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读红楼》大寒小雪

40、利动人心

　　却说贾琏夫妇，不免也要在背后议论则个。凤姐儿道：“这老祖宗真是把林妹妹宠上天了，不过几句话，几万两银子说便宜别人就便宜别人。”

　　贾琏忙了一整日，掌灯的时候才回到房内。看到凤姐儿卸了大妆，只薄薄一身金籽石榴红的小袄，下面系着一条蜜合色纱裙，正倚在榻上旁拿银签子挑着瓜吃。灯下美人，越发色艳姿秾。不免笑道：“林妹妹再高，也越不过宝玉去。奶奶一向透剔，难道看不出来，老太太这是给宝玉搭梯子呢。”

　　凤姐儿笑，“就是看出来，又那敢说，显得我不心疼二爷。”贾琏调笑道：“看来还是疼在嘴上，不然见我这一身热汗，也不赏我一口瓜吃。”他凑过去，挤挤挨挨的贴着凤姐儿坐了，凤姐儿嫌热推他不动，口里只说“外面喝多了黄汤，浪过了头，却回来胡浸”，手下到底喂了他几口。

　　贾琏又道：“明眼的人都知道，这是“花钱买名儿”的事，我上面又没有个娘娘，原也轮不到我。”凤姐儿问：“林姑父的事毕竟你经手的，这么一笔钱，也不算少了，难道不在账上？竟你也不知？大老爷没嗔着你？”

　　贾琏叫苦不迭：“谁知林姑父还留了这么一手，倒闪的我出了纰漏。这不，大老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很是指个事儿骂了我一场，大日头下又派我跑了一天。”

　　凤姐儿挑了一块瓜，慢慢嚼了，似笑非笑道：“端的人心叵测，怕不是防着府里吧？”贾琏低头思量了半晌，道：“林姑父倒不似这样的人。林妹妹都托付过来了，钱再多，那有人要紧呢。我替老太太兑了一张一万两的票子，好几年前的了，利钱都过千了，怕果真是林姑父早年筹备的。”

　　凤姐儿道：“想一想也有理，要是真备了后手，谁是傻的，转眼便拿出来，闹的阖府没有不知道的。看林妹妹也是一个聪明的，书读的多了，竟被这浮名套住了，有这么一笔银子，做甚么不好，偏巴巴的上赶着替人摆宴席。”

　　贾琏笑道：“奶奶这可叫我捉住短儿了！林妹妹一个姑娘家孤身住在府里，便有座金山，何处去用呢？不提别的，那藏书里面很多珍本善本，有的一卷两卷的一两千银子还没处买呢。若要建个书楼，又少不得买地置产，凭它怎么糟践折损，最多不过三五成。我要是林妹妹，我也花钱买个虚名顽去，让薛家一衬，才知道是金是银都是俗的，甚么叫清贵呢！”

　　凤姐儿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只你们读过书的人心深！我们这些实的笨的，诚的憨的，肚子里原没这许多文章。横竖老太太手里还有姑母的嫁妆，打发府里三四个姑娘都尽够的，我不替林妹妹心疼，难道还要替林妹夫心疼？”

　　贾琏笑了笑，末了道：“且不管它。事关他们俩儿，自有老太太掌眼，谁又能从里头捞出多少油星来？权当哄老的少的开心罢了。”

　　两人商议了一下，林姑父的笔墨文字少不了要从库里翻出来，供她们姊妹们参阅，苏州老宅子里的藏书也需尽早运回来，自然还得给那边的买办管事去个信儿。

　　林林总总，俱是一些琐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