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
-
“我们分手吧。”
“看你的表情好像一点也不意外，”颜砂说，“受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回这里，是预感到了什么吗？”
门被撞开的时候颜砂没有回头。
闯入的少年身上的军校制服破破烂烂，腹部的伤深可见骨。每呼吸一次都引起强烈痉挛，他却混不在意的抹开脸上血污，眼眸狠的渗人。
“……为什么。”少年嗓音喑哑。
“我喜欢的人是你哥哥。”
“毕竟他那样的人放眼整个帝国，也是最优秀的一类吧，和你截然相反，”颜砂笑着说，“以帝国军校最优成绩毕业，还深受皇帝赞赏，所以身体应该也比你强悍的多……”
“哦，原来是这样。”少年啐出一口血沫。
他扯唇，眼眶却慢慢染红，像是绝望的困兽。
“研究神代史的那帮老东西一定不知道，被所有人尊崇的至高神原来这么饥。渴，所以呢，你跟他做过了？食髓知味……”
头脑深处被撕裂的痛苦让少年瞬间闭嘴。
这仿佛是来自更高等级的精神碾压，轻松的如同碾碎一只挡路的蝼蚁，提醒他说错话的后果。视野逐渐模糊，少年指尖深深嵌入血肉，迫使自己去看清颜砂身旁的精神体。
是了，那样炽烈的光辉……大概就是神代史中至高神的始祖精神体吧。
“激怒我没用，小段同学。不过有一点你倒是提醒我了。”
“你哥哪里都比你强，那方面应该也不错，”耳旁有人在笑，恰似他们刚遇见时那般温和，“如果有机会和他睡一次，应该会很爽。”
……
“什么睡不睡，下午就是觉醒仪式了你还敢睡？”
颜砂揉揉眼睛，还感觉很困。
映入眼帘的虚拟屏幕很刺眼，更刺眼的是讲台上老头锃光瓦亮的头顶。教室里坐满了人，男生统一黑西服，女生礼服裙，大家深情狂热，像是大型传销现场。
而颜砂低头看看。
见鬼，他貌似和这帮人是一伙的。
“孩子们，赞美至高神，愿其光辉庇佑你们成功觉醒精神体。”老头的声音如同祷告。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站起身拼命鼓掌，他们高呼着赞美的话语，狂热的声音几乎能把耳膜震碎，颜砂缩在后排，悄悄捂住耳朵。
但看见淡蓝色的猫头鹰在上空盘旋时，颜砂不由自主的放手。
“精神体？”他的惊诧淹没在热烈的讨论声中。
那淡蓝色的猫头鹰倨傲的站在老头肩膀上，用喙梳理着羽毛，又振翅抖抖，活灵活现的像是现实世界的生物。
但当那猫头鹰看向学生们时，却带来完全不似现实生物的威压。
前排同学最先感受到压力，甚至有人开始往后缩。当猫头鹰的光芒渐渐减弱，直到消失，学生们才感觉好受一些。
“只要你们下午能够成功觉醒精神体，就能进入帝国军校，”老头声音嘹亮，“我在学校里等待各位，祝各位好运！”
班里迅速响彻激烈讨论声。
只有颜砂像置身事外，没人注意到他飞快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
除了他的同桌。
“写什么呢？又在帮魏少抄作业啊。”
颜砂把纸条递给他，“请问你听说过这几个名字吗？”
段司景，李修斯，夏染。
“没听过啊，就是这个修斯有点像皇族的名字……不过我不了解仙英座那些大人物的事啦，他们都神龙见首不见尾，和咱们穷学生有什么关系，我连新帝陛下的名字都不关心……”同桌咳嗽着换话题，“对了，这些人怎么了？”
“没怎么，单纯好奇，”颜砂笑笑，飞快把写有游戏里三位攻略对象姓名的纸条撕成碎片。
“你紧张什么，怕待会的觉醒仪式？”同桌撇嘴，“你刚跟魏煌订婚，魏家有钱又有权，你背靠大树好乘凉，要紧张也该是我们普通人紧张才对……你去哪？”
颜砂晃了晃通讯器，发信人的语气毫不客气。
怎么还不来礼堂。
我叫你多少遍了还不过来，我兄弟都在这你成心丢我面子是吧。
