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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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莽无际的黄沙和天连成一片，遥远的战鼓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肃穆庄重压抑的氛围笼罩在城市上方。
人心惶惶，人人得以自危。
军队又在向入侵者宣战了。
城市巡防队的士兵提着特制硫弹手/枪一寸一寸地搜索过低矮的居民楼。
没身份的黑户会被毫不留情地一枪击毙。
姜拟混迹在人群中，头发散乱，眼神呆滞，她遗忘了很多事，等到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生活在末日中了。
她没有身份，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现在是2137年，地球被异物侵占，植物甲虫变异，大肆毁坏曾有的辉煌的人类文明，人类迫不得已成了蜗居地下的肮脏生物。
这座城市是他们仅存的一座地上城市了，城市名叫蓝铎，是一座位于广袤的沙漠中心的防守型城市。
金属制巨大的三角金顶，冷漠的审判者，永不停歇的枪声，和怪物袭击城市时被震慑时发出的撼动地基的巨大响动声。
密不透风的恐惧，如潮水般包围了他们。
排在队伍前几的是一位风尘女子，吊带长裙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锁骨外凹，瘦骨嶙峋，是长期营养不良留下的后果。
她枯爪似的手抓着一位白胖可爱的小男孩，指间用力，紧握着小男孩的手，生怕他走丢。
她身后还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穿着条纹海军制服，看来是位退休的海军军人。
姜拟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随着人群的流动，一步一步向前走。
风声流动，空气里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异样的诡异漫上来。
“站住!”冷漠的声音如铁石牢笼一般禁锢着他们。
审判者居高临下地呵斥面前的女人，“腕骨？”
女人颤巍巍伸出手，本能恐惧地开始颤抖，她身侧小男孩眨着清澈的双眼，安静地叫她：“妈妈。”
磁石仪器在闪烁三秒之后亮起了红灯。
女人惊恐地弯腰，哽咽着哭出了声，她紧紧抱紧怀中的小男孩，肩胛骨皱缩，凸出很大一块。
“求求你，求求你……”女人孱弱的身子直直地跪下去，手中还紧紧攥着男孩的手。
而戴着钢铁面具的审判者只是冷漠地宣判：“99987黑户，编号注销。”
冰冷银质榴弹手/枪抵上了女人的额头。
枯瘦如柴的手颤抖着，女人悲恸地大叫起来：“——不!”
审判者拉下保险栓，食指扣放在扳机上，开始倒数：“五，四……”
女人浑身颤抖，用尽全身力气去抱紧怀中小男孩，她不再哭诉，只是用那双枯瘦的手指一遍一遍抚摸孩子漆黑的发顶。
男孩双眼干净清澈，看着母亲的模样，安静而疑惑。
“三，二……”
倒数仍在继续。
身后海军退役官兵看不下去，语速飞快地想要做些请求，他抬起双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
“长官，她还有个孩子，你放过她吧。”
“砰!”的沉重一声，女人应声倒地，额头正中是一个血淋淋的枪洞，枯瘦苍白的手指还缠着小男孩细白的手指。
鲜血落入了小男孩清澈的眼里，他懵懂一无所知，却又惊恐地大哭起来。
双手抓了一把空气，又无力地垂下，海军叹了口气，他看着小男孩被另一个执行者带走，而男孩眼角的那滴血，仍鲜红刺目。
姜拟目睹了这一切，她呆滞地看着面前地上死去女人的尸体，静静想：他再也没有妈妈了。
就像她一样。
日光毒辣，炙烤这这片沙漠，有阵风刮过，卷起一层黄沙。
磁石仪器不停闪烁，有被驱逐的，有允诺通过的，也有就地正法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人人自危的环境和麻木不仁的人心中变得无足轻重了。
冰冷机械仪器贴在她手腕处，迟钝反应五秒后，仪器闪了红灯。
姜拟看着那上面的红灯，脑袋轰的一下，想的是自己也要死了。可她明明什么都不记得。
审判者从上往下打量她，冷硬公正开口：“黑户，抹除吧。”
有人举起枪，比在她的太阳穴处，冰冷的枪口抵在肌肤上，令人不寒而栗。
食指扣上扳机，在冷漠的执行者眼里，一个无能柔弱女子，还是黑户，实在没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姜拟闭眼前，看见巨大黄沙广场上惊慌杂乱的人群，只十秒钟，她接受了自己会死的事实。
只是，这拥有短暂记忆的一生，只能瞧见麻木痛苦的人。
这样的世界，没什么可留恋。
她听见抵在太阳穴处的那把手/枪发出的极细微的机械声响，紧咬双唇，手指颤抖，生理上难免恐惧。
似是最后一秒，她听见一声，“住手。”低沉一道男声，自带了威严。
