀庭的判断吧。”

　　“也对，反正抓与不抓还得他稽查部说了算。”沈尔一摊手，“那赵桓呢？报不报？”

　　“如实。找证据，也是稽查部的职责。”说到这儿，王泽明忽然合上了手上的文件夹。“既然提起赵桓，你是不是还有事情需要跟我汇报。”

　　“咳咳咳！”沈尔刚想拿杯子倒点水，结果水还没喝，自己就先呛着了。“那不是意外吗，意外。”

　　王泽明看着他。

　　“失误，失误。”

　　王泽明收回目光。“她伤势严重吗？”

　　“外伤不重，不过……应该还有暗伤。”看梁曦当时在墙根底下吐，沈尔就知道不只是那点血迹的事。“小姑娘不说我也没法问，反正今天看气色是好多了。她晚上去了区茜乐那，等明天她过来，你自己问吧。”

　　“嗯。”

　　“那什么……这回没看好人，算我的锅，所以我答应人家帮她说点好话，你再见人家的时候稍微带点笑，别把人吓得还得做一晚上心理建设才敢来。”沈尔想起自己答应的事，倒是没食言，但是这好话说的方向是不是梁曦本来想要的，就值得商榷了。

　　“梁曦胆子有这么小？”王泽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可能本来没有，但你现在可是握着奥楼生杀大权的大魔王，她那么宝贝奥楼，能不小心吗？总之你就注意，多笑，说话别太直接。啊对了，就照邑协论坛置顶那张被偷拍的照片上那个笑容，练习练习就行。”

　　“沈副社长。”笑容没有，王泽明用他那张可做门面的脸给沈尔展示了一下什么叫看白痴的表情。“我建议你，少逛八卦版。”

　　而另一边，突然体会到了考生家长焦虑心情的梁曦在区茜乐的酒吧又蹭吃蹭喝蹭住了一晚上，转天一大早，她再次直奔紫皇社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