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府弃子种田逆袭》空山澜月

13、在路上②

　　时至五月，南方到处郁郁葱葱，染着浓墨重彩的绿。

　　北方赤地千里，十室九空。

　　行走在苍茫的大地，举目四望，不见村落。

　　有时走上一日才能经过一些小村庄，村庄房屋破败，很明显已经许久无人居住。

　　一连走了几日，终于遇到一个县城，裴其羽听说是县城，下车一看，顿感失望：“这是县城？”

　　与信蘅县相比，这个县城根本就是一个大一点小镇，通县只有一条街，一眼可以看到头。

　　街上少见砖瓦房，多数是泥瓦房，还有许多泥草房错落其间。

　　这么个县城，人口有五千吗？

　　“是的公子，”陈海在一旁解释道，“许多县城均是如此，像信蘅县、信阳县等均为大县，只有大县才能那般繁华。”

　　他接着给裴其羽打预防针：“阐州除府城外，其余多数县城与此处无异，若不囊括附近村落人口，县中户数至多一千五百户。”

　　一个县城，人数不超过两千户，还不如现代的一个小镇，别说现代，连末世也不如。

　　裴其羽一下子竟无法判断是末世比较惨，还是古代比较惨。

　　听陈海说阐州那边的县城大概也是如此，裴其羽有了在这个小县城逛一逛的兴致。

　　他跟穆瑾晟要的土地暂时没定下具体地方，不过肯定不会定在阐州府城，那么他落脚之处，大概率会在某个类似的县城。

　　现在看一看，他好提前做打算。

　　小县城往日便不繁华，再加上深处北地，要不是北境王把蛮族拦在境外，这里没准也要被蛮族骑兵劫掠。

　　可惜蛮族被拦在关外，虽不受蛮族侵害，北地却遭逢灾年，使得这个不那么繁华的小县城更显凄凉。

　　陈寿本打算在这里补充一些干粮，走遍县城接到，却连一个饭馆食肆都没看到。

　　他拉住一个步履匆匆的本地人，给了几个铜板一问，才知道先前这里闹过饥荒，县城的粮铺、食肆被哄抢，险些出了人命，后来许多店铺都关了。

　　只余下背景最深厚的一家粮铺还在经营，限时限量，价格还很高，他们今日来晚了，过了售卖时间，那家粮铺已经关门。

　　陈寿无奈，他本想着买不到好吃食，能买些新鲜菜蔬果子也不错，但以这小县城的情况，他只好空手而归。

　　回去的时候，裴其羽已经逛完整个县城回到马车上。

　　陈寿将事情跟裴其羽禀报，深觉委屈了自家公子。

　　怎奈新鲜果蔬不好储存，纵有银钱，如今想买也没地方买。

　　裴其羽自己反而觉得没什么：“眼下不知有多少人食不果腹，我每日膳食中还有肉和糕点，已经很好了，陈叔不必介怀。”

　　说实话，粮食跟肉干他们根本不缺，带了十几车出来，足够吃到阐州还有富余。

　　当初买的时候，裴其羽还担心自己买的太多，带着这么些东西远行确实有点累赘。

　　现在一看北地州县的情况，他只觉得自己带少了。

　　越往北，人烟越稀少，与之相反的是行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先前路上还有许多流民，现在除非裴其羽故意让车队往大城附近走，不然连流民也很少遇上了。

