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费心思》百元户

16、初恋

　　江叙回来之后的第二天，抽了个时间去超市，不过，出了点状况。

　　当时是傍晚，天还亮，他走在去超市的路上，无意间瞟到，马路对面几个眼熟的面孔。

　　江叙压了压帽子，步伐不变，自然地混进前面的人群中，避开他们四处搜寻的视线。

　　离开那条马路之后，江叙抄小路去了超市。

　　十几分钟之后，他提着一袋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了，依然走的小路，谁知，刚出路口，那几个人就在不到五米的地方。

　　双方面面相觑。

　　先动的是江叙，他掉头就跑，一眨眼就钻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几个明显□□装扮的男人追了过去。

　　-

　　江叙背靠着墙，转了转有些酸痛的手腕，一瞬不瞬地听转角处的动静，拧了拧眉。

　　怎么还有这么多？

　　这些还不是一般的打手，是真见血的那种，解决起来有些麻烦。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江叙低头掂了掂塑料袋里的东西，屏息准备。

　　忽然，外面猛地一阵打斗声，拳头砸在身上的声音清晰无比。

　　顿了顿，江叙探头出去看。

　　高大的男人满身杀气，却动作慵懒。抓着其中一个□□的手臂，往后一扭，看上去没用力，但□□的脸扭曲得不像话。

　　男人抬脚一踹，手一松，□□整个人撞到了墙上。

　　有个不知死活的又冲了上去，被抓着衣服后领，脑袋一下一下地往墙上砸，跟玩似的。

　　“砰，砰，砰”

　　真疼。

　　江叙走出去，瞥了眼地上躺了一片儿的黑衣。

　　“谢了”

　　“江小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的下一句是什么？”

　　“......”

　　求您做个人吧。

　　江叙那嫌弃的眼神引来了傅子戈的轻笑，刚才骇人的气场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走到江叙身边，垂眸，“惹事儿了？”

　　江叙理直气壮，“他们先惹我的”

　　上个月他在边境那边逛，那儿落后偏僻，有些灰色地带的意思，但胜在风景和风土人情独特。

　　计划中的最后一天，他撞上了交易现场，逃跑的时候带走了对方一个u盘。

　　之后的两天就跟打游击战一样，费了一番力气才赶上登机。

　　至于u盘，他昨天去了趟警局，现在可不在他手上。

　　说到这儿，江叙耸了耸肩，以示无奈。

　　傅子戈听完，挑眉， “宝贝儿真棒！”

　　表扬小孩子的口吻，江叙十分嫌恶。

　　“你怎么巧在这儿？”

　　“不巧，来看你”

　　傅子戈说这话的时候，直视江叙，漆黑眸子带着十分的专注和认真。

　　江叙移开视线，难得没有回怼。

　　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这类的话，他说过不止一次，再说就没意思了。

　　他欣赏有能力有个性的人，傅子戈算一个。

　　但，止于此。

　　目光落到地上的□□身上，“要报警吗？”

　　明显的转移话题，傅子戈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却也顺着他，“报，交给我。”

　　“嗯”

　　-

　　出去之后，傅子戈硬要送江叙回家。

　　？

　　明明只有两条马路的距离。

　　嘴炮敌不过厚脸皮，最后江叙让他跟了一路。

　　上去之前，江叙把自己买的零食分了一半儿给他，说是救命之恩的谢礼。

　　傅子戈手里抱着一堆不符合他气质的东西，望着前面那人的背影，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

　　大一新生入学比其它级晚几天。

　　星期一。

　　校门口搭了一排迎新签到的帐篷，穿着小马甲的志愿者等在那里。

　　校道的树上挂满了各学院的迎新横幅。

　　一派热闹。

　　陆陆续续地，新生带着行李来报道了。

　　江叙上完课就准备回家，正走到校门口。

　　“诶！哥！哥！”

　　江叙继续走。

　　一个人跑过来，拦在他面前，有些气喘，“哥！你怎么不应我呢？！”

　　江叙看着他，一会儿，试探性开口：“祁...”

　　祁令宇一脸震惊，眼中满满的受伤，“哥！你怎么，你怎么能不记得我？！啊？”

　　静静地看他表演，江叙表情冷淡，过了几秒，看他还没有停止的趋势，越过他就要走。

　　“诶诶诶！祁令宇！我叫祁令宇！”

　　“哦，我不是你哥”

　　“哥...”

