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智性恋》海柚

3、兼职

　　面试应该穿什么，教师应该穿什么？正装会不会太正式？便装会不会太稚气？面试会不会失败？失败之后我怎么办？
　　张宁的大脑灵活的思考着超出她脑容量的信息。
　　对，问B站！
　　B站是一个视频网站，资源丰富，不仅有影视资源，更多的是普通人自己拍摄的日常或者某些问题的解决办法。前天她刷视频无意间刷到过某大神拍摄的面试技巧，尤其适应她现在迷茫无措的面试小白。
　　十分钟的视频下来，张宁打开自己的衣柜，心在流泪，高中三年，除了校服就是妈妈买的衣服，张妈最近忙于工作，衣柜里已经很久没有新朋友了，心痛，哪个年龄段的姑娘都有一颗爱美的心，她内心也是一个追求美丽的平实女孩啊。

　　从张妈柜子里拿出一个白衬衫，有点大，但能穿，一条浅蓝色牛仔裙，拿着一毕业就去精品店买的卷发棒，把自己半长不短的头发卷出一个弧度，有模有样的涂上知乎测评不错的推荐防晒，拿着新买的爱丽小屋眉笔画眉毛，她眉毛太浓，对着镜子怎么画都觉得像毛毛虫，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技术差。MUJI的睫毛夹向上夹着长长的睫毛，PF花瓣一样的腮红扫在颧骨处，太红，纸巾擦掉。眼皮上用中指擦了一层金光闪闪的橘朵眼影，ILIA放心配方的口红勾出唇线，上下一抿，大功告成。

　　张爸张妈中午不回家，忙活了一上午的张宁在镜子前照来照去，饿吗？有点。
　　厨房里食材齐备，她没打算下厨，化了妆之后内心涌现出一种仪式感，仿佛吃了热食仪式感就会顺着肠道消失，从冰箱里拿出一杯酸奶，端正的坐在沙发上，等待出门的时间，此时精神慰藉远远大于基础温饱，想到她即将可以自己赚取零花钱，心中不由得花团锦簇。
　　自打上学，她从没得到过奖学金，唯一一次距离奖学金最近的一次，是距得奖的最后一名差一分，大部分奖状都是一些精神嘉奖，文明学生、纪律代表。
　　每每期末带着这些和成绩无关的奖状回家，父母会敷衍性的表扬两句，而后云淡风轻，学生时代，成绩虽不能说明一切，但它是享受一些优待的前提条件。

　　小学五年级之前她成绩还过得去，前三名没跑，领着荣誉证书高高兴兴回家给妈妈，后来爸爸工作转业，一家人终于在了一个城市，她跟着父母就近来到了新学校，不知道是不是自身和学校不对盘，六年级成绩一落千丈，自此和学霸二字无缘。别说奖学金，就连奖状也都鲜少拿到。
　　手机定的默认闹铃准时发出声响，蹬着小白鞋高高兴兴面试去。
　　距离不远，地铁一站路直达，出了口金灿灿的L教育的招牌印在大厦附近的商铺上，深呼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头发，走近，推门。机构不大，员工不多，正是招生季前台被家长围得水泄不通，人人手上拿着一张招生简章。张宁鼓起勇气走到前台“请问……”
　　“家长请排队哦。”身穿工作制服的女生笑盈盈地看着她。
　　“不不不，请问在哪里面试？”张宁慌张的摆摆手。
　　“哦，您是今天来面试的老师，于老师，这是今天来面试的老师，您招待下。”张宁被委托给一位姓于的男老师。
　　于老师戴着眼镜，穿着橙色的工作T恤，上下打量她数秒：“你跟我来吧。”她乖巧地点点头，跟在老师后面。
　　俩人来到一个看似公共办公室。“你面试哪一门学科？”
　　“语文、英语都可以。”其实她对英语并没有什么信心，高考成绩只有103，但多报一门学科多拥有一个机会。
　　“我们现在需要英语老师，你高考成绩多少？。”
　　“103.”感觉胜算不大，张宁补充着说“因为发挥有些失常，我二模121.”
　　还好她还有二模成绩，说起来，高三的第二次模拟考试的英语成绩是她高中三年以来最高的一次。
　　于老师点点头，推推鼻子上的眼睛，递给她一张中考英语卷子，“请在半小时把这张卷子做完给我。”然后头也不回的扎堆到了家长群里。
　　她举着卷子，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签字笔，一张卷子减去作文，也尽是选择题，幸好自己的初中词汇都在线，做得很流畅。半小时不到她就做完，张宁小姐，懒蛋一个。
　　看看周围没有老师理睬她，懒得检查，心中大着起身交给了正巧回来拿材料的于老师，于老师看看她，从笔盒里掏出一根红笔，在文件夹中拿出答案，大手一挥，选择错二，阅读错一，结果下来，张宁不知道如果身为老师，自己这是做得好还是潜力无限。
　　“你先坐在那里，等一下我。”
　　“好的，您先忙。”张宁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待，透着头看着周围，办公室的老师不多，六七个的样子，大家都在忙着手中的工作，写卷子，整理材料，打文件，工作期间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办公室很简单，八张写字台，一台空调，头顶的墙上是一排灯管。

