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好怕啊！》木色深深

22、第 22 章

　　西城外，二十里，大营。

　　主帐内灯火通明，帐外有守卫执枪戍守，帐内人影走动，于黑夜里折射出一派平和之象。

　　黑幕里传来脚步匆匆，奔出个黑衣劲装男子。夜里穿黑衣，莫不是他没有刻意放轻脚步，怕是要到被人近身才会发现呢。

　　阿贵一惊，顾不上瞌睡，挺抢就喝道：“站住，什么人？”

　　来人刹住脚步，讶异的看了看阿贵：“新过来的？”

　　阿贵茫然，就觉得的背后被人一拍，推了回去，是一起值守的兄长，对来人弯腰作揖：“这小子是今日新调过来的，不认得您，还请大人不要跟他计较。将军跟公子在里面，等您多时了。”

　　来人点点头，匆匆进了大帐。

　　阿贵愣愣的看着那人掀帘进帐，困惑的问刚刚出声解围的那人：“大哥，那是什么人啊？怎么不用通传就放进去了？”

　　秦志瞅着这楞头楞脑的傻小子，心里叹气。

　　要不是这小子仰慕俞华池，背着家人偷偷摸来参军被他撞上，他也不至于把这兄弟在这节骨眼上带进兵营。他是老兵了，直觉敏锐的很。近些时日，边境形势紧张，将军坐镇军中数月不归，还动用了身边的亲卫，想来是要有大动静了。

　　怕倒是不怕，当兵打仗，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何况战场也是最容易建功立业的地方，他也想着能挣一番功名回去呢。

　　可这傻小子来的不是时候，只是如今也没奈何，只好托人把他调到眼前来先照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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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华池还没睡，正挑了灯拉了俞辞看占了大帐一半地方的沙盘。听帐外有动静时就停了交谈，见人进来，转眼看了过去。

　　黑衣人动作利落的半跪行礼，将手上拎着的羽鸽托起呈上。

　　俞辞过来接过，从鸽腿上的竹管里取出一张卷的很细长的信笺，递给了俞华池。

　　信不长，俞华池看完后随手递回给了俞辞，问黑衣男子道：“这消息她怎么得来的？曹木，今日府中发生了何事？”

　　曹木低头回道：“今日申时，郡主身边的翠玉就一直在府门等少主，酉时正少主回府，翠玉截住少主道奉命请去吟风院，少主未去。戊时三刻郡主带了食盒去了远山院，与少主一起用了晚膳，亥时初方归去。回去后，吟风院就飞出了这只鸽子。”

　　俞华池失笑道：“倒还知道从蕊儿那边着手，脑子倒还不差，只是比她娘就差远了。”

　　俞辞接口道：“阿姐精明的很，扮猪吃虎的把戏她向来使是顺溜。那郡主，怕是挑错了软柿子了。”

　　俞华池点点头，对曹木道：“辛苦你了！天色不早，你也盯了一天了，快回去洗漱休息吧！”

　　曹木应是，抱拳退出营帐。

　　俞辞仔细看完了信，在俞华池示意下，重新卷起塞入竹筒。

　　灯下，少年面容柔和如美玉，轻轻皱眉思索道：“看来上京那边是等不及了！”

　　俞华池负手转身看挂在墙上的疆域图，悠悠的道：“风雨欲来啊！”

　　俞辞一手捧着鸽子，一手抚着毛，劝慰道：“父亲步步料敌先机，此次定能无恙！”

　　俞华池摇头淡淡道：“我倒是没什么，从军这么多年，生死见的多了。你母亲这些年在地下一个人等的辛苦，我想她的很。要不是蕊儿，我早随她去了，也懒得费这许多心思。”

　　俞辞一怔，转头道：“父亲？”。

　　俞华池慢慢道：“阿辞，我曾着人查过你，可你的身世诡秘的很，元城那个小地方，见过你的人不少，却没谁说的上来你是打哪来的。你不是元城人，可元城离最近的上郡有近百里，一个年不过稚龄的小童，没人带领，是没法走那么远的。能让我都查不出端倪的事，这天底下可不多。”

　　俞辞一颤，深深埋下头去，良久道：“父亲既然怀疑我，为何还要收养我？”

　　俞华池道：“蕊儿喜欢你，她是真心拿你当弟弟看，当年流浪在外，没吃没喝丢下你，衣食无忧了自然更是不肯了。蕊儿当年与我不亲近，唯独对你重视的很。”

　　俞辞低头闷声道：“阿姐疼我，我是知道的······。”

　　俞华池道：“你知道就好，你到底什么身份，为何而来，我都可以不过问，哪怕你的目标是我。俞辞，只要你没有伤害蕊儿的心，我就都能容你。”

　　俞辞深深拜伏了下去：“父亲，我确实有难言之隐。可是请您相信阿辞，我对父亲，对阿姐的敬慕都是出于真心。您多年的养育教导之恩，我都记在心里，我宁可自己死了，也绝不会伤害您和阿姐！”

　　俞华池起身扶起他，拍拍肩膀：“好，我相信你！”

　　转身复又低沉道：“战事将起，我已经秘密让人疏散城中百姓了。可是若上京那位真打算借势除了我，我却也不是会坐以待毙之人，到时就不是这镇安城一城一地了，只怕整个定国都是战场。他们离了边关，却不知能不能离了战场。”

　　俞辞劝解道：“父亲仁心，不忍百姓受苦，您于边关镇守多年，只有自保之意，从无不臣之心。可那位却忌惮您的功勋。若京中传来的消息确实，那位真跟苍国联手，不惜引狼入室也要除掉您，那这兵祸，实非是父亲之过。“

