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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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连空气都只剩下沉默。沉默地回到休息室，沉默地收拾好东西，再沉默地坐上大巴车，场馆里的欢呼与热烈不是属于失败者的PGG，他们要面对的是LPL的粉丝对他们的愤怒与不甘。PGG难过吗？当然难过，但他们必须承担自己写下的结果，好在这样的辱骂他们都不是第一次经历。
“别叫海王了，哪个王能拿老鼠没办法？”
“Poseidon就是个英雄勺，这么辣眼睛的老鼠也敢在世界赛上拿出来，教练是喝多了吧。”
“教练喝没喝多不知道，老鼠很像吃了耗子药的。”
“神仙BP就是我等凡人实在看不出任何可取之处，学别人又学不会。”
“讲道理，问题最大的难道不是打野吗？century三把被别人压着打，不中野联动就不会打。”
“PGG祖传逛该型打野，你还抱有什么期待吗？”
“打野弱也弱了两年了，赛前吹的神乎其神的AD结果就是个纸老虎。”
“打SLG之前可从来没人吹过PGG，一直吹的都是上中代练下路别送，怎么今天上路哑火就把锅全扔给AD了？”
栗溯今天的表现确实有锅，但也只该背第二把的锅，但所有电竞论坛首页刷屏般的喷还是让栗溯粉丝坐不住了，自己支持的选手刚输掉打职业以来最重要的比赛自己都还来不及替他惋惜就要看各路喷子将他喷的一无是处，就是菩萨都忍不了，一个个撸起袖子就和键盘侠开撕，一时间各大论坛更是腥风血雨。
坐在回程的车上，栗溯戴着耳机，头上扣着连帽衫的帽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论坛上的唇枪舌剑，像是在看一场荒诞默剧，明明他们在说的全是关于自己的但自己好像又被隔离在外等他们演出一个结局。
死一般的寂静充斥着整个车，除了发动机的声音，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shadow和seven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milk和century一人拿个手机在看，经理小蒋一会儿看看century一会儿看看栗溯，担心他们彻底崩溃，milk一直是个大心脏选手赛后自愈能力要比他俩强太多了。英雄联盟职业赛场上曾经有过输掉关键比赛后一蹶不振害怕比赛的天才选手，小蒋很怕栗溯也变成这样。
一直到回到基地，栗溯也没开过口，直接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小蒋急得挠门生怕栗溯就此告别职业回去上学。Shadow看见小蒋火烧眉毛的样子忍不住劝道，“让他自己呆会儿，如果一次重大比赛就可以压倒他，那他也不会有什么长远发展，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是每个成功职业选手必须具备的素质。如果迈不过这个坎就此回头也好。”
比赛场馆里，叶梓看着胜利的TEL战队在台上庆祝进入决赛，粉丝们狂欢般的宣泄着心中的喜悦，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少年最后捂着脸倒在椅背上的样子，骄傲的少年不愿让人看见自己失落的表情和泛红的眼眶，但就是这份隐忍才让人动容。很多年后叶梓回想起让自己产生不顾一切主动奔向栗溯身边冲动的就是这个17岁少年摔进泥潭的瞬间，无助，失落，所有负面情绪缠绕着像是要淹没他的时刻，叶梓想要去拉他一把。
离开场馆，叶梓看着赛前自己拍下的应援物和门票的照片，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发出去。【明年见。】短短三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配上Poseidon选手的应援物和门票照片，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打卡。
但叶梓想说的是“我去看了比赛，我见证了你的失败你的痛苦你最无助脆弱的样子，但我会再见证你的崛起你的辉煌，我们明年还要在全球总决赛再见。”
“你还好吗？”诗伊看见朋友圈后发微信问叶梓，已经知道比赛结果后更关心好友现在的心情，第一次现场看比赛就遇到喜欢的战队败北，还是挺打击人的。
“很不好，我好难过，之前没想到会这么难过。一想到他输了就想哭。”
“不至于吧，你才接触电竞比赛多久啊？选手和英雄都还没认全呢就这么真情实感了吗？”
“唉……看到他输掉比赛那一刻的表情，我真的有心痛的感觉，不是对战队是对他个人的心痛。当然战队输掉或者LPL出局我也很难过，但如果今天不是他我绝不会难过到想去外滩吹风暴走。”
“你这是成他真爱粉了。”诗伊有些感慨，“从没想过你现在居然会追星了，虽然追的是电竞选手，那你当他粉丝也相当于追星了。”
“不是追星，我不仅仅是把他当作职业选手来支持，还是把他当作一个男人在喜欢。”理清自己对栗溯的感情后，叶梓也不打算瞒着好友。
“你不是说对他没想法吗？”
“那现在有了，我对他有很多想法。”
面对叶梓的坦然，诗伊又开心又担心，错杂的情绪让她只能问出“你是要主动去追他吗？”这句话。
“嗯……我没打算现在就告白或者特别主动地追，我还不知道他对我有没有一丢丢的好感，而且现在这个时机也不合适。我想先作为普通朋友和他交往，至少让他习惯我的存在后再说后续的。”
“哦，我还以为你是要主动出击了，没想到还是挺怂的。”
“他那么帅，游戏又打得好，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还有不少美女主播近水楼台想先得月呢，他都没谈恋爱。我哪敢主动？”
“excuse me 你给我拉个从脸到身材全方位不被你吊打的女主播出来看看，在这方面你真不用谦虚。”
“哎呀，我就觉得他应该喜欢含蓄一点的。”
“行吧，你自己决定。现在你确定不需要去安慰安慰你受伤的小奶狗吗？”
“……嗯，不是很合适。”叶梓还是拒绝了诗伊的提议，基本算是陌生人的自己去安慰他怕是会直接被拉黑。
