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玺娘

3、第三天

　　陈默言拖着行李熟门熟路地向自己的寝室楼拐去，穆彦容提着陈默言的大袋子跟在陈默言身后。

　　“我自己来吧？”在楼道口，陈默言看了看一阶阶的楼梯，吞了吞口水，有点为难。但是麻烦别人陈默言又委实不愿意。

　　“你还有哪只手可以空出来的？”穆彦容温文地笑。他往上提了提手中的大袋子，挺重的……

　　“呃……”最后陈默言还是妥协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楼梯。等终于爬上了4楼，陈默言已是累得气喘吁吁，看起来很狼狈，反观穆彦容还是一派悠然。

　　陈默言难得的不淡定了。可是再一想又释然，他是来帮她的，怎么好意思弄的人狼狈不堪呢？！

　　她淡淡笑开，掏出钥匙推开门，一股浓重的尘烟味扑鼻而来，陈默言忙转了身呼吸楼道里的新鲜空气。大开了门，邀穆彦容进来。趁请穆彦容坐会儿的空当，陈默言已经把寝室收拾得差不多。

　　推开紧闭的窗户，灌进强劲的风。寝室里被滞留的霉气慢慢消逝在空气中。寝室里温度是降了，但是空气味道却是好了。

　　取出茶叶泡了杯茶请穆彦容喝，“刚才真是谢谢你了！”陈默言温温地笑。如若刚才没有穆彦容的帮忙，她是要费好一番工夫了。对着穆彦容，多少还是拘谨的。

　　“举手之劳而已！”穆彦容品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换上真诚笑靥,说：“我们是朋友。”在他看来，陈默言面对陌生人的拘谨运用到了他身上，总有种奇特感觉。

　　陈默言呵呵笑，朋友？这么快就能交到一个朋友？陈默言迷惘了。曾经她试图走进同学们围起的圈子，好几年时间，终是没有所获。而刚才，只不过是车上那短短的3个小时，自己竟然就交到了朋友吗？

　　舌尖环绕，尝到一丝甜蜜。“谢谢！”这句说得比第一句更带了感情，却不再是谢他的帮忙……

　　送走了穆彦容之后，陈默言躺到床上，尚未从刚才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朋友呢！她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多了一个朋友。

　　之后他们又见过几次，食堂、学训楼、操场、社团……也渐渐的熟识。无可否认，这个朋友让陈默言心情很好。

　　一个星期后的晚间，穆彦容突然发了条信息给陈默言。

　　初接到信息的惊讶在想起白日里穆彦容那句“我们是朋友”时，消散了，陈默言的心情出奇的好。

　　虽然在这个城市上学已经一年多，但是她却并不曾走出校园好好的看看这个城市。索性趁着明天出去好好逛一逛吧。权当为自己放松！陈默言想。

　　游荡在T市的郊区小路上，看路边大厦建筑风格统一。虽然对这个城市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是此一刻，这些建筑在她眼里无疑是可爱的。楼房有高有低，不若上海的如此海拔，但是很协调，配上这天这城市……

　　在市民广场休息椅上坐下。陈默言转着头眨巴着眼睛，这里的绿化工作做得很好，矮树丛很多，草地也是成片成片的分布着。她坐着的地理位置显然不错，有一种俯瞰众生的优越感。

　　默默地拿出手机玩弄着，因为无趣。陈默言不禁撇嘴，望了望四周，没见到谁，生出一点失望。

　　不经意的一瞥，竟让她发现了一些小小美丽！真是万树丛中一点红哇！在绿叶的掩映中，陈默言惊喜地发现了一朵娇小鲜嫩的花朵，在这样的冬季。陈默言忙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这一奇迹般的景象“咔嚓”一下，留住了这一刻。

　　空气里似乎都是青草的芬芳，抬头望天，蓝天白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陈默言竟然觉得那团云在拼凑着什么。

　　呀！可不就是常常浮现的那点片段里的影响么？小小的孩子背影，越看越是熟悉，那孩子一点点的侧过身，面目却总是模糊。就好似她真的见过一般。

　　说来奇怪，陈默言虽觉奇怪，却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想不起分毫。

　　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奶茶递到眼前。

　　陈默言错愕的回头，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边竟然多了一个人。“穆彦容？”他换了一件雪白的衬衣，柔和了面部的线条。颈间的红绳串着什么垂到了衣领里。

　　虽然他穿白衣的效果陈默言心里YY过，但是真的看到还是第一次。与黑色完全不同的纯净柔和，迷了她的眼。第一次见的怔忡尚未缓过来，又接到一记闷雷——

　　“到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穆彦容轻轻责怪，揉她的发时动作却是温柔的，陈默言的发，很柔软。亲昵的动作很自然，仿佛是已认识了许久的朋友。

　　好在陈默言是小短发，否则就为了乱了发型这一点，她也能跟穆彦容卯上。只是现在她却很享受穆彦容的温柔，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是可爱的笑意。

　　“你怎么找到我的？”陈默言偶尔兴起的任性被如此的包容，心里总觉一股挫败，恶作剧没有得逞。

　　她本是不想赴约的，可是再一想，都在这个城市生活快两年了，却连一个小小的广场都只来过1次，不免有缺憾。但是也不能如了这个男生的愿！她如是作想，也便连着引出了身体里的邪恶分子。

