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和他的小野猫》骆西

1、永生永世我爱你

　　骄傲的青年人仰起头颅，神情倔强：“我愿失去声音，换下一世有一个再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高大的神，威严地注视着他座下的子民：“你确定么。”
　　青年人眼含泪光，充满感激：“我确定！”
　　句子谦慢慢睁开眼睛，拿手握了握顺着窗沿爬到自己脸上把自己唤醒的阳光，歪头想到，又做到那个梦了，这是自己听到声音的唯一机会，日复一日，似乎在告诉自己，千万别忘了找那个让自己失去声音的人。
　　复仇！
　　是的，复仇。
　　句子谦握了握自己白嫩的小爪子，谁TM被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弄成聋哑人心中不恨！
　　上辈子的我一定是个傻逼。句子谦再次下了自己第六千多天前就下过的结论。
　　句子谦看到妈妈和自己打招呼，手语在说，饭已经做好了，热在锅里，爸爸妈妈去上班了，晚上再回来为你庆祝生日，宝贝十八岁生日快乐。句子谦吃完早饭，骑车前往画室。想到极度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出钱让自己做器官检查的老师，以及听觉器官和发声器官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听不见声音和发不出声音的检查报告，句子谦的心中总是满含热泪，又把上一世的傻逼自己加某个自己也不认识但肯定会见面的某人拉出来鞭挞一遍！
　　到了画室开门，大家人还没到。句子谦就把画室的门锁上，开了练习室的门，掀开遮着自己画架的那块白布，拿着自己的画盘调色。这幅《最后的晚餐》的仿画已经画的差不多了，还差一个收尾。这幅画讲的是犹大背叛耶稣，使耶稣被捕，耶稣在被捕前最后的晚餐中和十二门徒宣布有人背叛了自己，耶稣忧郁，十二门徒互相惊疑的故事。
　　这幅仿画还没画完，老师就赞他画的好。
　　能不好么，对还没碰到某人前的句子谦来说是一幅迁怒的渎神泄愤之作！当然，这是句子谦隐秘的小心思，并不会告诉任何人，和爸爸妈妈老师说自己上辈子做过的傻事，先不说他们信不信，就算信了也没有任何用处，还会让他们已经失望绝望的心再碾一遍。让他们觉得自己是疯了走进玄学了或者自己上辈子傻逼把这一世的自己弄成了聋哑人，还不如就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世界罕见的奇怪病例呢，还可以在世界罕见病例的亲友群里互相鼓励，获得安慰。
　　等收完最后一笔，已经过去了六个多小时，句子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饿了。画室已经坐满了来画画的学生，但是没人打扰到句子谦。
　　句子谦自行到小厨房拿了些三明治面包和牛奶用微波炉热了热，端着餐盘到后院小花园坐着，专心用餐。
　　一只绿眼睛的纯白/色/猫咪跳在桌子上想要分食，句子谦掰了点三明治喂它。
　　这只猫是句子谦八岁时在画室外捡回来的，句妈妈怕小动物，家里不能养猫，句子谦就把它养在画室里。句子谦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句天翠，可惜，句子谦发不出声音，猫也并不知道这个名字。画室其他人招呼它小翠，它也从来不理，不知道是不认人还是不认名，或者，两者兼有。
　　小猫吃完，嘴巴和喉头一起动了几下：“你今天，十八岁了。”低沉暗哑的嗓音里带了某种隐含的谷欠望，炸在耳边，食人魂魄。
　　这很玄幻，可惜句子谦也听不到。收拾完餐盘，句子谦把小翠搂在怀里沉迷撸猫，上下齐手，还把脸埋在了猫主子的怀里深深吸了口气。句子谦也没养过别的猫，所以从来不曾惊奇这只猫咪怎么撸都不掉毛。幽幽的紫檀香气中带一点淡淡的清香，是天翠的味道，句子谦舒服极了，眯着眼简直就要睡过去。
　　在句子谦迷迷糊糊就要眯午觉的时候，他看见眼前一张有着他熟悉的碧绿眼睛的俊脸向自己压来。句子谦在心里说，奥地利最近有新出长得像哈利波特的男明星么？那他一定会火的。高大的男人抱着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句子谦，眯了眯漂亮的绿眼睛，感觉自己忍了许久的发情期终于到了可以开饭的时候。
　　高大男人心想：人类真麻烦！要忍十八年才能发情！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句子谦第一次睡着没有梦到上辈子的傻逼自己，而是做了一个春梦，梦里自己和一个高大俊朗的西方男人缠绵，他有一头眩酷的白发，好看的翠绿色眼眸，在梦的结尾，这个男人渐渐远去，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巨大的句天翠的猫脸！
　　春梦是真的缠绵悱恻，粘腻动人，以至于看到这张猫脸的时候，句子谦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有种复杂的诡异感，就好像自己YY了自己的猫，但是又觉得自己为什么会YY一只猫，YY了自己的猫的自己是不是一个变态等一系列奇怪的想法纠结在一起，最后全被春梦后的慵懒舒适打败，只想继续睡觉。
　　睁开眼，又握住窗台爬进来的阳光，今天又是新的一天。昨天和爸妈老师同门一起庆祝完生日，累到不行，倒头就睡，依然是个以猫脸结尾的春梦，他甚至在梦中闻到了属于紫檀的幽幽香气。句子谦捂了捂脸庞，甚至说不出是让自己继续梦到上辈子的傻逼自己好还是梦到自己YY自家句天翠好。
　　啊！简直了！
　　句子谦在心中发出感叹。
