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读红楼》大寒小雪

44、袖里乾坤

　　不说别人，黛玉只看着探春，笑道：“三妹妹既然这么说，心里想来是有谱子了。快快说来，休吊我们的胃口。”探春笑道：“林姐姐掌了印，越发显得威风了。这也不是一件难事，咱们府里原也有一间藏墨楼，只需调了几年的帐来看一看，管中窥豹，也可略见一斑。若是为了长远计，说不定还要劳动琏二哥哥，倘若有田庄或租坊的账目打底子，咱们也不算纸上谈兵了。”

　　这时便听得门口有笑声，却是平儿站在那里，侧着脸轻笑。身后跟着一个婆子，可不是正捧着垒垒的账册。

　　黛玉拊掌赞道：“真真三妹妹，说句话儿比画张符还灵，你一说账册，账册就到，便是千里脚都没有这般的快法。”众人都笑，平儿更是乐不可支，道：“我们奶奶一早传人送过来，说姑娘们要用，这也是你们的粮草。我还不信，亏没赌个甚么东道，不然怕不输个底儿掉。”

　　几个人都笑，探春道：“还是凤姐姐神机妙算，再没有她想不到的。”忙叫小丫鬟加座，邀她喝茶。平儿要辞，她们自然不肯，黛玉强拉了她坐下，笑道：“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不来歇歇脚，呷盏茶润润口，以后怎么好加倍支派你。”

　　连迎春都笑：“这可真是撒下香饵钓金鳌了。”

　　喝了几口茶，说笑两句，时间已近巳正。平儿忙着走了，贾母那边遣人传话，却不是叫他们过去吃饭，只说这日是林丫头的东道，让他们几个亲亲香香的，只管在这里用膳。一时人影穿梭，铺案设几，将汤菜摆将开来，虽没有鸡鸭鱼肉之属，多是菌笋莼藕，蔬豆茄菰，但胜于新鲜精致，鲜果时珍杂陈，倒也别有风味。

　　有一道汤宝玉更觉十分适口，等问了，才知道是三竹汤，用竹笋，竹参和竹花烹制的，遂笑：“滋味清甜不必说，却有几分意思。”

　　因不能用酒，贾母还特地派人送了两瓶果子香露，邢王夫人也有例菜赏过来，黛玉被诸人推至主位，不免要酬敬一番，大家亦都一一尽兴。

　　惜春捉住一个空儿，悄悄对黛玉耳语道：“前一日庵里的智善来了，姐姐嘱咐的事儿，我只当闲谈，问了她几句。在西门外太平庄那儿，确有一座牟尼院，便附在光明寺后。年前走失了智能儿，还跟她师父几处寻过，也不很远，若是能雇到车马的话，不过一个多时辰的路程。”

　　黛玉默默记了，待回到房内，她突发惊人之语，道：“这两日我欲出府一行。”

　　惜春吃了一惊，却也不十分惶恐，只目射羡慕敬服之意，又替黛玉犯难，道：“此事只怕不易，不过姐姐既然说了，可有我能尽力之处？”

　　黛玉道：“我想了一个主意，不过到时还需妹妹为我掩饰一二。”惜春忍不住好奇，缠着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