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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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得赵青峰奇累无比。
招呼萧慕寒吃块排骨，就要给教主夹三次菜；赵青峰陪萧慕寒喝杯酒，教主便也要让他再陪自己喝一杯，偏偏季川酒量较浅，赵青峰还不能让他总喝酒，教主又心高气傲不肯以茶代酒，只好趁着教主还没醉，转而让魏旗代自己陪萧慕寒又饮了几杯，正好魏旗也颇善谈天，与萧慕寒遍聊天下美酒，倒是让季川省心了不少。
几个人喝着聊着，吃到饭饱微醺，也正好到了酉时，天色渐暗，酒馆楼下的街道上陆续亮起了灯盏。
赵青峰回头想叫季川一起去街上看花灯，却见季川不知什么时候又倒了一杯酒，正在自斟自饮。
“兄长，该去看花灯了，你怎么还在喝。”赵青峰伸手拦住那杯酒。
“今日佳节，本座喝几杯酒算什么。”季川躲开赵青峰的手道。
“兄长今日可喝得不少了，若是醉了，怎么与我看花灯？”赵青峰抓着季川端杯的手不放。
“放开！本座没醉！”教主不高兴了，沉着脸道。
赵青峰眼看自己没法说服了，干脆趁季川不注意，将酒杯抢了过来。
“赵青峰！”季川怒道：“拿来！”
“你不能再喝了，醉了还怎么看灯？”赵青峰把酒杯往怀里藏了藏。
季川瞪了他半晌，见他不为所动，无奈的闭了闭眼道：“那为兄就喝最后一杯，我酒都倒好了。”
赵青峰见他面颊微微有些泛红，说话语气神态也似乎有些醉意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喝，于是自己一仰头，把季川的那杯酒干了。
“喝完了，没有酒了。”赵青峰抹了抹嘴角，无辜地冲季川亮了下杯底。
“你！”季川恼怒的拍了他一下，道：“本座给你胆子了是吗？上次扔了本座的糖葫芦，这次又抢本座的酒！”
赵青峰有点心虚地往后缩了缩：“等回到圣教，我一定陪兄长再喝一次！”
“倒酒！”季川并不买帐，回头对魏旗道。
“这……”魏旗也怕季川醉倒，为难的偷偷看了眼赵青峰。
“兄长，走了，看花灯去了！”赵青峰抓住季川手腕，干脆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不由分说就拖着他下楼去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萧慕寒内心万马奔腾：这还是那个一言不合拔剑便给他破了相的魔教教主季川嘛？什么糖葫芦？怎么还敢抢酒喝？？赵青峰不是最软糯听话的性子嘛？怎么好象还挺敢忤逆魔教教主的样子？
萧慕寒自己上面也有八位师兄，平日里对他严厉的有之，宠溺的有之，他虽然平时放浪形骸惯了，但在师兄们的面前也是万万不敢造次的。
等他回过神儿来，酒楼上已然只剩下他、魏旗和几个魔教侍卫了。魏旗正令下属收拾好东西，去跟随季川赏灯。
“他们都走了？把我一个人孤零零扔在这里？”萧慕寒痛心疾首地抓住魏旗道。“我可是千里迢迢来找青峰共渡佳节的啊！”
“没有良心！”
“萧公子多虑了。”魏旗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胳膊，客气道：“赵大侠只是关爱兄长，不想让兄长过量饮酒罢了。萧公子可以跟我们一起来，就能跟赵大侠他们一道赏灯了。”
街道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这座位于青绝山下的小镇虽不比别处的城镇繁华，却也比山上孤寂清冷的圣教热闹千百倍。
目光所及之处灯火通明，各色吃食、玩意儿、杂耍、店铺一应俱全，隔三岔五便有卖灯的摊贩，地上摆着、竹竿上挑着各色花灯。
季川一开始被赵青峰拉到街上来还不情不愿的，后来便也安静下来，跟着赵青峰走在街上，四处打量。
虽然耳边人声嘈杂，但赵青峰莫名觉得今天的季川格外话少，好象有什么心事似的。他想起去年的时候，季川带他下山来，给他买了许多的礼物，祝贺他生辰，便留心街边的摊子上哪家的花灯最为别致，好买一盏来讨兄长欢喜。
好容易看到一盏做得颇为精美的玉色莲花灯，赵青峰便想买来送给季川，却被季川嗤笑是姑娘爱的样式，还一边笑话他，一边又挑了一盏憨态可掬的金鱼灯给他，兄弟俩一个提着莲花灯，一个提着金鱼灯，慢慢悠悠的在人流中继续前行。
季川有时会在摊子前驻足，给这几天去狱中探望殷不惑的义兄买一两件新鲜精巧的小玩意儿，有时又会看看姑娘用的钗环首饰，叫魏旗上前帮他参谋一下，看看哪样更适合送给阿扶。
