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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十 章 ...

  •   温颜回屋之后一直在摆弄秦卫川之前送的乐高玩具。结构太过复杂,一直没有进展,泄气地躺在边上想要一个人静静。大概因为午觉没有睡好,静着静着就困倦地闭上了眼。

      傅修齐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蜷着身子躺在地板上,身边是散落了一地的乐高积木。窗户还开着,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雨。山里的夜晚气温降得快,凉意有些渗人。
      好似认命似的轻叹了口气,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就要放到床上。都不知道这样睡了多久,身子凉凉的,跟猫儿似的,也没点重量。
      温颜一向浅眠,傅修齐一走动她就有些醒了,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被怀抱着,眼睫缓缓翕合着似乎是想要睁开看看抱着自己的人。
      傅修齐将她放进被窝里,仔细掖好被角,一手隔着凉被轻轻拍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哄着,“颜宝乖……继续睡。”
      像过往的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一样。
      房间的窗户还没来得及关上,山风一缕一缕钻进来,裹挟着微凉的雨丝。
      入秋了。
      她也长大了。
      这个事实,好像一直在被他刻意忽略。

      他一手抵在温颜的枕边,低头看她沉静的睡颜。好像昨天还是那个因为发不出声而眼眶红红的小孩子,今天就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自从在温家大院外的那一个傍晚,她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一直在暗中辗转,靠着被遣散的温家佣人的只言片语拼凑出被她刻意遗忘的过往。
      对于一个注定不被祝福的小生命,除了死,还有什么最为残忍呢?
      号称信佛之人,不妄杀生,就生生地看着她自生自灭。靠着好心的佣人喂的几口米汤馒头,在淡漠中跌跌撞撞地长大。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却像个隐形人一样活了七年,她不言不语,人不闻不问。
      所谓骨肉亲情,原来最是凉薄不过。
      于是,他强势地介入她的生命,带她离开,教她重生。她最懵懂迷茫的十年,也是他最风华正茂的十年,已经彼此交织,骨血相融。
      秦卫川的那些话,到底戳破了他一直以来刻意掩盖的泡沫世界。
      她会长大,会离开,会有一个相爱的男孩子,会组建自己的家庭。
      他能有什么打算?
      看着她长大,看着她离开,看着她拥有爱人,看着她组建家庭。
      一切都很顺理成章。但是,为什么,那么心有不甘呢?
      心。有。不。甘。
      多么危险的一个词。
      这么多年,他对于温颜而言,是亦父亦兄的存在。她就像一页白纸,所有的色彩与图案,都是由自己一手执笔的。而这页纸,会在未来的某天被一个男孩折成纸飞机,用力投向未知的前方。
      思绪已经过于凌乱,傅修齐像是要逃避什么一般匆匆转身离开,甚至忘了关上那扇窗户。

      许是昨天夜里睡在地板上受了凉,温颜第二天就开始发烧。傅修齐一听管家说颜小姐到点没起床就觉得不好,匆匆上楼,就发现陷在薄被里的病猫,以及昨晚忘记关上的那扇窗。
      额头滚烫,原本苍白透明的脸颊都烧得红红的,鼻塞流涕,喉咙肿痛得说不出话,什么症状都赶上了,呼吸都不顺畅。
      小姑娘身体娇贵,家庭医生不敢随意用药,只暂时先喂了最保守的退烧药。傅修齐从书桌的抽屉底部拿出一本牛皮纸的笔记本递给他,“她以往所有的看诊记录,所有的症状用药都在上面。”
      有了这个就好办很多。他匆匆翻看了一遍,大多是德语的,但一些拉丁语词汇却是通的,差不多了解了温颜的病史和用药情况,就要赶去配药。
      “傅先生,要尽快缓解症状还是需要静脉输液,不过会对肠胃有些刺激,之前最好先进些流食。”
      傅修齐点头,吩咐管家去盯着厨房那边,自己在旁边陪着温颜。