执行官收了手/枪，站成笔直，对不远处走来的军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姜拟缓慢睁开眼，巨大流沙广场还在缓动，人群冷漠麻木依旧，城外枪响风沙不绝于耳，她还活在这个世界。
能呼吸，也能看清迎面走来的男人。
深绿军装，那双浅褐色眼睛的表面浮着一层笑意，深层却是窥探不清的锋利。
笑面虎，蓦的跳出这样的形容词。
那军官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下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姜拟摇头：“我不记得。”
他似乎思考了下，转身拿出一条磁带手表，示意她伸出手，“来。”
人本身趋利避害，姜拟看着他，他长相英俊，身材高大，和她说话的时候总带笑意。
她看不清他内心的锋利，却隐约觉得他会是个好人。
她伸出细细的手腕，抬眼有些胆怯地看着他。
军官把那块磁带手表给她戴上，上面红灯亮了一下，就变成绿灯，接着窜出一串编号。
“100001，姜拟。”
“蓝铎城邦为你敞开。”
机械声响回荡，流沙覆没的广场上，无数人羡慕地看着她。
—
姜拟就这样过了那道关卡，进入城内，在各栋高楼废墟之中，周旋生存。
食物，生活物品资源有限，每个生活在城内的人都要为了囤积物资而战斗奔波。
年轻有力气青年人能靠着在城内做体力活换取圆币勉强维持生活，一日三餐可见米饭，但更好的鲜肉，荤腥却是一点也吃不上，那些太贵。
要想吃得好点补补营养，就得去接危险度更高的任务，获得更丰厚报酬。例如随行申请和雇佣军去城外消灭入侵者，或变异甲虫植物，或传说中如阴影笼罩蓝铎的邪恶的反派军。
那些反派军传说有驯化变异动植物的能力，操纵它们大肆攻击毁坏仅存的文明和虐杀无辜平民。
所有城邦居民都为此深恶痛绝。
姜拟初来乍到对一切都不熟悉，在一栋水泥楼居住下来，房间装修风格趋近于无，水泥墙壁，水泥地板，甚至有两个凳子也是水泥浇筑，冰冷坚硬无比。
除却水泥材质，剩下的就是几块废木做的家具，木桌木椅木桌和那摇摇欲坠的木窗户。
“拟拟，我托朋友找到了个消灭变异蜘蛛的团体任务，是只节板蛛，无毒的，位置就在西城门外不到十公里远的地方。”
“这次任务完成给五十圆币，能换两只活鸭了，你来不来？”舍友万萱在旁边木架脸盆里捧了把水洗脸，边洗脸边对她说。
“这次任务是我朋友托人几经周折才抢到的，也不危险，你刚好可以去练练手。”万萱补充。
进入蓝铎已经一个月了，而万萱是她这么多天来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
系统分配的房间，她和万萱住一起，两间卧室，公用客厅和厨房，虽然都很破旧，但好歹能遮蔽风雨。
姜拟站在窗户边，低头看着一个被切成两半的塑料瓶，塑料瓶里装了土，还有几株绿色的小苗苗。
——是她种的豆子。
清澈眼眸安静地看着那两株小苗苗，姜拟都没转身，她问万萱：“能换橘子么？”
万萱从衣袖上咬了截丝带下来缠头发，有些遗憾：“这个月份没橘子卖。”
“而且水果太贵，就算能换，五十圆币也只能换半个。”
黄沙覆盖曾有的绿洲，加之植物被污染变异，地表已经鲜少能见到绿色，更别提果树。
现在市面上流动的水果都是用稀有的营养土培育出来的，售价高昂，只有那些真正有权势的人才能吃上。
“喏。”万萱从压缩铁罐里拿出一块很小的黄色果干递给她，“就三块了，尝尝，抵下馋。”
姜拟伸手接过，抓在掌心，果干在阳光下有些透明，缓慢放进嘴里，她轻轻咬了一小口。
咬着很脆，入了口又是酸甜，带来久违的果香，只咬一口仿佛就像在荒漠里行走至绝望干涸无比的人喝到了水。
“这是……苹果干？”她惊讶问道。
万萱笑笑：“是。”
唇角开心地扬起，姜拟知道这果干的珍贵，她向万萱道谢：“谢谢你，萱萱。”
万萱揉了把她的头发，“不馋了吧？”
“嗯。”
姜拟宝贝般地捧着那块苹果干，看着窗台上的绿苗苗，祈祷它能快快长大，“等我的小豆子长大，我们可以喝煮汤喝，萱萱我请你喝一大碗。”
“好啊。”万萱穿上外衣，拿上配备的麻/醉/枪就准备出门，“我说的任务你考虑一下啊拟拟。”
她说完这句话，门便啪的一下响动从外面被关上了。
姜拟捧着那块苹果干又舔了舔。
其实她有记忆以来，她吃过苹果，是真正的苹果，大小有手掌那么大，汁水香甜，每一口都唇齿留香。
那是她刚进蓝铎时，那个救她的军官给的。
在政府大楼里，她接受了一下惯例的询问，在等待的过程中，那位军官命人给她端了一个果盘，有一个苹果，一个橘子，还有几颗枣。
她吃了苹果，苹果很甜，吃得有点饱了，再吃的枣，最后吃橘子时已经很饱。
可舌尖接触到那黄澄澄的果肉时，她还是愉悦的眯起了眼睛。她最喜欢橘子。
那穿着深绿色军装初见便温和的军官盯着她看了会，然后淡淡开口问：“你喜欢吃苹果？”
姜拟那时点了点头。
而之后，从银色建筑内室里走出来一个也穿着军装的看似是他下属的人，他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等他说完站在一旁时。
那军官便对她招了招手，宣告结果，“100001号，姜拟。”
“你可以走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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