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唤作许佳人》花花的万万

6、第4章

　　佳人坊一台大戏正悄然上场。
　　台上一抹倩影，身姿纤细、舞姿曼妙，举手抬足之间风光乍起，却又在回眸之间隐于无声。
　　台下的人痴了，是真的如痴如醉。
　　有些意志不坚的人，此时更是丑态百出，嘴巴不自觉张开，双眼显现出痴迷般的呆滞，形同丢了魂的木偶。
　　许佳人躲在一旁捂嘴偷笑，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台下，看着这些荒诞的人觉着甚是可笑。微微扬起下巴，对着舞台上的人，或者说是缚尸，说道
　　“你且去吧……”
　　缚尸听罢，转瞬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只是此刻台下的观众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依旧沉浸在台上美人曼妙的舞姿中。
　　但是二楼却出现了披露，两双眼睛此刻充满诧异，在经过短暂的吃惊后齐齐看向了站在台上一隅的许佳人，似乎是在问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当然这两人便是早上刚刚办完案子的荥阳，和被他拉出来放松的小将军。
　　许佳人一阵懊恼，嘴里碎碎念叨着
　　“真是闹心，叫你俩不听话”素手指向两人所在的位置，手指在空中划拉着什么图案的样子，随着最后一笔的落下，两人双双倒下。
　　城里繁华街道上，车水马龙，众人像往常一样享受着夜生活。吃宵夜。逛夜市，才子佳人成双入对，这与觅都开放的民风牢不可分。
　　突然一阵凉意袭来，路上走着的人不自觉摸了摸脖子，感觉凉嗖嗖的。不过一瞬间，大家就都继续干着眼前的事情了，并不在意刚刚奇怪的感觉。
　　只是夜好像更深了，连星星也不见零星的几颗。
　　城里一家商户内此刻却是一片狼藉，仆人丫鬟们像是见了鬼一样四处逃窜，慌不择路。婆子们却是另一番景象，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若是此时还有清醒的人在这里，便会不自觉大叫，这些婆子们分明早已失去了人气。
　　却见这家主母，平日里不舞不休，早已瘦的不成人形，此刻眼睛睁到极大，惊恐地看着自己逐渐隆起的肚子，仿佛揣着什么凶猛野兽一般。嘴里却念叨着
　　“你这贱人死了也不安分，竟敢来害我……啊，我的肚子……你这……贱人，老爷……老爷……快来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娇娘……”
　　鬼哭狼嚎、疯魔了一般，与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贵妇人模样形同两人。
　　这家老爷原本在书房，听见妻子嘶吼的惨叫声慌忙往过来赶，等到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往日里井然有序的庭院此刻已是乱成一团，发妻紧紧扒在门框上，面如死灰，肚子却像快要临盆的妇人一样，鼓鼓的，像是揣了一颗西瓜。
　　老爷慌忙跑过去，跑到跟前时脚步突然住了，眼里顿时泛起了泪花，
　　“娇娘，是你回来啦？你让我见见你可好”话落，墙边一女子模样的影子渐渐显出轮廓，此人就是前日里刚刚去世的小妾。
　　这小妾生得一副好模样，颜色在这诺大的府园中别具一格，本就会遭到众人的妒忌，红颜薄命是必然的下场。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这小妾为人谦虚识礼，从不恃宠而骄，反而守着自己的一串住处安守本分，众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前几个月前刚刚怀了身孕，本以为苦尽甘来，日子会更好的。却不曾想因此惹恼了当家主母。被明里暗里地收拾了多次，没几天就去了。至于过程自然是些尚不得台面的腌臜手段。
　　这家老爷虽然宠这小妾，心思却放在生意上，被人瞒哄，并不知情，还以为是小妾福薄，最终也不过唏嘘几句。可若真说有多喜欢，那边如大多数男人一样了。
　　拥有自然是好，没有也差不到哪。
　　小妾显然是知道的，可是一颗真心都托付出去了，哪会去计较这些。
　　“我纵有不甘，也不过是因为痴情，主母害我幼子，此番作为全当我还了她去”
　　说到这里便不再作声了，刹那间仿佛顿悟，苦苦纠缠也没结果。
　　“三生有幸遇见你，纵使悲凉也是情”说罢便离开了
　　数月后这家商户举家搬迁，离开了繁华的觅都城，听人说是因为当家主母得了一种怪病，肚大如斗，面如枯槁，看是没几天活了。这家老爷还算仁义，想把发妻带回老家，以便于身后之事的操办。
　　此时城外一条荒草丛生的小路上，一路车队浩荡驶来，规模说大不大，可也有十几辆车。在其中一辆车上，以为大肚子的女人倚在床榻之上，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偏偏这时端坐在一旁的中年男子说道：