　　她上学期间报过不少辅导班，六年级开始补英语，断断续续，初一空了一年，初二开始学习新概念二，“要想英语好，新概念不能少。”这句口号也不知道是谁提出的，总之就这样大风刮来，大多数学生就这样一边捧着课本一边报着补习班，上课不认真，课堂开小差，课后作业打折扣，英语补了也一直没有大幅度的提升，白白浪费了父母的辛苦费，她承认补习班存在的必要性和无法忽视的营利性，不然每一年都会有许多家长把孩子送到这里，每一年都有那么多新开设的辅导机构。其实在学校上课也是收学费，无论公立还是私立，只不过有的价高有的价低，多数人觉得价高为稀。

　　于老师进门，坐在她对面。“你是刚高三毕业。”
　　“是的。”
　　“你做题还可以，你给我讲一下这道题为什么选择C？”
　　“He_____ play basketball when he was young. 他年轻的时候怎样打篮球。根据谓语play原形所以A、like B、liked先排出， C、used to过去常常，搭配合适,D、be used to doing sth固定搭配，意思是习惯做某事，无论是语法还是翻译都不合适。这道题选C。”
　　于老师又指了另外一道题：“arrive in后加大地方，at 后加小地方。所以这道题选at.”他收回卷子，递给她一张申请表：“麻烦你把这张表填一下。”
　　申请表是申请职位的基本信息，张宁拿出包里存放妥帖的个人简历：“于老师，这是我的个人简历。”所有的信息都在简历中，不知道是否还用填写所给的申请表。
　　他简单的看了，收下：“你简单的把表填一下，我把两张纸订在一起。”她在姓名一栏中写上张宁，交还给他。
　　于老师说：“根据你填写的情况，你大概九月初开学，我们这边老师需要招聘长期的，最低也需要一学年，你可以应聘助教，辅助老师上课，你觉得怎么样呢？”
　　助教也是一种体验，她自己都没有自信可以去任教，对于教学还是小时候在大院和几个玩伴玩“老师教学”，大家轮流做老师，拿着路边捡来的小树枝当作教鞭，在大门上用粉笔涂涂画画。等待志愿结果的过程中总是有得忙的，比在家数头发得力。“我可以。”
　　于老师笑了：“很开心你这么积极，接下来我来说一下工作内容和薪酬的事宜，助教需要在老师上课之前管束纪律，上课中老师表扬学生的时候要及时把奖励贴纸给到位，下课后需要批改作业。一天需要上六节课，一节课一小时，上午三节，下午三节，一天50元。”
　　哈？原来老师的工资这么低，她当时初中报补习班一对一不知名机构一个小时需要70，稍微知名的教育机构一小时120，果然从古至今对于资本家的形容词都不是十分正面，邪恶的资本家，无良的中间商，这赚差价太严重了，心塞，过分！即便张小姐内心澎湃万分，回答的时候还是面带微笑“好的。”
　　于老师满意的点头，双手交叉，问：“请问你最早可以什么时候到岗呢？”
　　“我最近都可以。”既来之，则安之。
　　“好的，具体的事宜我一会短信发给你，感谢你今天的面试，我们明天见。”
　　张宁带着招牌宁笑，摆摆手，告辞。

　　出了门的张宁带着被资产阶级压榨的溃败感，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火锅店，hi-海底捞，张氏名言——心情不够，火锅来凑。
　　过了饭点，人不是特别多，直接就被热情的服务员带领入座，火锅当吃海底捞，不仅食材新鲜，还可以美甲，而且海底捞的小食好吃，不过最重要的就是火锅店这热情贴心的服务，真是一绝，如果让她总结海底捞的好处，服务一绝，肉菜一绝，妙脆角一绝。
　　她爱吃海底捞等待过程中服务员送的妙脆角，爆米花味道也可不错，但是不如妙脆角咬得干脆，有比较才能出更好。
　　抱着“早上吃太少，中午没吃饱，下午要吃好。”的理念，以及自己在淘宝搜索出的优惠券，从小金库里自费娱乐。张宁在平板上划了番茄加牛油鸳鸯拼锅，两份羊羔肉，一份虾滑，三素（豆花、茼蒿、油麦菜）一份芝士年糕外加一份特色面，自己去自助那里打了一碗牛肉粒，夹了点西瓜哈密瓜之类的水果凑成一盘，吃着玩着。不出意料上菜之前服务员抱来了一人坐独享的待遇——玩偶，张宁摆摆手让她带走了，本来一个人吃也没什么感觉，火锅自己一个人涮真的很舒爽，没人争没人抢，一人吃得逍遥又自在，如果对面坐着一只看着吃的微笑熊，这场一人自得的火锅餐吃的就觉得多了他人的目光。
　　牛肉粒加一勺浓浓的番茄汤，再加一碗白米饭，她已经满足了。海底捞的牛肉粒配上海底捞的特浓番茄锅，天作之合的餐前搭配。上菜上得整整齐齐，这些菜都是她顶喜欢的，火锅必点。羊肉配牛油，麻辣爽口；虾滑最后吃，没理由；豆花蘸特味酱，美味；蔬菜补充维生素，营养；热乎乎的年糕裹上花生和白砂糖制成的蘸碟，咬一口是蛋黄味，原味的芝士，恰到好处的甜，一点都不腻；最后来一碗黑米粥，直至肚子里完全容不下一片薯片，带着满怀的火锅香气，心满意足的朝着家的方向走。

