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日常》落日为汤

7、季思学

　　傍晚，火红的霞涂了满天，光落在身上，粉红，温暖。
　　季思学在大学校园小径的一排木椅上坐着，望着天边的红光，思绪渐渐悠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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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辰，别看别人了，看镜头。”徐屿尘看着顾青辰，笑道。霞光映在他英俊的脸上，像是抹上了丝丝红晕。
　　季思学看出来了，徐屿尘喜欢顾青辰。可是季思学也知道，顾青辰不会喜欢徐屿尘的，因为顾青辰根本不喜欢男人。
　　季思学就站在顾青辰的后面，他想，要是徐屿尘喜欢的是自己，那就好了。想完了，他又自嘲地笑笑，这怎么可能呢？
　　“思学，你干嘛呢？！看镜头！”徐屿尘剑眉皱了起来，“你站的位置不行，你往向天那边靠点。”
　　季思学抬眼看镜头，嘴角微勾，就当徐屿尘是在为自己一个人拍照吧。他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光芒，在晚霞的照映下，分外夺目。
　　照片就这样定格在那一刻。

　　2
　　徐屿尘是他们隔壁寝室的，而他、顾青辰、向天和方舟一个寝。
　　他和顾青辰是上下铺，开学头一天他俩一起到的寝，还一起打扫了卫生。那时候，他们笑对方笨手笨脚的，啥也不会干，相处得很好。
　　顾青辰揽着他的肩，笑的时候气息洒在他前额，雪白的牙齿晃得他眼都花了，可他笑得肚子疼，那种错乱的感觉一下子就没有了。

　　3
　　季思学知道自己弯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徐屿尘。
　　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顾青辰。

　　是的，他一开始喜欢的人是顾青辰。

　　顾青辰总是爱动手动脚，捏他的脸，摸他的脖子，拍他的屁股。刚开始他觉得特别别扭，俩男的这样有点……奇怪。后来被迫习惯了，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直到那天，顾青辰生日请客，被人敬酒，喝高了。他扶着顾青辰去厕所催吐，结果，被顾青辰扣住双手，摁在墙上强吻了还不算，还被扒了衣服，被吸溜了小红豆。
　　更可恨的是，季思学发现自己被嘬出感觉了，他居然对顾青辰硬了。他其实是崩溃的，用力挣开顾青辰后他就落荒而逃。也亏得天色晚了，他一路逃回寝室除了寝室管理员问了他句“怎么了？”没有遇到过别的人。
　　顾青辰第二天向他道过歉，并且说了自己不是故意的，叫季思学别当真。见季思学表情不对，还特意说了一句“我把你当成女生了，对不起”。
　　可季思学自己过不了那一关，他对着自己的好朋友，硬了，光是想想，季思学都觉得自己恶心透了，即便是顾青辰错在先。因为顾青辰只是把自己当成女生了，而自己却……

　　“我把你当成女生了”——不知道为什么，季思学把这句话记得特别清楚，清楚到这话每每回荡在脑海中，都伴随着刚听见这句话时心脏上细针扎似的绵绵刺痛。

　　自从那天以后，他就开始有意识的和顾青辰保持距离。顾青辰是直的，他也是直的才对。
　　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受控制，他的眼神往顾青辰身上落的时间越来越长。季思学很迷茫，他觉得自己生病了，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4
　　这天季思学晚自修下课回寝室，一进门发现顾青辰正从浴室里出来，浑身上下光溜溜的。他眼神不自觉地往顾青辰下面看了一眼，之前一起游泳的时候没注意他的居然这么大……
　　看完了回过神发现自己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脸爆红怒道：“你干嘛光着出来？”
　　顾青辰：“……我以为你们回来的不会这么快，抱歉。”
　　季思学突然眼眶红了，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好委屈。
　　眼前这个人，还是把自己掰弯了，自己明明已经在控制了，可顾青辰还是时不时来招他，逗他，撩他。
　　“顾青辰，你太过分了！”季思学眼睛红红地看了顾青辰一眼，骂完后死死咬住下唇，连书都没放下就跑出门了。
　　季思学跑到宿舍楼下的一个小石头墩旁抱膝坐下，地上冰凉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季思学身上，冷得他更加委屈，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思学？”
　　“怎么了？”
　　是徐屿尘。
　　季思学擦了擦眼睛，鼻音浓重：“没什么。”
　　徐屿尘摇了摇头，脱下衣服披在他身上，然后坐在他旁边：“看你的样子，不是想家了，就是失恋了。”
　　季思学转头瞪了他一眼。
　　徐屿尘尴尬地摸摸鼻子：“我随便一猜，猜中啦？”
　　季思学又瞪他一眼。
　　徐屿尘看他实在委屈，就劝了句：“想家的话，就打电话回家；失恋的话，就换个人喜欢。多大点事儿，男人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季思学脑子却突然顿了一下：“换个人喜欢？”
　　徐屿尘往宿舍大门前的香樟树望去：“……嗯。”
　　季思学苦恼的揉了揉头，换个人喜欢？怎么个换法呢？
　　他转头看了看徐屿尘，突然发现他的眉毛很好看，很有一种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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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思学觉得自己好像不再看顾青辰了。
　　他发现徐屿尘身上有很多令他熟悉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喜欢徐屿尘了。
　　季思学想，我喜欢的人，就应该是徐屿尘才对。
　　可他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徐屿尘太像一个人了，是谁呢？他不愿深想。

　　6
　　顾青辰可能是发现他看徐屿尘的时间久了，慢慢地不再对他动手动脚了。再后来，连话都不愿对他多说了。
　　季思学心里闷闷地，他想他应该高兴才对，嗯，毕竟他又不喜欢顾青辰了。

　　7
　　季思学很突兀地向徐屿尘告白了，徐屿尘脸色很奇怪，很明确地拒绝了他。
　　季思学没有任何别的情绪，就好像他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一样。
　　他有时候也会感觉到奇怪，为什么对徐屿尘的感觉和对顾青辰的感觉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喜欢上不一样的人吧，季思学想。

　　8
　　向天和方舟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他和顾青辰突然交恶，也问过他们，劝过他们。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

　　等到季思学转回悠悠思绪，晚霞已经开始散了。他慢慢弯下腰，骨节分明的手捂住脸，他其实一直都在欺骗自己，他以为可以欺骗到毕业。可是在看到顾青辰吻上徐屿尘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不喜欢徐屿尘，他只是羡慕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顾青辰，同他嘻嘻哈哈、嬉笑打闹。
　　他只是自以为是地把对顾青辰的喜欢安放在了和顾青辰相似的徐屿尘身上。他以为的喜欢，只是自欺欺人。
　　哈哈，多么可笑啊……
　　季思学低低地笑起来。

　　或许他应该离开了。

　　季思学慢慢直起身，站起来，转身，抬眸，却猝不及防撞进一个人浓烈的视线。

　　顾青辰。

　　季思学看着他大步向他走来，而他却直愣愣地立在原地。
　　“季思学，”顾青辰咬牙切齿，“你他妈就是一傻逼！”
　　季思学眼眶红了：“嗯，我就是……傻逼……”说话带上了鼻音。
　　季思学吸了吸鼻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青辰抱了满怀。
　　季思学懵了大约有半分钟，才推开他。
　　“你干嘛抱我！”鼻音更浓重。
　　“唉，你真的还不明白吗？”顾青辰叹气。
　　“明白了。”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