萧慕寒在一旁无聊，便拿了赵青峰的金鱼灯玩。赵青峰见他喜欢，便挑了一盏琉璃狮子灯送他，萧慕寒大喜，拉着赵青峰给他买好吃的。季川见两个人总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一眼就看不见了，一会儿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心下老大的不耐，干脆发了话：
“你想吃什么，让魏旗去买，这里人多，你不许离开本座身边。”
“我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兄长买糖雪球了。”赵青峰笑着打开手里的纸包。
糖雪球便是糖霜裹着山楂做成的糖果，鉴于吃饭前买的那包松子糖因为被萧慕寒先下手为强吃了一块而被教主嫌弃，赵青峰便又买了一包糖雪球给季川。
季川低头看了看那捧雪白的团子道：“本座不想手上沾糖霜。”
赵青峰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季川什么意思，无奈的摇了摇头，拈了一颗糖雪球递到季川嘴边。
魔教教主微微低头，垂下眼帘，柔软的嘴角露出一个弯弯的、悦人的弧度，从赵青峰手上叼走了那颗雪团子。
“好吃。”他腮帮鼓鼓的笑着，歪着头志得意满地对赵青峰道，全然不知此刻的自己落入旁人眼中，眉眼间尽是一片少年人的天真娇蛮。
季川啊……
萧慕寒悄悄的摩挲了下手指。
不知不觉，月上中天。
镇子上的人大多都用罢晚饭，拖家带口出来看花灯了，围在街边杂耍卖艺、夜宵摊子上的人越来越多。
“兄长。”赵青峰看到远处有个卖河灯的摊子，指了给季川看。
“走。”季川会意，拉着赵青峰挤进人群，挑了两盏河灯，直奔镇子里唯一的一条河而去。
等他们来到河边，已有不少人在放河灯了。季川跟赵青峰把灯拿到附近的拱桥上，借着桥头的灯火写好了父母的名讳，然后俩人沿着河堤走了走，想找一处人少灯少的水面，将灯放走。
萧慕寒左右无事，便坐在拱桥的栏杆上，看别人放灯。
约摸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二人终于寻到一处人少的堤岸，因着附近并无民居，也无商铺，且岸边紧靠着一大片芦苇，是以比其它地段更加漆黑。
魏旗与几个侍卫打着灯笼站在稍远的地方替他们照着亮，季川与赵青峰来到河边，小心的把两盏河灯放了下去。
漆黑水面上，这飘摇的两点光亮仿佛儿时烟花里溢出的温暖，在寒意透衣的秋夜里，带着那些经年累月、不能宣之于口的思念，缓缓的飘向更远的黑暗里。一路上不时有其它的光亮从四方八方踽踽而至，最终汇成点点光河，悄无声息地流向不知名的冥界。
季川默默地眺望了一会儿，站起身来，面朝着漆黑的河水，双手合什，低声道：“谢谢爹娘在天之灵保佑孩儿寻回弟弟，弟弟与我失散十年，被浩然盟主抚养长大，如今也已成了江湖第一的大侠，总算没有辜负爹娘的期望。”
顿了一会儿，他用更低的声音道：“孩儿……虽身陷魔道，但不敢忘记爹爹教诲，日后，必整肃圣教，约束教众，不使之为害天下。”
赵青峰望着季川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的侧脸，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说过他甘墮魔道。
“爹娘放心，孩儿会一直留在哥哥身边。”赵青峰也站起身来双手合什对着河水道：“哥哥自小被魔头引入魔道，吃尽千辛万苦却未失初心，自是比孩儿心性坚毅百倍、强韧百倍。孩儿虽不如哥哥那般有魄力、有智谋，但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孩儿必不会让哥哥一人独自承担。”
“青峰……？”季川诧异地回过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青峰不好意思地冲季川笑了一下，局促地摸了摸耳朵。
“……这可是你说的。”季川连日来不知被什么鼓噪着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语气里透出一丝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欢喜。他装做不在意的掸了掸袖摆，傲然道：“为兄不指望你这个正道大侠替为兄承担什么，只是以后还是在圣教住着吧，你们浩然盟清贫得很，你来了，能给他们多腾出一间房、多省一顿饭呢。”
赵青峰一口气哽住，忍不住向天翻了个白眼，刚刚那点触情而生的兄弟之情转眼便烟消云散了。
“好叫兄长知道，我盟虽然清贫，也不曾短我衣食住行。就算我住在圣教，盟主和师兄们也会留着我的房间的！”
“顶嘴。”季川嗔了他一眼，而后自己也绷不住了，轻笑着扭头去看河灯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