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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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楼下的杂货铺子，提起那架旧式的公共电话，拨了个号码。
“在做什么？”
“喝牛奶。”声音慵懒。
“很忙？”
“不会。”
“那，出来。”
“好。哪里见？”口气冷漠。
他愣了愣，看了看货架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冷菜罐头。
“到底，还要不要出来！？”对面，大声斥责。
“不了。挂了。”他淡淡说道。
“什么！”对方勃然大怒：“在耍老子！”
还未等，对方怒气完全发泄完，他已经合上了电话。
“老板，再给我拿一个菠菜罐头。”
他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名侦探柯南》。
门铃响起，是国外快递。
里面，有一张结婚相片。
中国式的婚纱照。
母亲的粉底很厚，不过满眼幸福。
男人气质憨厚，穿着大红色的唐装，不过配上那张洋面孔，真是蹩脚的可以。
实话说，照的，真的不怎么样。
他随手的，往桌子上一扔。
里面，还有一张新的银行卡。
“密码是你生日。”
这是，母亲给他这个累赘的，等值的交易？
他微微一笑。
拿起卡，趴在地上，用手勾出藏在电视机柜下的饼干盒，小心的把卡放进盒子里，慎重的合紧盖子推回原位。
来回，检查的看了看，终于确定万无一失后。
一脸漠然的继续窝回沙发里。
电视里，已经变成了瘦身丰胸的美容广告。
美容师，在不断的解释赘肉的成因。
天也已经黑透了，抬抬表，整整八个小时。
这个频道，除了午间新闻以外，已经播放了整整8个小时的动画《名侦探柯南》。
他拿着手里的诊断书，阳光里明晃晃的，竟不知道要去哪里？
街道拐角处，闪过父亲的车，清晰的看见，副驾驶上坐的那位妙曼身姿。
想一想，这已经是多久后的相见？
他失神的看了看。
难道，都不要了吗？
不过，是多余。
他露出一抹纤尘未染的清丽微笑。
“多余，不过，三个月。”
晚上，他赤着脚，勾出桌下那个破旧的饼干盒，仿佛珍宝一般，把那张惨白的纸，认真叠好，小心放进去。
“喂！小鬼！你的破罐头，砸到我的脚了！”
他猛然，回头。
那只，罐头的确是躺在了那双亮锃锃的高级皮鞋旁。
他低头检查，纸袋烂了一个洞。
他正欲张嘴。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对方轻蔑道：“我不听。”
他有些发怔。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回答，很土？”对方挑挑眉。
他哑然不知所措。
“不过。”对方皱眉道：“恐怕，要下雨了。”
果然，天空，顷刻间下起了暴雨。
雨下得，很大，声音听的有些骇人。
“发什么呆！”对方生气的，打在了他那顶低压的鸭舌帽上。
“我今晚，没地方去。”对方嚣张的提议道：“到你家去！”
他恍过神来。
“不要问我原因。很土！”对方厉声说道。
还未等他反应，对方就一把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帮你提！没用的小鬼！”
“不要主动问我名字！很土！”对方喋喋不休：“不过，我可以破例告诉你。”
“我叫乔安。”
“你叫什么！”
“死小鬼！你快一点！”
“怎么走路那么慢！”
看着，刚发下的英语试卷，随便的看了一眼，猩红的数字139.
优异，依旧索然无味的保持着。
他把试卷塞回抽屉里。
一脸若无的翻开英语书，继续的听课。
他看上去，总是那么的安静，
所有人都习惯了他的安静，在他们眼里，他只是个沉默自闭而且脑子莫名奇妙的家伙。
和他交流，只会让你碰壁，简直就是无谓的浪费精力。
所以，喜欢浪费精力人。
几乎没有。
不过，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出了校门，他被猛的拉进角落里。
自己的那顶鸭舌帽被掀翻。
“干嘛！老子的电话都不回！”对方满眼怒意道：“你是不是，一直都不把我当回事！？”
“还主动打电话说什么，约老子出来玩！结果，就给挂了！”对方碎了一口：“妈的！成天耍老子我！”
“可老子，居然还想你！”对方紧紧反钳住他的双手：“你个，小妖精！”
欺身上来，粗鲁的吻上他的脖颈。
他一脸茫然的看向窗外。
蓝朗天空里，大朵大朵轻柔的云羽。
这个人，爱还是不爱，都已不重要，反正都是错。
突然，穿来了脚步声。
“妈的！哪来的人！”对方一脸慌乱的放开了他。
“弄的老子，不尽兴！”对方愤怒的低声咒骂道。
说完，胆怯的张望了门口一番，然后迅速的离开。
怪物，总是害怕别人发现他的怪，所以，有人总是在可笑的掩饰。
他的头微微的有些疼。
俯身，捡起地上的鸭舌帽，继续戴好。
“看来，有人欺负你了？”乔安抵在门边，眼神冷冽。
他把钥匙捅进门里，轻轻摇摇头。