行，你真他妈行。
……
最后一条显得很暴躁。
“三分钟内滚来礼堂！不然婚约的事就当我没说！”
-
出门后，颜砂紧绷的背脊瞬间放松。
看见那只猫头鹰的瞬间，颜砂终于能确定这里就是他刚通关的游戏世界……他曾在这里狠渣了三个攻略目标，难免有些心虚。
但根据同桌的反应，目标们大概早已泯然于众人，翻不出什么浪花……不过他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刚和魏煌订婚？
查了一下魏煌的信息，颜砂有些惊讶。
游戏里他的攻略目标中，修斯是皇族不受宠的落魄皇子，段司景是贫民窟出身的军校生，夏染只知道吃垃圾……大家过得都很悲惨。
但这个魏煌却吃喝不愁，家里主管能源运输，靠税收赚得盆满钵满，十足的富家少爷。
和目标们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
如果他真和这个魏煌顺利结婚，在这当个混吃等死的咸鱼……好像也不错？
颜砂刚走到礼堂门口，就听见里面隐约骚动着。
乌泱泱一片的学生们聚集在一起，不时传来几声惊叹和尖叫。
人头攒动中却透着淡淡蓝光，漂浮在空中的淡蓝色小水母散发着星点般的光芒，不如刚才那只猫头鹰的光芒，但却已经足够引人注目。
“我这哪到哪啊，散发的光芒又不强，神代史里说越强的精神体光芒就越强呢，”魏煌故作谦虚道，“听说至高神亲自创造的始祖精神体，光芒闪耀的像是太阳呢。”
“毕竟是虚无缥缈的神明，谁又知道传说中的至高神存不存在呢，”有人讨好道，“还是脚踏实地一点比较好，比如我猜过几天帝国军校的录取信就来了……魏少，以后您发达了得记着咱们这帮老同学啊！”
魏煌很是豪气的挥手，“好说好说，今晚我开毕业派对，你们都来！”
几个心腹小弟嘀咕一阵，其中一个满脸坏笑道：“不过魏少以后要是去了军校，身边还带个旧人，怎么看都很别扭啊。”
这话正说到魏煌心坎，但他偏故作姿态：“不太好吧……毕竟颜颜都跟我订婚了，也挺乖的。”
挺乖的，关键是很漂亮，像金丝雀。所以他第一眼见到后便迫不及待弄到手。最近他正好成年，想尝试之前没做过的事，想以订婚为借口骗颜砂同意。
但谁知道他能成功觉醒精神体啊……他家里甚至都没抱太大希望。
现在他今非昔比，再瞅瞅身边这只金丝雀，便觉得腻味了。
“您对颜砂够好的了，他身体弱您二话不说就免了他的体能课，让他在班里休息，”有小弟很替大哥愤慨，”他家里困难，您甚至资助他上学……但您看他，发消息三请四催他还不过来，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几个小弟纷纷附和，越发坚定了魏煌的想法。
正巧瞥见人群里那一抹侧影，他不耐烦挥手道：“颜颜！”
等对方走过来，魏煌提高声音：“没看见我给你发的消息？我平时太纵着你了是吧？”
人声鼎沸的礼堂变得安静。
颜砂看也不看周围幸灾乐祸的眼神，他笑了笑，在魏煌面前站定：“对不起……哇哦！”
小小惊呼一声，他敛下笑意抬起头，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这是你的精神体？”
搞什么飞机。魏煌皱眉，他打算今天就跟颜砂彻底断干净。
他语气越来越不耐烦，“当然是我的，不然你觉得这里还有谁能觉醒精神体？别扯别的，我问你为什么来这么晚，你到底……”
“好漂亮。”并没有看他，和刚才满脸谄媚的人群不同，颜砂的眼神那么专注，精神体周围的微光坠入他眼中，像是浮动着的星海。
“你的精神体好漂亮。”颜砂一字一句道。
漂亮，这是什么破形容。魏煌嗤之以鼻，身体羸弱，说出来的话也显得弱不禁风吗？
