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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夏季慈善音乐会当天东帝大医院大厅内   「你是说手冢君拒绝了手术?」假期开始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问到这件事的片仓听了冈田的话稍稍有些吃惊,「我以为原泽医生的意思是不得不动手术呢。」   冈田一边低头擦着长笛一边回道:「我反正没劝动,国光的想法是至少要打完今年的全国大赛,所以他才不肯接受恢复期至少三个月的手术。」她抬起头瞥了一眼台下观众席上的迹部,「听说那位也特地安排了名医,但被拒绝了,不过前段时间原泽医生安排了他去九州的专门疗养院,看情况下个月才会回来。」   「嘛,这确实像迹部会做出来的事情。」片仓轻笑一声,偏头便看到刚换了正装的凤长太郎和忍足侑士从一边说说笑笑地走过来。   他们穿着相似的黑色燕尾服,忍足那头略有些长的深蓝色头发被发胶固定住,背头加无框眼镜,让他有着和这个年纪不太相符的成熟感,这么一比虽然个子比同龄人高了不少,但凤长太郎倒还是一脸天真少年的模样。   「南姐姐,今天我堂哥也来了,」凤笑着看向那个一言不发站在最后一排之后的凤镜夜,「昨天他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提了一下,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的呢。」   「是……是吗?」片仓的表情差一点没能绷住,直接整个垮掉,「我们可不能让你哥哥失望。   ——被静雄大人看见了的话,肯定又要叫我努力做凤家儿媳了。   「噗。」忍足别过脸去。   「我说,平光镜。」听到了这声偷笑的片仓立刻出声道,「特地不把领结戴好是你勾搭姑娘的新伎俩吗?」   她站起身跨了一步站到忍足面前,慢慢将领结的带子抽出来,抬手立起他的领子,碍于身高差,她皱着眉头轻声说了一句:「你太高了,弯腰。」接着踮起脚一只手从他的头后绕过来,很认真地帮他打着领结。   其实刚刚只是太过匆忙没能系好,忍足并不是这种耍小心思的人,当然,能让片仓南亲自给他系领结确实算是个意外惊喜了,借着弯腰又离她更近了一些,比之前更清楚地看到了她鼻头上那颗不明显的痣,她嘴上涂着透明带闪的唇蜜,脸颊也轻轻扫过了蜜桃色的腮红,天生的长睫毛因为眨眼正扑闪着,加上被墨绿发色映衬得白皙的肤色,她看起来就像个精致的人偶。   ——她太好看了。   「那南公主这是不想让我去勾搭别人的意思吗,」片仓将他的领子放下来又回过身去,忍足便站直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那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奉劝你在我没把你那头漂亮的蓝色头发拔光之前赶紧离开我的视线,」她侧过身歪头往耳垂上别着一串珍珠耳饰,「这四重奏是我组织的,要是都像你这样,别人会觉得我片仓南是个不认真的人的。」   「开个玩笑而已,」忍足凑过来低声说,「还是你要我帮你解决凤镜夜这位未来未婚夫?」   而戴好另一边耳饰的片仓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送给忍足一个巨大的白眼,然后便立刻摆出完美的笑容走到台前去找演奏会的工作人员了。   感受到来自冈田早苗有些锐利的目光,忍足躲闪了两下,接着投降似的说:「你刚刚看到了,我没有欺负她。」   「我知道,」冈田挑了挑眉,「我只是好奇为什么有人会说你跟手冢很像而已。」身穿连衣长裙的她正双手叉着腰不带笑意地看着忍足。   「那我也很好奇,请问冈田同学你和真田弦一郎是什么关系。」忍足显然答非所问。   「竞争关系,」冈田回道,「以及忍足君请你放下这种我和弦一郎很像的成见,综合评价一定是我比较高。」   于是忍足又顺利找到了冈田和片仓成为好朋友的另一个理由,那就是她们真的都很不服输,而至于冈田早苗和真田弦一郎就又是另一个复杂的故事了,对此忍足侑士也只在排练时听她们两个聊天的时候略了解一些而已。   之前的负责人一直是今吉翔一,演奏当天却换成了另一个住院医师,片仓南很快就知道了这中间发生的事,新换的负责人是父亲身后那几个马屁精之一,有此等刷脸的好差事还不赶着上吗,心里为那个今吉医生可惜了两秒,接着又确认起自己的节目单,她可不是什么要帮谁一把的圣母。   一切准备就绪,她看向身旁的忍足侑士,轻轻点了一下头,提琴声作为起头开始了整场演出,心里数着拍子,她的手指拨动着琴弦,与冈田的长笛一起进入,最后是长太郎的钢琴,第一首曲目改编自kaya的自作曲。台下的观众除了一些熟人之外,大多都是住院部的病人还有些医生护士,如果用古典乐开场反而容易显得不那么亲近,这是片仓和冈田讨论了以后决定的。   抬手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凤镜夜让身边刚刚还在进行报告的人先闭上嘴,他这次来是带着KO集团的医疗项目来和东帝大医院签合约的,当然听片仓的演奏也在计划之中,他饶有兴致地站在人群的最后方,眼神里看不出是欣赏还是不欣赏,能知道的只有片仓南若是真如双方父母的意思那样成了自己的未婚妻,倒也未尝不是不可以。不吃亏反而有利可得,较之其他给自己安排的财阀千金,片仓南赢得很彻底,加之片仓与迹部之间青梅竹马的关系,这笔账凤镜夜现在会算了。   演奏者在演奏上撒不了谎,她由着竖琴的琴弦所宣泄出的情感浓烈而深厚,因为沉浸在乐声中而不自觉闭上了双眼,凤镜夜发现依靠着留在字面上的那些资料根本无法定义这个女孩,摆在他面前有太多个片仓南,他很想知道最应该被认出的是哪一个。