　　“你报道了吗？”

　　江叙指了指远处孤零零的行李，提醒。

　　“呃，等我一下哈！”

　　祁令宇跑过去拉上箱子，又跑了回来，“哥，我报道了，要不你带我去找宿舍吧？！”

　　“我没...”

　　“江叙？”

　　后面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语气。

　　江叙转过去，是个短发女生，脸，他想了想，“明湘”

　　听见对方准确无误地叫出自己的名字，女生有些受宠若惊。

　　“原来你是这里的学生吗？”

　　“嗯”

　　“那你是大几的呀？”

　　“我哥大三了！”祁令宇抢答。

　　“哦哦，那我应该喊江学长才对！”

　　“随你”

　　江叙拉着书包带，问她：“你的行李，要帮忙拿吗？”

　　两个大箱。

　　“啊？可以吗！太感谢了！”

　　明湘万分激动，手慢脚乱地把一只行李箱推出去。

　　江叙接过拉杆，朝不远处招了招手，一个披着小马褂的男生跑了过来。

　　“学长”

　　“这位同学找不到宿舍”

　　男生很热情，“学弟，我带你去，你是哪栋的？”

　　“.....”

　　江叙拉着行李箱，在祁令宇哀怨的目光下渐行渐远。

　　明湘当然还记得祁令宇，这个帮过自己的男孩儿。

　　她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还记得我吗？我叫明湘，文学系的。”

　　看了看停下来等她的江叙，明湘留下一句“下次见”，就哒哒哒地赶过去了。

　　祁令宇有些愣怔，满脑子都是刚才明湘的笑，明眸皓齿，眉眼弯弯。

　　“学弟？”

　　“啊？”

　　“你脸好红”

　　“有，有吗？”

　　-

　　这天女生园区是开放的，江叙帮明湘把行李提上了楼，正要走，门口突然进来一个扮相成熟的女人。

　　那女人原本长相就偏妩媚，加上妆容，更是妖艳，一举一动都能吸引异性的注意力。

　　可惜，这里只有一个明湘。

　　至于江叙，他一眼略过，目不斜视地往外走了。

　　“你来干什么？”

　　明湘的语气很冷，显然不欢迎这个女人。

　　“爸让我来看你”

　　女人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刚做的指甲，对明湘的态度毫不在意。

　　“呸，用不着！”

　　明湘脸色也冷，眼神带着恼怒。

　　一想到这个小三的女儿比自己还大几岁，她就觉得恶心。

　　“呵，那最好”

　　明昭扫她一眼，满眼不屑，“刚才那人是谁？不会刚来就勾搭上了吧？”

　　“你胡说什么，以为人人都是你吗？”

　　“那么激动做什么，心虚了？”

　　“你！滚出去！”

　　明昭听她赶自己，也不气，踩着高跟，扭着腰肢，走得风情万种，明湘在后面看着就来气。

　　明昭出去之后，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回想刚才那个男生。

　　她见过他的照片，而且是在，傅子戈的办公桌上，抓拍。

　　她当时用手机拍了下来，拿去打听过，知道是酒吧的调酒师，叫江叙。

　　想不通两人还有什么关系！

　　之后，她就一直留意着，发现，只要是江叙值班，傅子戈一定会去酒吧待几个小时。

　　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那可能吗？如果是真的，凭什么？

　　她爱了傅子戈那么久，进TY也是为了他，他却看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笑话！

　　染了豆蔻的指甲狠狠用力，陷入掌心，明昭却像感觉不到痛，细长眼线带出了眸底的阴沉。

　　-

　　大一入学的第二个星期要开始军训，不出意外，那段时间都是烈日当空的了。

　　按传统，每个班都会派人去给自己的直系师弟师妹送清凉。

　　这件事一般由大二的负责，不过那天，江叙也去了。

　　烈日下，一个个迷彩方阵遍布训练场各个角落，教官声如洪钟的“一二一”，学生黑中带红的脸色。

　　动弹不得，挺惨烈的。

　　休息时间到，总教官的哨子一吹，各方阵被带到一边坐下。

　　送清凉队伍纷纷进场找自己的班，搬来一箱箱冷饮，发放下去。

　　欢呼声此起彼伏。

　　江叙过去得慢，看了一圈，才往一个方向走去。

　　停在一个穿教官衣服的男人旁边，把手里的运动饮料和喇叭递出去。

　　“喏”

　　教官转过来，赫然是许久不见的顾辛。

　　他报名了学生教官队伍，正好负责京大军训。

　　“你还知道来看我？！”

　　顾辛接过东西，嘴上假意抱怨。

　　江叙只当听不见，送完就撤。

　　他才转身走，队伍里的女生就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就跟刚才没被练过一样，精神奕奕的。

　　这学长长得太帅了！

　　“教官！学长叫什么名字啊？哪个专业的？？”

　　“对啊对啊！教官你和学长是不是很熟啊？”

　　“他下次还来不？”

　　.....