栗溯现在没空去拉黑叶梓，把自己关在房间后就一直刷新论坛，每一个关于今晚半决赛的帖子都要点开看，微博也不落下，非要看看自己打得有多‘烂’，观众能想出些什么样的新鲜词汇来喷他。这种自虐般的执拗带来的快感让五脏六腑都在痛，胃抽搐让栗溯忍不住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狂吐，吐完栗溯抬头看着镜子里面色如纸嘴唇苍白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废人，仗着一张脸收获别人的喜爱，实际上德不配位。
战队早就发了道歉微博，自己之前一直没看，现在看看里面说的实力差距其实就是在说栗溯实力不够嘛。人就是这样，对自己极度失望时觉得全世界都是恶意。
按下转发，写上对不起。栗溯终于退出了微博，没意思，大家终于找不到新词汇来骂了，一直在那儿车轱辘重复的话，栗溯看腻了，终于点开了微信。微信里清净太多了，只有有家人同学朋友发来安慰的话语。栗溯只给父母还有几个关系亲近的朋友回复了，就去刷朋友圈。
首先当然是几个队友在表示遗憾抱歉，中间穿插着别的战队的‘LPL明年加油’的加油打气。最后终于看到了叶梓的朋友圈，栗溯一直忍着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明年见，自己走下赛场时想的也是明年见，但打得这么差明年还怎么见。栗溯很怕看见粉丝脸上从饱含期待变成满脸失落，那种自己亲手打破粉丝美梦的感觉残忍得让人难以承受。
叶梓算是栗溯微信里唯一一个电竞圈外的粉丝，他好想劝她别支持自己了，自己没有那么好，而她也不会把自己的话告诉圈里人。栗溯像突然找到一个树洞一样，没有一点犹豫地发消息过去。
“睡了吗？我想和你说点话，现在方便吗？”
“方便。”叶梓愣愣地看着栗溯发过来的消息，还没回过神来手就自动答应了回复完才开始慌，嘤～我不会太积极了吧。
“那我现在过来找你，你在哪？”
“学校，地址是xx区xx路xxx号。”机械化地把地址秒回后叶梓终于清醒了，啊啊啊手怎么那么快？！！！
一个小时后，和栗溯在校园里压马路的叶梓到底也没想明白怎么说见面就见面了呢，回想前一个小时打仗一般的洗头化妆挑衣服还觉得和做梦一样，虽然这黑灯瞎火的就算穿个运动服出门也没关系。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溜达，s大本来就不大在逛了两圈但栗溯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后，叶梓停住脚步，看着路灯下格外苍白憔悴的栗溯开口，“你吃饭了吗？”
栗溯摇摇头，叶梓叹了口气拉了拉栗溯的衣摆，“先跟我去吃点东西吧。”
“嗯。”栗溯看了眼被拉过的衣摆乖乖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间，学校里只有便利店还开着，但里面从图书馆出来买宵夜的学生很多，叶梓不敢冒险让栗溯进去，就自己去给他买了两份饭和一杯牛奶。两个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叶梓让栗溯把牛奶先喝了再吃饭，栗溯也听话地照做。
看着栗溯捧着饭盒快速地扒饭，毛茸茸的头顶对着自己一动一动的，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大型犬。叶梓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头，看着他认真地吃饭自己的心也变得格外柔软。真好，他愿意在这个时刻来找我，就该知足了不是吗？
等栗溯吃完饭，叶梓才开口，“你想说点什么？”
栗溯看着身边温柔陪伴着自己的女孩，想说的让她不要喜欢自己的话实在无法说出口，几次试图张口失败后，看见女孩依旧那样平静地看着自己，问了一句，“你是为什么喜欢我？”
看见叶梓因为这个突然的问题怔住了，忍不住追问，“是因为我这张脸吗？”
听见栗溯有些尖锐的问题，叶梓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回答，“你的脸是很好看，好看到我可以在快速刷屏中注意到你，但有很多比你好看的人，我都没有喜欢他们。你的好看不足以让我喜欢，你比赛的样子才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比赛的样子……那今天我被对面打爆了的样子呢？你很讨厌吧。”栗溯嘲弄地反问叶梓。
“不会，我只看到了你在努力carry，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对于栗溯的反应，叶梓感到震惊又难过。
“拿着老鼠被对面锤烂居然也算努力carry。”
“职业选手就一定要每一个英雄都carry吗？你拿到不擅长的英雄但也没有直接送还不行吗？你是不是看论坛了？”看到这样浑身戾气的栗溯，叶梓明白过来他应该是看了不少别人的辱骂，心疼又生气。心疼他被那些恶毒的言语中伤，又生气他居然去看那些不堪入目的话，他是不是傻。
“你看见他们骂你觉得你一无是处，所以觉得自己不配被人喜欢是不是？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其实是想嘲讽我喜欢错了人是不是？”
听见这明显带着愤怒的话，栗溯踌躇了，底气不足地说，“我不值得你们喜欢，别喜欢我了。”
“呵，你可真是个弟弟。我喜不喜欢你或者说我们喜不喜欢你，因为什么喜欢你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又凭什么让我们不要喜欢你，这不需要你的同意。”深吸一口气，叶梓继续自己的未成年人心理健康辅导，“你打比赛是为了粉丝打吗？是为了那些只想要冠军的LPL粉打吗？是你自己想打比赛才成为职业选手，你把强势的自己偏爱的英雄练好了配合队友打出成绩了你就已经合格了，别人输了喷你赢了吹你都是很正常的事。我以为你们职业选手应该很懂这个道理，结果你现在算什么？”
“我害怕输…”
“没有人会一直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