“哼！那种垃圾，有什么好的！”乔安冷冷嗤道。
他开了门，进了屋。
“就因为，他曾经那三言两语，就把你的心，这么容易给打动了？”乔安继续挖苦道：“死小鬼，那么，好骗！”
他放下书，步进厨房。
“我知道了！”乔安优雅笑了笑：“因为，你们，都是同类。”
他冲洗着黄瓜。
“都是没人爱，没人要的同类。”乔安句句深刻道：“所以，你喜欢他。”
他用刀削着黄瓜的皮。
“只有，和同类在一起。”乔安双眸犀利：“你才感觉，不那么难过孤单，对么？”
他把黄瓜切成细丝。
“你，需要爱。”乔安俯在他的耳边，柔声道：“是不是？”
他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又迅速的恢复自然，打开煤气灶台。
有些伤口，一碰就疼。
“不过，你运气好,从今天起。”乔安一脸坚定：“我来爱你。”
他转过头，有些发愣的看着他。
“你知道的。”乔安打了个响指：“碰巧的，我也是你的同类。”
他呆呆的看了看锅，半响才恍然的想起什么似的。
他赶忙往锅里放了两勺盐。
晚上，卧室那张大床上，横卧了一个人。
“你知道的。我是什么。”乔安微笑,耸耸肩道：“我没太多的行李。”
乔安霸道的翻了翻身，赞叹道“小鬼的床，还蛮舒服的”。
“从今天起，我们同居了。”乔安放声的宣布道。
“快死过来！”乔安张开臂膀，大声唤道：“小鬼！睡觉了！”
他温顺的爬上床，躲进乔安的怀里，闭上眼帘睡了。
头，居然意外的没有疼。
天未亮：
“死小鬼。”还在睡梦中的乔安，踢了踢他的腿：“去，去！把窗帘在给拉严实点！”
“快去。”他迷迷糊糊嘟囔道“我怕光。”
天台前：
“我以前，可都没这么对一个人啊。”乔安在后面结实的环住他的纤细的腰：“一大堆人，对我投怀送抱，我都没正眼瞧过一眼！”
“怎么？！这种眼神！”乔安恼怒道：“这么，不相信我的魅力？”
“欠扁！”乔安用下巴抵了抵他的后脑勺：“看我人多帅！又是公司老总！软件硬件都是一流的！”
吃饭前：
“喂！死小鬼！”乔安坐在沙发上大嚷道：“我今天！可再也不要吃什么罐头了！”
“还有！”乔安强烈抗议道：“盐巴，不要放那么多！”
“听见没？！真是笨！”乔安懊恼的自语道。
休息日：
“我怀疑凶手，就是那位大叔啦！”乔安窝在沙发里，得意道：“这种小儿科手段，我一眼能看穿！”
“只能骗骗你这种，幼稚的小鬼罢了！”乔安轻蔑道。
“什么！8小时？！”乔安暴跳问道：“你是说！要看完8个小时的《名侦探柯南》！”
“不要，这样受伤的表情。”乔安又搂了搂怀里的肩头，投降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会陪你看完!”
睡觉前：
“你啊！洗完澡，头发又不擦干！！”乔安一脸疼惜，拿起干毛巾，来回擦拭着他的未干头发。
这样，脑袋死的更快！
乔安，暗暗骂道。
心里，猛的一疼。
在这生命的最末端，温暖而饱满。
让死亡来的如此的，不舍和安宁。
可惜，这人生末路的幸福，却逃不过短暂和单薄。
他跌撞躲进厨房，颤抖的扳开，那个已经锈迹斑驳的饼干盒子，从里面拿出早已藏好的药瓶，指尖发抖的拧开盖子，错乱慌忙的吞服着安眠药片。
突然，一只手拦住了自己“怕你，会后悔。“
他微微一怔，回过头。
“不用吃惊。”乔安朝他笑了笑：“很老土，你。”
“太疼了。”他脆弱的摇摇头，淡淡微笑道：“疼的要死。”
“为什么，不开刀？”乔安轻轻的抚了抚他颤抖的背“也许，还有机会。”
“百分一之一的成功率。”他苍白一笑：“我不想，浪费时间。”
“而且。”他环顾的看了看四周，带着一丝的释然：“没有理由。”
他眼神有些迷惘的落在了，那个沉重而破败的饼干盒子上。
没有让他眷恋珍惜的牵挂，没有让他痛苦挣扎的理由。
“你啊。”乔安轻轻叹道：“就是，太倔强了。”
他微微咳嗽起来。
“来。喝掉。”乔安端起水杯，小心的喂着水。
“有些，都是命。”他幽幽叹道。
此时的他，微弱的，仿佛轻轻一碰便会碎，却有晶莹剔透般的美。
“恩。”乔安，帮他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柔声道：“就好似，你遇见我。”
“恩。这个安排好。”他璀然一笑，渐渐有了睡意。
“你赚了，我赔了。”乔安温柔的抱起那具虚弱的身子。
“恩。”他静静闭上眼睛，如此幸福。
既然，不能改变！
那么，小鬼，你就接受，这不能改变的命运，和我在一起！
乔安，轻轻的吸了一口鼻子，大概是泪水。
幸福的泪水。
“不怕。以前，没人陪你。我陪你！”
“以前，没人疼你！以后，我疼你！”
“而且，我们，终于，可以在我们的世界的光天化日下，一起散步玩耍了。”
“还有，我还会陪你，看柯南哦。”
“不过，你要做饭给我吃啦。”
“不要，罐头菜！记住！”
下午，三点的暖风，柔和的吹进教室。
大家，都在认真的听课做着笔记。
一切，如旧．
角落里，一张落满尘埃的桌子，空洞的抽屉里，一张愕然写着“139”得分的考卷，被风轻盈的吹得淅沥作响。
有些生命的流逝，因为太过安静，谁也不曾在意。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