      最后一曲终了观众席上响起了掌声,说要来捧场的向日岳人果然很赏脸地卖力鼓着掌,他旁边还坐着大概率是被硬拖过来的宍戸亮。片仓欠身谢幕,却在抬头时和还没离开的凤镜夜对上了眼神,心中暗自大呼一声不好,可是好死不死片仓静雄也刚巡完房到了一楼,完蛋了静雄大人和凤学长说起话来了,她把所有纠结的情绪以一个咬牙的动作藏住,然后在父亲的一个招手动作下戴上了完美片仓家长女的面具走向了他们。

      「她看着像去英勇就义的一样,」冈田拿着长笛站在忍足边上,「这个背影莫名有些壮烈。」

      「大概是吧,」忍足握紧了手里的琴弓,眼睛盯着着片仓脸上越发僵硬的笑容,「片仓静雄可不是个简单人物。」

      果然不出忍足所料,被父亲召唤走的片仓南一直到他们准备离开医院时都还没回来,只有司机特地过来把她的包拿走了,本来几个人约好演奏完一起吃饭聚会的,现在因为少了她所以直接顺延到以后有空的时候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忍足好像突然忘记了下一步应该往哪里走一样,和迹部两个人一起往医院大门走着,身旁的人一直在说着什么,只是所有的声音他好像都听不见了,仿佛和这个世界之间隔着真空层,被包裹在透明的塑料袋里。

      ——这可不太像你。

      忍足侑士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你在担心什么?

      忍足侑士在心里这样对自己发问。

      「忍足,你有在听本大爷说话吗?」迹部的声音把他叫回来。

      「抱歉,我走神了。」仿若大梦初醒一般,「你刚说了什么?」

      被忽视的迹部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伴着一声嘲讽开口道:「很显然你这家伙并没有比本大爷好在哪里,在对待阿南的这件事情上,忍足你也一样是个懦夫。」

      「是,King说得对。」忍足点了点头,很明显地敷衍着,他越是了解片仓南这个人就越是会选择离她远一点,她讨厌规则讨厌束缚讨厌那些既定的命运,所以忍足必须努力成为那些之外的存在,一旦他不是以忍足侑士这个人本身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可能就是永远的失去她的时候。