　　“呐，怎么找到的？”见穆彦容一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的眼眸里藏了兴味。如此易于亲近的人也就勾不出陈默言心里的抗拒，在他的面前，她难得的放下自己的冷淡。

　　“这么明显……”穆彦容笑，笑得很好看，“一眼就看到了呀！”小小的虎牙若隐若现。双眸黑幽幽的，仿佛能看到好多星星似的，令陈默言惊叹，一个人的眼里竟能绽放出如此光彩。

　　仅仅看着这样的笑，也能让陈默言似是受了蛊惑一般的也跟着笑起来。一张平凡的小脸因着这一抹炫目的笑意而熠熠发光。也是一个发光体，不过是有时限的，只要生了笑。

　　“真的么？”陈默言向他做着求证模样，心里却在盘算着，若这里太显眼，还有哪里好呢？滴溜溜的大眼四处打着转，一张无趣的脸偏生就是生出了异样光芒。

　　翻开随身带着的眼镜盒，穆彦容戴上眼镜，镜片的光硬是折去了他眼里的流光溢彩，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更加圆润。陈默言眯起眼打量他，笑他：“戴了眼镜就又是另一种气质了！”

　　她摇头晃脑地，笑得张扬，“气质美人呀！”

　　穆彦容对着她这副样子却是没法的，强装着板了脸，“咳~”——

　　可惜没能打破她的疯魇，于是跟着也是笑，笑得更加夸张，几近前俯后仰。陈默言止了笑，被笑得莫名，

　　她推了推他，问的不安：“喂，醒醒……”别是突然就傻了！有时候，陈默言的想法就是这样可笑。

　　“你……哈~你、哈哈哈……”他笑得气喘，说不出完整一句，“头上……头……”

　　怎么了？陈默言不明所以，傻愣愣地往头上摸去——

　　什么呀！这张纸飞机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刚才说话大笑的时候头上就一直顶着这惨白惨白的纸飞机？！

　　看陈默言阴晴不定忽喜忽怒的不定神色，穆彦容笑得更欢。

　　“笑什么笑！”陈默言没好气地撞了穆彦容一肘子。心情点点阴暗。

　　一本正经地，穆彦容调整情绪敛了笑，“喔，那不笑了！”说是如此，可是眼里却仍是如何都止不住的笑。

　　遇见她之后，心情总是这么好。包括年三十那晚她看着他发呆那次。她竟不知，转个身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笑容更加美好！

　　不是第一次有人看着他发呆，但是莫名他就注意到了她发呆的样子。

　　陈默言羞得不行，强漠然了脸上神色目视前方一意忽视穆彦容。天还是那样的天，云还是那样的云，怎的心里生了郁闷的同时还会有丝满足？被嘲笑很令人满足？！她嗤笑自己的莫名心思。

　　真恼了！穆彦容向陈默言靠近着挪了挪，带着些许讨好，小声道：“我带你去别处走走吧？”姿态肆意慵懒，两人好似多年老友。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陈默言觉得，这样嬉闹，这样亲密，这样合拍。

　　蓝颜这个词突然蹦了出来，却被陈默言一把挥去，总觉不好意思，总觉他们还没熟到可以用这个词的时候……

　　心下计较了很多，眼神也呆呆的。

　　“在想什么？”

　　“没什么。”被打断了思绪，陈默言也没有恼，只是淡淡的笑。这淡淡的笑却刺痛了穆彦容的眼，他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陈默言的笑变得如此淡。在他清晰的记忆里，她的笑是张扬的，无时无刻的。

　　不是如现在这般，淡淡而谨慎。难怪从之前的相遇起，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而且，刚才她发呆时呆滞到完全失去光芒的眼神叫他心疼，在她身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却没敢问。他知她，他了解她，因为她至今并无甚变化。还有更可悲的，她已然不认得他！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低落瞬间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但是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小时的承诺怎么能，如此轻易忘却？

　　言言……

　　蓦地，陈默言好似又听到了那个软软童音，关于蓝颜，关于承诺，关于……还有什么？她捧住头，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些到底是她的幻觉幻听还是什么？她想向人求证，但是她心知必会被当做神经病，索性不再追究。

　　心里安慰自己，慢慢会想起来的会想起来的会的……心口内似乎有疯狂跳跃，如何都压不下去。陈默言怔怔然。

　　“言言……我做你的蓝颜好不好？”稚嫩的童音巴巴地问。

　　“蓝颜是什么？”

　　“嗯？”突然的应声把她拉回了现实。“蓝颜呀？蓝颜就是……”穆彦容想了想，说，“蓝颜就是很好的朋友，就像死党一样吧。”他顿了顿，似是在斟酌，“相对于红颜来说。”他又笑，“怎么突然问这个？”

　　“呃……”陈默言诺诺，说不出所以然。她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把问题抛了出来。

　　见陈默言沉默，穆彦容只是笑了笑，“走吧！”拍拍陈默言的肩，对她点头，示意跟着他走。穆彦容带着陈默言七拐八拐，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穆彦容指着一间普普通通的店面招呼陈默言，我们进去吧！说罢摘了眼镜，恢复那一双明镜流转的眸。

　　Moon Zone。

　　“请！”穆彦容拉开门，绅士地退至一旁，对陈默言做了个“请”的动作。陈默言也觉新鲜，遂欣喜点头，跨步走进了Moon Zone。穆彦容随后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