　　家里没人，距离张妈下班还有半个钟，张宁给自己到了一杯水，泡上玫瑰蜂蜜，坐在沙发上捧着自己的茶杯看玫瑰在茶杯中徐徐开花，这是她给自己打发时间找的乐子，不俗不雅。
　　玫红色的玫瑰在热水的浸泡下缓缓开花，鼻子凑近嗅一嗅是扑面的芳香，澄色透明的白开水被绽开的花瓣浸染为浅粉色，一层一层直至杯底。
　　开门的声音，听脚步声判断是妈妈回家了。
　　张宁抿了一口玫瑰水：“妈妈我吃过了。”
　　“吃过了，和谁吃的，去哪吃的，吃的什么，怎么吃的这么早？”张妈妈招牌连珠炮提问。
　　张宁皱眉：“我今天去面试，面试之后直接去吃了晚饭。”
　　张妈妈惊诧的看着她：“面试？面试什么？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不会被别人骗了吧。”
　　张宁撇嘴：“英语助教，在MM小学附近的L教育，一家小型教辅机构。”
　　“怎么想去面试了，是不是缺钱，妈妈可以给你啊。”
　　“不用了，我就是想在大学之前自己工作一段时间。”人身自由的前提是财政独立，上大学就是为了自由，而自由需要经济支持。
　　“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啊？”
　　“明天上班。”
　　“这么急，等你爸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张妈起身带上围裙进了厨房。
　　还商量什么，她都已经成人了，况且已经面试通过了，不应该高兴吗？前几天不还说刘年拿着兼职赚来的钱去旅游了,这能怪她不上进、不改变、不愿意向前走吗？张宁一口干完了茶杯中的水，故作声响的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门反锁，打游戏。
　　一输一赢，张爸开门。
　　“宁宁吃饭了。”
　　“我吃过了。”
　　“吃过了再吃点。”大概是张妈给张爸嘀咕了什么，张爸加了一句：“别闹脾气。”
　　张宁内心郁卒，想到从小学时候158cm的她，平胸，130多斤，走路的时候肚子上横肉乱颤不说，每天被别人叫“胖妞”从学校到家的每一步走的都是肥胖带来的自卑，现在好不容易体重尚算合理范围，还吃吃吃，管住嘴对于女孩的重要性她的爸妈真的不知道吗？
　　在爸爸妈妈眼睛里，孩子是不是永远都是瘦的，如果社会上每一个人的眼光都像父母的眼光一样充满善意多好。
　　张宁从房门走出来，张爸张妈坐在饭桌前，她坐到空处，碗里满满的一碗红豆红薯粥，桌上有烧饼、烧鸡、拍黄瓜、大葱拌牛肉。她今吃火锅特别撑，不能浪费，拿着勺子在碗里戳，一、二、三……“咳咳，宁宁，爸听说你明天要去上班。”
　　张宁挖一勺，点头。
　　“安全吗，可靠吗？爸爸怎么没听过这个机构。”
　　“您听过多少机构，您又不关注教育。”
　　张爸有点难堪“你看像XDF大家都知道。”
　　“我又进不去，咱家楼下不还有个人开的培训机构吗？”
　　“只要安全，爸爸没问题。你明天打算怎么过去呢？”
　　“地铁直达。”
　　“嗯。女孩子不用买太多东西，朴朴素素多好。”
　　张宁大口扒粥，还好都是她喜欢吃的，快吃完，吃完回屋。
　　鬼的朴朴素素多好，当然好了，家里的钱都用来给你救助你村里的七大婶八大奶，再远的亲戚只要是你家的人你都屁颠屁颠慌着忙，你妹妹的孩子拿着新款iphone各种潮牌加持向你借钱，你眉毛都不眨一下，自己穿的袜子破着洞，这边还操心着别人家的事，你亲女儿穿着路边20块钱的T，衣服里面藏着我的肥膘。我才不用你们管，我自己操心我的事情。
　　家规第一条：不能浪费饭菜！
　　喝完了粥，洗刷完毕，张宁头也不回进自己的房间，塞上耳机，最怕父母谍谍不休的唠叨，最怕她们过于关切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