　　顾辛打趣他们，“你们的学长，问我？”

　　“别想了，人家不是单身”

　　他帮沈逾之说的。

　　有些人不相信，还要问，前排的一个男生突然看到了什么，幸灾乐祸地推了推旁边最激动的女生，“诶诶诶，看那儿！”

　　一堆人伸长脖子，齐齐看过去，男生看热闹，女生一脸失望。

　　嘿，怎么了这是？

　　顾辛奇怪地看着，摸不着头脑，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发现，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江叙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他的不远处，一个年轻女生缓缓走来训练场。

　　那女生，身穿藕粉色连衣裙，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腿，脚上是一双同色系平底鞋。

　　留着披肩卷发，五官端正小巧，不是一眼惊艳型，却越看越舒服。

　　翦水秋瞳，顾盼流转。

　　一身气质，温婉柔美。

　　女生稍稍低下头，边走边绾发，没有注意到少年的目光。

　　一会儿，她绑好头发，抬眼，却愣在原地。

　　嘴巴张了张，想叫少年的名字，却对上他平静无波的眸子，就像在看陌生人。

　　女生一时很无措，正要上前，“我....”

　　“宋老师！你们班倒了两个学生！”

　　一个穿迷彩的男生跑过来喊宋瓷，“您快去看看吧！”

　　男生说得很着急，宋瓷只能跟他过去，走的时候频频回头，却又说不出什么话。

　　江叙也没说，他看着宋瓷离开的方向，面无表情地。

　　顾辛看得心里一咯噔，偏偏这时候哨声响了，得开始训练。

　　江叙也听见了，回过神来，看一眼哀嚎声起的方阵，走出了训练场。

　　-

　　下训以后，顾辛第一时间给沈逾之打了电话。

　　“宋瓷回来了！”

　　“宋瓷？”

　　“...你不要告诉我，你忘了她是谁吧？！”

　　沈逾之捏着手机，指尖用力到发白。

　　怎么可能忘，那个骗了江叙，一走了之的女人。

　　她不告而别，江叙疯了一样地找，当时已经马上要高三了。

　　沈逾之劝不动他，一段时间后，他反而安静下来了。

　　复习，冲刺，高考，一切都很顺利。

　　高考完，沈逾之去找他，带着宋瓷的出境记录表，和外国高校的入学通知书。

　　沈逾之至今还记得那个画面。

　　江叙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攥着纸张，一声不吭。

　　“阿叙..”

　　沈逾之只喊了一声，剩下的，便再也说不出了。

　　因为啊，他的阿叙哭了。

　　没有啜泣，没有撕心裂肺，一滴眼泪无声无息地落在纸上，晕开了字迹。

　　沈逾之的心从没有这么疼过，就跟有人拿把刀在上头慢慢割一样。

　　比听见江叙亲口说，他们在一起了，还要疼百倍。

　　电话那头，顾辛把当时的情况和刚打听到的，宋瓷的身份，一五一十地说了。

　　“逾之，你可得把人看好了，别又让他栽进去！”

　　顾辛的语气带着点气愤。

　　“我知道了”

　　沈逾之挂了电话，看着屏幕上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

　　凝眉等了几秒，通了。

　　“逾之？怎么了？”

　　江叙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耳朵里，平静冷清。

　　沈逾之反应过来，顿了顿，“我妈让我问你，明晚来家里吃饭吗？”

　　“啊，我那天有事，帮我跟沈姨说一声吧”

　　“好”

　　那头挂断，沈逾之看着手机，低叹一声。

　　他太慌张了，直到听见那毫无异样的声音才冷静下来。

　　到底是被江叙落泪的模样吓惨了。

　　险些忘了，江叙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一段感情，既然宋瓷先放弃了，即便江叙还念着她，也不可能再回头。

　　在国外接到来自江叙的第一通电话时，他就该明白，江叙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