嘲讽的话要脱口而出，但颜砂却突然凑上来。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而且治疗类的精神体貌似很稀有啊，”颜砂睫毛微微颤动，乖巧的像蝴蝶，“接下来应该会收到军校的通知书吧……准备要带我一起吗？”
太近了。
咫尺间唇线轻启，那抹刺红让人移不开眼。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拒绝时机了。魏煌此刻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见他不答，颜砂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对了，是还在生气吧？我也想早点来见你，都怪老师拖堂了。”
“所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颜砂轻声说。
没有人注意到空中飘浮的水母精神体，此时慢慢往颜砂的方向移动了一些。
像是被深深吸引，又畏惧着什么。
周围的声音仿佛被隔绝。魏煌勉强错开视线，狼狈转过头：“颜颜他们班什么时候显化？”
听到是三小时后，魏煌立刻道：“太晚了，今晚我开毕业派对。颜颜要先去跟我准备，安排他插个队！”
他想。反正都要说明白，那稍晚点再说……也没什么关系吧？
……
“不要紧张，仪器只会辅助你觉醒，不会对你的精神造成任何伤害，”半晌，有电子音回荡在房间内，显然以为一动不动的颜砂是在害怕。
“请站在光球的正下方。”
沉默片刻，颜砂走向光球。
其实不太想来的，他现在跟游戏里拽天拽地的至高神不同，就一普通人。
万一觉醒个什么草履虫精神体出来……想想还挺丢脸。
不过魏煌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是饭票君。
但他没想到进去没一会，尖锐的警铃就响彻整个礼堂。有哥们凑近小声道：“魏少，不会是颜砂那小子也觉醒了……”
“不可能。”明明语气肯定，但魏煌脸色却不太好。
而隔壁房间监测器前几个老师却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的盯着光屏。
不可能，就连魏煌的觉醒也只是让能量曲线抖了一下而已……但现在屏幕上的曲线呈尖锐的角度简直快要顶穿屏幕，而且还在继续以指数倍增加。
怎么会有人的精神体能量是这种数值，这简直就像是……
“至高神在上，”有人喃喃道，“只有传说中的始祖精神体出现，能量曲线才会飙成这个样子吧？”
再转头，他们主任居然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徒手掰开觉醒室大门的架势。
“太危险了！”有老师劝阻，“至少再等我们确认情况……”
“来不及了，根据军部最新要求，关于至高神的情况都要立刻上报，更何况是这么罕见的情况，”主任两眼冒光，“如果真是至高神降临，我将呈最早的班机亲自向指挥官大人汇报！”
掰开门前，主任也没想到自己能亲眼目睹这种神迹。
房间里的光球都黯然失色，某种类似太阳那样炽烈的光源洒满了整间屋子……这种光芒简直超越了他所见过的任何精神体。
……毫无疑问这就是神代史中所描绘的，至高神所创造的始祖精神体！
但那其中煽动翅膀的造物，似乎看一眼就能让人心神震颤。
主任眼中的兴奋慢慢变为惊恐，他硬着头皮又看了两眼，一阵天旋地转转头就开始吐。又勉强退后两步龟缩到墙边，这才发现旁边居然蹲着个学生。
“……颜砂？”主任惊魂未定。
他听说过颜砂，体弱到每次体能课都请病假。同是避难，对方却仿佛没受半点影响，看他吐完，甚至还很精神的朝他挥手，“嗨。”
作者有话说第1章 00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