　　“我不曾想娇娘竟命丧你手，好歹是两条人命呐。你如今也算是遭了报应，事已至此我便送你回你本家，我俩自此不再相关”
　　佳人坊后院，锁妖塔前
　　“都以为王母娇奢性子差，因你打碎一只盏子便贬你下界，殊不知是你命里有劫、借此化解罢了”
　　青萝满脸诧异“原是如此，小仙自会遵守与大人的约定”
　　“我又不是关你一辈子，毕竟你手上沾了人命，进去悔过吧”说罢一把将缚尸推了进去，转身离开了。
　　锐安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顿疼，像是被谁打过了一般，抬手揉了揉眉心，记忆却是一片空白。只记得好友荥阳叫他出来看表演，说是好好放松一下，却在下一刻记忆就断片了。
　　所以这里是哪里，这大片大片的粉，像是女子的闺房。闺房~思及到此猛地坐起来，却因为用力过度直直地向地下摔去。
　　电光火石间一截细嫩白皙的胳膊伸了出来，将他的身躯稳住，重新扶到了床上。
　　“你想去哪里，嗯~小将军？”
　　许佳人倚在床边，懒洋洋地质问道。本是质问的语气，在这样的环境下竟变成了挑逗的意味
　　锐安黑着一张脸不知在想这些什么，许佳人显然不满意他现在的表现。
　　俯身，将一双手搭在他胸前，
　　“你在想什么呢？难道不应该感谢我收留你吗？”说到这里竟还有些委屈，好像眼前的男人辜负了她一样。
　　锐安一张脸更黑了。
　　心想着这个女人好不知羞，成天顶着一张魅惑世人的脸去勾搭男人，她对其他男人也是这般动手动脚的吗？
　　然后抬手把身上的女人推到一边，自己勉强坐直了，
　　“荥阳在哪里？”声音冷冷的。
　　许佳人听罢也不和他在这里打浑了，双臂抱在胸前，站起来走向一旁的桌前，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左右晃动着、也不往嘴里送。
　　气氛有些微妙，两人都不再说话了。各自思慕着各自的事情。好大一会儿过去了，只听茶杯“咚”地一声，许佳人上前一把抓住锐安的衣襟，
　　“我可以忍你一次、两次，若是下次还是这样对我，那么，你要小心啦？”明明是软软的话音，却让在战场上令敌寇闻风丧胆的小将军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你那好朋友我差人送回府中了，家有贤妻，成天不知瞎蹦跶什么”像是不愿多说，抬脚准备走了。却在关门之际又转过身对床上半倚着的人说道
　　“你若能动了便自己离开吧”
　　之后果断转身，不在留恋。与刚刚调戏他的人判若两人，瑞安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想着她就这么走啦？转瞬又懊恼起来，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不是自己求之不得的局面吗。
　　许佳人这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白玉物件，细看之下是一个小巧精美的雕塑，可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慢慢踱步走至桌前，如水葱般白嫩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另一只手托着香腮，眼神淡淡地瞟着放在桌上的白玉小雕。
　　“锐安，你逃不掉的，兜兜转转不是又回到我身边了吗？”说罢玩味地一笑，接着将桌上的东西收入神识中。
　　再说荥阳世子，悠悠转醒后发现是在自己家中，脑子还一片模糊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听见耳边响起轻柔的话语
　　“夫君醒来了？头可还痛，用不用再请大夫来瞧一瞧……”一连的问句接连而来，让荥阳本就昏涨的脑袋更加不适，然后便呵斥了一句
　　“你怎如此聒噪，还不赶紧离开”语气带着些许脾气，并不受听
　　站在一旁的戚夫人又张了张嘴，没说什么，神情略显落寞。正当抬脚往外走时，耳边又响起了床上男子的声音
　　“戚氏，你可知是谁送我回来的？可曾说些什么？”
　　“是佳人坊的掌事先生，不曾留下什么话”戚夫人回答道，
　　荥阳听罢便不做声了，戚夫人又等了一阵子，便轻轻关上门离开了。关上门的一刹那，戚夫人好像变脸一般，原本悲戚的面庞顿时一扫愁容，随之而来的是一张愤世嫉俗的面孔，略带狰狞。
　　“果然是狐媚子，竟然把手伸向我荥阳府，那便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了”戚夫人恨恨地说道。
　　许佳人本来喝茶的手一顿，放下杯子，伸手捏捏自己的耳朵，自言自语道：
　　“看来又有人要倒霉啦，正好我无聊，咱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