　　俞华池沉默半晌，才叹息道：“皇权之下，原该众生臣服才是，他本也没做错什么，不过是帝王心术朝野庙堂罢了。只是想借狄行安的手，却是异想天开了。须知‘请神容易送神难’啊。到时就是除了我，可边关门户大开，又要拿什么让苍国放弃嘴边的肉，乖乖退兵呢？”

　　“ 我虽然早早做了准备，只是谁也不能保证事事都能如所料，我如果遭到不测，俞辞，我要你什么都不要管，带着你阿姐，有多远走多远。只要你保护好她，你就对得起我了！”

　　俞辞大惊，扑上前惶然道：“父亲怎么会做如此想。边关就是有您，这么多年苍国才能安份，才能有了镇安城。您带兵多年，用兵如神，如今有已洞察先机，这边关十万将士更是以您马首是瞻，又何惧苍国，何惧国君。”

　　俞华池抬手摸摸俞辞脑袋，笑道：“为父也就这么一说，毕竟刀剑无眼，谁敢说自己上了战场一定能全身而退的。只是防个万一而已。”

　　正色道：“我只需你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什么情况，你阿姐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她好好的，我就安心了。你能答应我吗？”

　　俞辞哽咽着重重点头应下。

　　俞华池点头欣慰道：“好了，你也该休息了，回去睡吧。”

　　俞辞红着眼起身，躬身道：“是，父亲也请早些安歇！”

　　俞华池点头，又道：“今晚你我之谈，不要告诉蕊儿。”

　　看俞辞应承下来，才挥手催促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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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曼一早起来，在院中例行练了一趟剑。

　　辰初，用了早饭，收拾齐整就打算出门。

　　刚出院门，就撞见了忠伯，就是在俞靖仙进府那天在大厅奉茶的那位。他跟了俞华池很多年，那条腿就是为了救落马的俞华池，被马蹄踩坏的。

　　季曼连忙迎上去，扶了他站稳，嗔怪道：“忠伯，一大早的，有什么事这么急啊？要您亲自跑一趟？”

　　忠伯站定了，笑着拍拍季曼：“无事无事，少主您啊，跟将军一样，都把我这把老骨头当不中用的，再这么下去，可就真废啦！”

　　季曼哼道：“怎么会？忠伯身体好着呢，活个百来岁容易的很！”

　　忠伯乐呵道：”哎，承少主吉言嘞！老骨头可还想照顾小少主哪！”

　　季曼连忙 转了话题问道：“忠伯，你一早过来，是为什么事的啊？”

　　这一问，钟伯连连拍头：“哎呀，真是老糊涂了。险些忘了正事。”

　　季曼心下疑惑，想着难道是吟风院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就听钟伯接道：“少主啊，这一早上，吟风院里就传出话，说那位郡主想出去逛逛散散心，看看这镇安的风土人情。这要是个别的时候，也没谁管她出不出门，可眼下城里正疏散百姓，她现在出去，发现了什么端倪，可会妨碍将军计策？”

　　季曼微微蹙眉：“哦？她想出去？”

　　沉思一番，对等候的忠伯道：“既如此，她要出去，就让她出去。”

　　钟伯担忧道：“那可要我通知毕成化，让他暂时停了疏散之事，维持城中旧样？”

　　“不用，让他们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不但如此，还要动静更大，更人心惶惶。”

　　“忠伯，请您派人去营中知会下阿爹，告诉他我今日就不去营中了，我手上的一应事务可暂由章成周代管。”

　　钟伯点头道：“这事好办，我让季生那小子跑一趟。只是少主，您前头说要成化那边动静闹大，这是要······？”

　　季曼点头道：“阿爹本就是在打将计就计的主意。吟风院里是那位放到镇安的眼睛，而那位素来多疑，想让他上钩，自然要让他亲眼见到才行。”

　　钟伯明了的点头应道：“倒是这个理。那老头子这就去安排。”

　　季曼略想了想，忽而笑道：“钟伯，你老人家可会演戏？”

　　钟伯疑惑道：“演戏？你这是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季曼笑嘻嘻的揽了钟伯肩膀，凑过去悄悄说了几句，钟伯直起身，大笑着伸手点点季曼：“你这丫头，真是坑人的很！”

　　转身精气十足的去安排了。

　　季曼在原地略站了站，彩儿端了水盆抹布出来，惊讶道：“小姐，您怎么还在这里啊？不是说出城的么？”

　　季曼转身进去，边答道：“不去了。”

　　“不去了？”，彩儿端着盆又跟了进来。

　　“是啊。小姐我打算出门逛街！”，季曼慢悠悠的答。

　　“逛街？”。

　　季曼眼看这丫头端的盆跟前跟后，傻乎乎的也不嫌累，叹气道：“你手上不重吗？”

　　彩儿一愣，才发现手里的盆，不好意思的放下，又凑了上来，眨着圆溜溜的眼睛期待的盯着季曼。

　　季曼忍不住好笑的伸手揉了揉她脸颊，故意问道：“想去？”

　　彩儿惊喜的瞪大眼：“我也可以去吗？”

　　季曼笑咪咪道：“去倒是可以去的，只是我等下就出门了，你要是来不及，我可不等你哦！”

　　彩儿欢呼的跳起来，急切道：“小姐你等我下，我马上就好了！”

　　不等季曼回话，端起水盆就冲了出去。

　　主仆二人准备了下，季曼就带着彩儿往吟风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