      其实想要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更加亲密,忍足有最快捷的办法,而这个方法不是一句真挚的告白,而是和自己的父亲说一声,他有意愿成为片仓静雄的女婿,这样一来,他和片仓两个人便会变成天崩地裂都拆不开的既定组合,但是同时,他也会变成片仓所恨之人的一个。

      这样的结局,忍足不想要。

      这样的结局,片仓也不想要,

      比起上次需要正坐的日料店,这次的法式餐厅算是环境放松很多了,虽然听着静雄大人的命令来到了这里,但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和面前这位满打满算才见过三次的人说些什么。

      「果然,你父亲不在的时候演技就差很多了,」凤镜夜淡然地切开盘子里的鹅肝,「不想再努力一下?」

      「学长,」她把刀叉放下,「我并不觉得自己的努力有意义,请不要将我当成是个笑话。」

      「其实你的不努力更有意义。」凤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些。

      有时候片仓会觉得呼吸是有撕裂感的,比如此时,因为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总是处于一个被主导着的位置,无论她多努力,无论她多优秀,片仓南只是一件标着价码的商品,本身就失去了意义,还不如成为一个笑话,至少搞笑还是有自主性的。当然了,这个年纪的自己还是待售品,再过两年她可能连仅存的一点自由都会被父亲攥在手里,然后在应该被售出的时候,包上精美的包装纸系上蝴蝶结,为他带来最大的收益。

      「其实,我想过反抗的。」片仓低头用叉子戳着盘子边上的花瓣,又没头没尾地说着话。

      「然后呢?」

      「然后,我就坐在这儿了啊,」她自嘲地笑了笑,「真是没用。」

      那个拍着胸脯对自己说会保护姐姐的片仓彗,成了她平生反抗的牺牲品,年末时跟父亲因为想要当医生的事情第一次大吵了一架,摔门而出的时候彗拉住了自己的手,如果那时候没有牵着他一起出门就好了。

      ——弟弟都照顾不好,我能有什么用。

      「其实你也没想过放弃吧。」凤镜夜伸手将手帕递给她。

      「啊,不好,我怎么突然……」眼前一时之间的模糊让她有些晃神,她已经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了,泪水涌出来的感觉并不好受,隐形眼镜似乎也有些错位,想要控制住自己,而泪珠却只是吧嗒吧嗒不停地掉落在餐巾上。

      柔和的灯光整个的将她裹住,闪着泪花的双眼大概有能力让任何一个人心动,见片仓迟迟没有伸手接手帕,凤便身子向前倾伸长手轻轻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痕,至于夕纪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理由,他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他好像突然看见了那个自己应该认识的她吧。

      她并不是个放纵而失礼的人,良好的家教让她立刻从崩溃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但刚刚那个瞬间,片仓南觉得面前的凤镜夜可能也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个完全的利益为上的角色。

      餐后甜点吃完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村上正在静雄大人身边待命,她说不出要凤镜夜送自己回家这种话,只好借口说自己想透透气在周围随意走走,结果这位竟也说要一起逛逛,片仓可不觉得这是个能够接受这么平民的事情的人,毕竟她真心只想着去附近公园里玩玩秋千然后就打车回家的。

      「你可以笑我幼稚,但说要跟过来的也是学长你自己,这不怪我。」她抓着绳子坐在秋千上,长长的裙摆挂下来,月光下看着不像是真实的人。

      说起来也巧,今天的月色并不输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我不笑你。」凤镜夜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在她旁边的秋千上也坐下,由于身高的原因,低矮的秋千并不能容纳他这双大长腿,看着倒还有些滑稽。

      「木板要是磨坏了学长的Armani,那就恕我的零花钱赔不起了。」片仓把脚上的高跟鞋踢掉,接着用力荡起了秋千。

      原来她真实的笑容是这个样子的,凤镜夜认为跟片仓南的相处就像是玩盒中盒游戏,每当以为自己触摸到结果的时候,却还会再出现更深一层的盒子等着被打开。

      价值吗?

      或许,还会有和价值一样重要的东西等着他。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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