　　在野外，能找到的食物太少，有胆子进深山野林的人也是少数。

　　主要是一群吃不饱的灾民，进了深山找不找得到食物不一定，成为猛兽食物的概率恐怕会更大些。

　　现在这世道，野生动物到处跑，青天白日走在路上也时不时能遇到野狼之类的猛兽，夜晚更甚，没点本事的人，随意进入深山就是去给猛兽送菜。

　　后半段的路程超乎想象的顺利，然而越是靠近阐州，裴其羽越是不敢放松。

　　太顺利了，顺利过头反而不是好事。

　　仿佛暴风雨到来前的宁静。

　　裴其羽不相信自己几乎把襄北侯府搬空后，襄北侯能憋着不来找他的麻烦。

　　襄北侯一日没动作，裴其羽头上便一直像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

　　如果在路上遇到截杀那是正常的，裴其羽就担心襄北侯派来的人暗中盯着他们一行人，等十一皇子的部曲离开后再动手。

　　他自己带的人里，能打的可不多。

　　进入阐州境内，裴其羽便让陈海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戒。

　　裴其羽不知道的是，不是襄北侯不派人来截杀他，他派了，但杀手从信蘅县派出来，紧赶慢赶到达蔚城时，裴其羽早已离开蔚城十余日。

　　这仿佛小学数学应用题照进现实，小裴提前十几天从甲地出发，拖着一大堆行李，每天走若干里，前往丙地；
　　老裴在乙地派人去追，每天追若干若干里，时速比小裴快，甲乙两地相距若干若干若干里，乙丙两地相距若干……里。
　　问：老裴派出去的人能否追上小裴，把小裴砍死再抢走小裴的行李？

　　现实是，杀手累死累活追到蔚城，又从蔚城出发追赶裴其羽一行人已然太迟，且裴其羽路上遇到的流民问题他们同样会遇到。

　　除非那些个杀手长了翅膀，不然，就算日夜兼程路上累死几匹马，他们也没办法在裴其羽到达阐州前动手。

　　五月中旬，裴其羽一行人顺利到达阐州府城。

　　阐州府城是两个县结合而成，两县之间隔着一条不算宽的河流，左岸为阐阴县，右岸为阐阳县。

　　两县均设有一个码头。两县相合，繁华程度勉强赶得上信蘅县。

　　在阐州府城外，同样有不少因灾流离失所成为流民的百姓。

　　与别处不同的是，阐州府城没有紧闭城门把流民往外驱赶，但是也没有让流民进城居住。

　　在府城外，几里处，建有一座座草棚，流民白日进城寻活做工，晚上必须要出城，除非找到稳定的活干，得到城内店家或住户的担保，不然入夜后一律不许在城外逗留。

　　跟其他将流民彻底拒之门外的城池相比，阐州府城还算不错。

　　官府每日也会在城外设置粥棚，每日施粥一次，在加上城中士族豪强时不时的施粥，逃到阐州府城的流民尚不至于饿死。

　　不过，夏季还好，等到冬季，北方气温寒冷，草棚无法抵御寒风，城外的流民多数衣着单薄，很难在冬日北方的野外撑下去。

　　马车进入阐阳县，陈海早一步入城，提前定城内的一家客栈。

　　这会儿不是在信蘅县，裴其羽不需要再装模作样地引人注目，反而格外低调。

　　北方地广人稀，客栈不如南方精致，但面积足够大。

　　这客栈非但有一个大院子，除客栈两层的主楼外，还有一些独门小院。

　　马车太多，车里东西多是贵重物品，陈海租下几家客栈的所有小院才将将够用。

　　裴其羽的马车进入客栈后，直接驶入小院中，停在庭院内再下车，全程不在人前露面，无人知道马车内到底是谁。

　　看到那么大一个车队，多数人还以为是南方过来的行商。

　　当天裴其羽好好洗了个澡，歇过一晚，穆瑾琦的部曲中领队之人便过来与裴其羽商议土地之事。
　　温家在阐州亦有产业，阐州府城就有，多是些店铺，没有土地。

　　如果让裴其羽亲自去收拢回来，失去侯府嫡子的身份，他恐怕要花费一番功夫。，而裴其羽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他更喜欢一劳永逸。

　　这些产业暂时还没交给十一皇子，他们约定好，等裴其羽选定定居地点后，在他选定的地方，温家原有的店铺产业归他，其余照旧交给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会在裴其羽选定的地方，给他弄到一块土地。

　　客栈小院的待客偏厅内，桌上铺着一张阐州地图，地图有点抽象，比例尺还不太标准，不过阐州该有的地方都有。

　　十一皇子的部曲道：“裴公子请选一处落脚，若不止选何处，可说出您的要求，我等会尽力帮您寻找。”

　　裴其羽听完觉得这主意不错，好过他自己要花费时间去调查打听。

　　当即提出自己的想法：“辛苦诸位帮我在一个不在府城，但离府城不算太远的县城找个地方，那地方么，最好有山有水，景色美不美无所谓，能种地就行，不限城镇乡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