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读红楼》大寒小雪

33、生化戮杀

　　黛玉也不用画案，直接在炕几上铺了张罗宣，等她取出笔，惜春眼睛一亮：“好笔！”抢着给黛玉研磨，实则汇以灵露。

　　黛玉略画了几笔，却是一幅清供小品，只一盘瓷碟，上面或立或散着几枚长生果。她手指在纸上轻轻一弹，那几枚果子已落在手里，就势将纸揉了，笑道：“画的不好，不画了。”

　　惜春忙拈了一枚，翻来覆去看了，脸上大为羡慕，悄声道：“姐姐走的似生机幻化一途，可惜我不行，我明明以佛入道，不知怎的，却是偏主锐意杀戮。”她另一只手一抬，掌心内有柄冰剑寒光粼粼，游动如龙蛇，一闪即逝。

　　黛玉道：“小心审慎总是没错的，这世间之大，说不得我们还是井底之蛙呢。”惜春连连点头，然后问道：“姐姐可曾有甚么打算？”黛玉想了想，“我心中有三件大事，一件至俗的，一件虚的，还有件难的，不过时机都还没到，尚需徐徐而图之。”

　　惜春也不多问，只道：“姐姐但有甚么事儿，别忘了还有我呢。”

　　窗外的白木兰早已扑楞楞闹腾将起来，高声索食。惜春赞道：“这倒是个鬼灵精的。”“它是食髓知味。”两人把窗户推开，那白木兰越发呱噪，两个小丫鬟听了召唤，笑嘻嘻的把鹦鹉架子钩了下来，挂在窗前。

　　黛玉和惜春两个，你一枚我一枚，把手里的果子尽数喂给了它，那花木兰喜的摇头晃脑，振冠奋羽，直恨不得扑上来贴脸贴嘴的，百般献媚。两个人正说笑，宝玉和宝钗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宝玉在窗前一站，先赞道：“好一幅灵禽美人图。”他也不打伞，披了件大红披风，只戴了一顶紫藤编的东坡笠，宝钗则虚撑着一把青绸油伞，一身杏绫胡蝶撒花袄，下面一条葱青色绉裙，行动婀娜，风致楚楚。

　　紫鹃忙把两个人让进屋内，后面还有一个小丫鬟捧着盒子，宝玉笑道：“我们刚从太太那儿过来，薛大哥也不知从那个温泉庄子里淘来的鲜大樱桃，偏了他一篓子。先孝敬过了老太太太太，我和宝姐姐刚好一起过来。”

　　又问惜春：“四妹妹近日在画甚么？”

　　惜春道：“准备画一幅《神仙游蓬莱》，前几日老太太不是派人送了许多颜色画具，我从里面翻出了张极好的泥金云纹砑花纸。这不请教了林姐姐，等六月观音诞的时候，画妥了敬给老太太，好不好也算我心虔，岂不是比抄经强许多？”

　　宝玉连赞她有想头，磨着要看打稿子。

　　黛玉招待他们茶果，把那食盒掀开，里面玉白碟子上堆尖了一捧樱桃，个个莹润可爱，宝钗笑道：“这微薄小物，且博一笑罢了。妹妹那怕不能用，或赏或送，都是一点点闲趣。”

　　黛玉笑道：“极好的，看着便赏心悦目。”

　　宝钗看她斜靠在炕隔边，穿着件雪青色棉绸对襟褙子，滚着寸许冷蓝缎镶边，上面用深深浅浅的绿线糅合着银丝，绣着几枝积雪的绿萼梅花来。乌发轻挽，仅别了一只点珠簪子，耳畔豆大的三联珠坠子，配上白绫裙，素面樱唇，真是说不出的飘逸通灵，如碧水浮莲，似闲云静卧。

　　心想：“她原也配宝玉事事放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