　　画室众人最近发现一个惊奇的事情。句老师又开始画句天翠了，当年刚见到句天翠的时候，句老师爱不释手画了近万幅的猫主子，终于腻了，吐了，发誓再不画猫，没想到过了几年兴致（xing致）就回来了。不愧是当代青年画家第一接班人，毅力过人。要自己画同一样东西，几千幅就画吐了。
　　句子谦发现自己的梦的确变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誓言梦变成了和句天翠缠绵悱恻的春梦，也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过这梦比誓言梦有进步的地方在于，自己和句天翠的关系会发生进展，最近他们已经可以尝试更加羞耻的动作paly，以及句天翠会在paly中教他正确的发音和说话，他现在学会了几十种语言的口申吟，求饶，撒娇，情话。
　　句子谦一边画猫一边脑子里想，或许自己就是耽美黄涩小说里写过的那种天生的小yin娃。
　　啊！简直了！
　　开始怀疑人生！
　　这晚做梦，被句天翠的人型欺负完，句子谦倾诉了自己的烦恼。
　　梦里的男人，低低地笑，嘴巴边的笑声都抑制不住从嘴边出来，嘴唇贴着句子谦的耳朵，轻轻地说，一边说一边还磨着：“宝贝，我们结婚那么多年，夫妻之间有这样的事情，很正常的，别的夫妻，只有比我们还会玩的，而且。”男人的气息轻轻吐在句子谦的耳边：“小yin娃，也是我一个人的小yin娃，别怕，我不会让任何其他东西碰你的。”
　　然后，他们的教学词汇增加了，句天翠心想，要说玩还是句子谦会玩，自己都没想到这样的词，这样的玩法，刺激。
　　但句天翠并不满足。神满足了句子谦的愿望，但是是不是真的可以在一起，还是得靠自己的努力。自己现在只能在子谦的梦里维持人型，在现实中化型时间只有三秒，就算自己真的变成了人也只会被子谦当成是错觉！
　　啊！简直了！
　　句天翠为了抱得美人归拼命修炼化型术，终于在两年后能够维持每天半小时的时间，然而他还是不能直接出现在句子谦面前，只能是梦里。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句子谦的复仇计划！那个害他成为聋哑人的上辈子的某人和某人，被句子谦钉死在耻辱柱上，如果直接这样出现，句子谦那么聪明，一定会立刻想到猫和自己的联系，自己和梦的联系，梦和上辈子的联系。
　　句天翠无耻的想，虽然上辈子的自己也是只猫妖，但那是上辈子，自己也是转世投胎过的，自己是只新生的，可爱的白色毛发翠绿眼睛的句子谦收养的亲自起名句天翠的和上辈子没有一毛钱关系的可爱小野猫！
　　句天翠此时已经俨然忘记了自己家族技能，自带传承记忆，自己已经套路了句子谦的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除了有付看起来年轻的皮囊，其实是个已经活了几万年的老妖怪。
　　当然，老妖怪当久了，别的没学会，不要脸学了十成十。
　　套路才二十几岁的小恋人，陪自己玩，从某个角度来说，意外有些变态。但句天翠竟意外的有些爽。这种随时发现，可能就会被分手的桥段，总让自己在更想欺负句子谦的同时带着一丝被压在内心深处的某人可能会离开自己的惶恐。
　　青年画家句子谦在三十岁的时候，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同性恋人，这辈子也就这一个，中文名和他们家的猫一样，都叫句天翠，虽然这个名字，除了句子谦谁也唤不动，所以其他人大多只称呼他的英文名。
　　某日梦中
　　各种复杂内容过后，句子谦闲来一句。
　　“天翠。”
　　“嗯？”
　　“家里玻璃窗下面被小孩敲碎了，记得找他们家长赔偿。”
　　“好。”
　　第二日
　　看着一直盯着完好小窗看的句子谦，句天翠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句子谦家这一日鸡飞狗跳，墙倒蛋碎。
　　比国内过年放烟花爆竹还热闹。
　　然后终止于两人被请到警局。
　　好心的隔壁邻居报的警，怀疑有人家暴。
　　当日晚，两“人”在床上尽情打了一架。
　　这次，隔壁邻居没有报警，只是把自家小孩的耳朵塞上了…
　　尽情打完架后沉睡的梦中
　　男人的胸膛贴着男人因为比自己骨架偏小而显得消瘦的背脊，对着男人的背慢慢吹气：“你十三岁就学会吸猫，你知道你头埋在什么地方，嘴巴埋在什么地方么。”低低的嗓音，说的慢慢的，带给人遐想的空间。前面的男人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慢慢烧了起来，肩膀蝶骨往后推了推：“别来了，一晚上了，梦里让我睡会。”
　　男人并不焦急，慢慢地倾诉，慢慢的，慢慢的：“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么，你可能没听见，我给你重复一遍。警官怀疑我，家暴你。怀疑我，摆弄小聋子，你反抗不了。怀疑我，摆弄小哑巴，你反抗不了我。怀疑你的证词，是因为畏惧我。要带你去检查身体，我不肯，怀疑你的身体下面，藏满了我虐待出了的伤。”
　　男人的手慢慢抚上前面男人的身躯：“虐待出的伤啊，我怎么可能让他们看到你的身体。”
　　句子谦的全身都已经是一层薄薄的粉色，他说今天句天翠怎么肯让警官看自己肩膀上的吻痕，警官还那么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明显是私生活被警官知道了！
　　啊！简直了！
　　句子谦羞得连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剧终。

作者有话说

　　句天翠的嘴，骗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