      他给她换了厚一些的被子,小病猫整个陷在被窝里,脸显得更小了,都没他手掌大。
      温颜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全身骨头都是酸痛的,呼出的热气烫得自己都难受。
      一碗粥吃了没几口就吃不下了,高烧让她的肠胃都在抗议,恶心想吐。傅修齐不敢再喂,只哄着她再喝了几口热水,压一压反胃的感觉。
      透白的手背上,青绿色的静脉血管很是分明,针管毫不费力就能戳进去。温颜经历了太多次,早已经司空见惯了,但针头戳进皮肤的一瞬间还是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傅修齐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瑟缩起来,靠在她的床头,一手捏着她冰凉的小手,一手掩住她因发烧而泛红的双眼。
      葡萄糖滴滴答答地流进手背,速度被调得很慢,药物里的安眠成分渐渐发挥了作用,人也变得更加昏昏沉沉起来。傅修齐就在温颜房间的梳妆台上办公,索性外边的事情都让秦卫川在跑了,自己就批复几份紧急的文件,消息也可以通过手机互通,动静不会太大。

      温颜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两瓶药水早已经挂完了,傅修齐没有叫医生,自己动手拔的针。在德国的时候特意跟护士学过,技术也算娴熟了。
      刚在忙碌的间隙纠结要不要叫醒她吃点东西,就听见床上原本在沉睡的人有了些许动静。
      “颜颜?”他试探着叫她,“还难受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摸了摸额头,烧是退了一些。
      温颜摇摇头,“不想睡了……”睡得头昏脑涨的,声音依旧沙哑着。
      “那吃点东西好不好?”傅修齐帮她起身,拖了个抱枕垫在她背后,温声问她。
      温颜并没有胃口,但还是点头应好。
      又是一碗粥,跟早上匆忙熬的不一样,这次的火头很足。给病号吃的也不敢加海鲜鱼片,就只把青菜叶和香菇丁切得碎碎的,鸡丝和笋丝被均匀得撕成一条一条,很入味,肉末也十分鲜嫩,入口即化。
      哄着喝了半碗,傅修齐已经心满意足了。能吃下东西就行。
      “昨晚忘记帮你关窗户了。”有些自责,捋了捋小姑娘有些汗湿的额发,索性拨到一边用夹子夹起来。
      温颜继续摇头,自己这见风就倒的破烂身体素质,当然不能赖他。
      “哥哥你不忙了么?”
      “不忙。”
      “……骗人。”
      傅修齐笑,“再休息一会儿。”
      “我想起来。”
      傅修齐没办法,只能多给她加了一件外套,“外面还在下雨,你现在不能吹风。”
      这雨下得时间有些长了,气温也是骤降。

      庆典时间临近,傅修齐当然还是很忙,把小姑娘在书房的卧榻上安置好,自己又埋头继续处理文件。
      晚上的时候秦卫川过来商量事情,听说温颜病了,拎了个果篮来,还带了包枇杷叶,让厨房煮梨水喝。唐景煜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小可怜,过来哥哥瞧瞧。”唐景煜才说了一句就被傅修齐一个爆栗,“嗷!谋杀啊!”
      “别闹她。”傅修齐懒得给他个白眼,只是自己跟秦卫川还有事,没办法一直盯着,只好嘱咐他,“别带她出去,外面凉。”
      “诶诶诶好嘞您就放心地去吧。爷心里有数。”唐小爷显然是没受够社会主义铁拳的毒打。

      二楼书房,秦卫川正拿着一份报告从头到尾翻了不知道多少遍。
      “艹……这群毒媒,屁股也太偏了吧。”
      “受人之托,替人办事而已。”
      “这样我们很被动啊……”一举一动都被盯着,稍微强硬一点都能被唾沫星子淹死。
      “我们不能主动,甚至是,我们不能出现在明面上。”傅修齐早就知道那些毒媒的尿性,最是会顺杆爬的,“南边的事,必须由南边出面自己解决。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所有人都盯着我们。”
      ……
      “我明天出发。”
      “嗯……你先去露个面。我过几天再去。”一来先让秦卫川打草惊蛇一下,二来正好也等颜颜养好病。
      “你亲自去?”他回国任职的第一次出访,也太给他们面子了吧。
      “只是私下行程。”
      而且,他要去的,是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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