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今生最美的遇见》玉有荣嫣

52、触景伤情泪暗垂

　　阳老夫人在床边坐下，抬手探了探阳昊的额头，欣喜地笑道：“谢天谢地，烧终于退啦！”
　　“对不起，让奶奶担心了。”阳昊颇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我多喝了一点酒，所以……奶奶放心，今后再不会了！”
　　阳老夫人握住他的手嗔笑道：“傻孩子，跟奶奶还这么见外！你生病奶奶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责怪你？只是酒多伤身，你自己要多注意些才是！刚才孙特助来过了，他将公司里的事安排得很好，你就安心在家多休息两天吧！”
　　阳昊点头应道：“我知道了，谢谢奶奶。”
　　阳老夫人被他这“谢谢”两个字震了一下。她微眯了双眼暗中打量着他，发现他眼神清明神色如常，倒是态度真诚，没有一丝异样的神色，就慢慢地放下心来。这个孩子一直和自己不够亲近，她在心里叹息了一下。他在这里住了三年，十一岁时开始去美国读书至去年年底回来，近一年来无论工作再忙，每天都会按时起床陪自己吃早餐，晚上回来陪自己吃晚饭，待自己也够孝顺，她却一直觉得她们之间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呢？她也曾苦苦思考，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明白过来，自他八岁时回到阳家至今，他就一直这样客气，恭敬有余，亲热不足……
　　哦，原来如此！
　　阳老夫人觉得很无力很悲哀。她想：如果时间倒退二十三年，我一定会答应海生的请求，他愿意娶那个陈舒楠，我就替他把她明媒正娶回来，她家世不好又如何？出身低微又怎样？只要他们真心相爱，只要他们都活着，只要一家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就足够了！那样至少能够看着昊儿出生，他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客气疏离，更不会只有祖孙二人相依为命这样凄惨！……唉，世上顶难买到的就是后悔药，哪怕阳家家财万贯也无法使时间倒流一切重来啊！她看着眼前的阳昊，恍似就是自己的儿子阳海生，那年他为了陈舒楠曾匍匐在她的脚下苦苦哀求：
　　“妈，我和舒楠是真心相爱的，求你成全我们吧！舒楠性子柔顺贤淑，将来一定会好好孝顺你和爸的！……”
　　“妈，舒楠你也见过，她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啊！你和爸究竟对她哪里不满意？错过舒楠，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爸，我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犯人！你关得住我的人，关不住我的心！我早就决定了，这一生非陈舒楠不娶！……”
　　“儿不孝……儿不孝啊……”
　　“爸……妈……儿走啦……你们多保重……”
　　此生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你们多保重”……阳老夫人每每回想起儿子临终前的这番话就忍不住泪湿眼眶，他说我一定会后悔的！我哪里只是后悔，我是后悔得要死啊！倘若一切能够重来一遍，我一定会顺了他的心意，管他要娶谁，只要他开心就好！……
　　“奶奶？你怎么啦？”
　　阳老夫人想得出神，连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也不知道。阳昊以为她因为自己的病吓坏了，就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我只是酒后着凉，很快就会好的，奶奶你不用担心了！”
　　阳老夫人回过神来，忙侧身过去拭泪，掩饰地附和说道：“是，你只是着凉发烧，很快就会好的，是我太多心了。昊儿，你还想吃什么，就告诉周妈去做。”
　　阳昊已吃了半碗莲子粥，此时并不觉得饿，由于已经在床上躺了大半天，躺得有些腻烦，就要掀被下床。阳老夫人一见忙按住了他：
　　“昊儿，你干什么？”
　　“我下来走走，”阳昊说着下床来，周妈忙蹲下去帮他穿鞋子，阳昊不让，自己穿好鞋子站了起来。因宿醉的原因，加上之前发烧，头还是有些晕，他不愿意奶奶替他担心，就强撑着微笑说道，“奶奶你瞧，我已经好多啦！”
　　阳老夫人见他的脸色果然比早上好了一些，就放下心来，欣慰地笑道：“许医生的药挺管用。你起来走走也好，一味躺着，身子就越发的虚。只是也别逞强，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及时喊许医生来瞧。最近可不敢再碰酒，也不敢再着凉，你还年轻，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如果不小心落下病根，将来后悔也来不及！”
　　阳昊点头称是，扶着她的手臂要送她回房休息，说道：“我都记下了。奶奶忙了这大半天，赶快回去歇着。我这里有老周就行了。周妈你来，送奶奶回卧室去！”
　　周妈搀扶着阳老夫人，笑着说道：“老夫人，瞧昊少爷多知道心疼您？您就听昊少爷的话回去歇着，您身子好好的，昊少爷才能安心养病不是？”
　　老周也说道：“老夫人尽管放心，昊少爷这里有我在，我一定寸步不离的伺候着。”
　　“好吧。”阳老夫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又嘱咐了几句，才抬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阳老夫人一走，阳昊重又坐回床上。老周见他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就倒了一杯茶双手茶捧过来，“昊少爷，你喝茶吧！”
　　阳昊却抓过手机来看，头也没抬，淡淡地说道：“放桌子上，你出去吧！”
　　老周依言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却踌躇着不走。阳昊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还有事吗？”
　　“没事，没事……”老周觉出他神色冷淡，当他因生病的缘故所以情绪不好，犹豫了一下，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说道，“那我出去了。有事你尽管叫我，我就在门外候着。”
　　阳昊不出声，只摆摆手。见老周掩门出去，他呼出一口气，然后仰靠在床头上发呆。偌大的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床头柜上的闹钟发出规律而单调的“咔咔”的走动声。窗外的花园里，菊花开得正茂，四季青也还翠绿翠绿的，池里的莲叶却一副萧索破败的景象，正无力地垂着头在微风中飘荡。
　　阳昊久久立在窗前，手里的手机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如是三番，最后终于忍不住，抬指摁下一串数字。片刻后，手机里传来一个机械的女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用其它方式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