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谈爱情你敢不敢》天空如蓝

13、第 13 章

　　这时侍者送来了两杯咖啡，摆在凉亭中间的大理石桌上便退下去了。
　　“知道事件的来龙去脉才不会让我断章取义，以偏概全，能让我客观地权衡利弊，计算得失，考虑取舍，这是长期合作的基础，我这人一向喜欢把基础打牢。”赵梓沐松开手，漫不经心地拿起咖啡勺在杯子里搅动两圈，然后放到一边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目光继续在她脸上流连，若无其事地又刻意加了一句：“现在的状况是……你有求于我。”
　　“你还不是一样。”
　　阳光直视着他，没有退让，她到目前为止还没真正考虑过自己单枪匹马地冲锋陷阵是不是会显得势单力薄，这不切实际的莽撞行为到底是她基于对自我的判断还是对他的预期，细想下来似乎也没那么泾渭分明，关键是她连想都没想。
　　“那倒未必。”赵梓沐的唇边隐隐地浮现一丝笑容，放下咖啡杯，继续双手交握，继续胳膊肘支在身侧。“眼下的状况你明白吗？”
　　那笑容显得有些耐人寻味，阳光莫名地心一沉，思索着他的话，“你到底什么意思？”
　　赵梓沐不置可否，如果她不懂，那他真要对她另眼相看了，她不在去年的基础上进步，总不会退步吧，思维那么敏捷的臭丫头，过去两年把他内脏搅得七零八碎的恶魔，现在终于可以好好收拾她了，“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所以呢，合作与否你是持无所谓的态度？”阳光问得有点小心翼翼，她的确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是男人，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吃亏，”赵梓沐揶揄的口吻非常刻意，当然，他的主要目的还是给她刺激。“你不觉得吗？”
　　“你这是赤裸裸的偏见，歧视，迂腐，陈腐，腐得不能再腐的封建思想糟粕，这不公平。”
　　抗议脱口而出后，阳光立刻意识到自己这粗浅的认知是多么苍白幼稚，连愚蠢都轻如鸿毛，外加不谙世事的天真，她非得撞得头破血流伤筋动骨才能算成长，这才刚刚开头。
　　赵梓沐看着她，笑了笑，又笑了笑，笑里并未藏刀，好像还非常温煦，阳光却被他笑得心里直发毛，下意识地攥紧了牛仔裤的裤缝，自己干嘛扯这么远，又不是要跟他切磋什么理论知识。主题歌还没结束，她倒临时奏起了插曲，弄得全是噪音，阳光想掐死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糟糕的表现，疯了不成。
　　“偏见？歧视？迂腐？陈腐？腐得不能再腐？封建思想糟粕？上升到这样的高度，拓展到这样的深度，其实，你要想得出客观的结论真的没什么难度，至于方式方法，我的建议是近距离长时间的观察，可以在我身边环绕三百六十度，并且，不接受反驳，此话题到此终结，我不是来跟你探讨这么高深问题的，你如果真有兴趣，那我们就另择时间继续探讨。”说完，赵梓沐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话风一转，“公平？哼哼，至于你所说的公平，我该说你是无知呢还是幼稚呢，活到现在，你的认知水平如果还停留在这个阶段，那么，我要严重怀疑你不是吃我们人类食物长大的――你是低等生物，我看上你，应该算是跨越物种了吧，这真是个艰难的挑战。”
　　阳光瞬间感觉到自己满心此起彼伏的“噗通噗通”，她知道，他说的话虽然恶毒，但是却有几分事实，她的气焰开始委靡，想到与他合作时的自鸣得意瞬间了无踪迹，她原以为这是条妙计呢，怎么这么早就显露出败迹了。“刚才你明明……”
　　“我明明什么？”赵梓沐继续看着她。
　　“你刚才在咖啡厅里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阳光很努力地提醒他，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处在劣势了。
　　“我说什么了？”
　　“你说，关于合作，如果我想继续讨论……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认真地谈，你还说绝对不会亏待我的，咖啡厅，不安全。”阳光非常耐心地跟他解释，希望能唤起他的良知和记忆，“我已经这么配合你了，请你也适当尊重一下我的意愿。”
　　“你的意愿？”
　　“对，我的意愿，也是你的意愿，我们都是被你爸爸胁迫才见面的，而且都对你爸爸的安排不满才决定合作的，你说我们目标一致的，你别忘了关键问题。”
　　“我想，你是不是误解了我？”赵梓沐看着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误解？阳光的脑袋有点懵，从头到尾，她都全神贯注，她误解了？
　　“怎么会误解？你明明不喜欢你爸爸的安排，你还说要与我合作的。我们还是合作吧，你去寻找你的同类，我这个低等物种，真的配不上你，你不用挑战，此路不通的，我们真的道不同。”
　　“所以啊，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字不落告诉我，让我权衡一下。”
　　阳光重新抬头再看了他一眼，他的眼中还有隐藏的愤怒，甚至更深，更浓，她的期望有所复苏：懂得权衡的人大多是功利主义，这很好！自己对他来说无一利可取，那么她还有转机，要对自己有信心，不能这么快被打倒。“你确定会权衡？”
　　“当然。”赵梓沐点下头，但心思仍旧深藏不露，自己如果再能被她的美貌蒙蔽，那他真是彻底没救了，他怎么可能让那样的事件重演，在哪里跌倒一定要在哪里爬起来，并且他得一雪前耻。
　　阳光咬着嘴唇，心里又艰难地斗争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把事情大概给他复述了一遍，毕竟，她的确是别无选择，而他却是刻意逼她就范，他有仗势欺人的资本，而她，弱势群体的代表，反抗是无效的，阳光说完心中还是难以平复，语调中带着明显的气愤，“你看，生活中还有这种事，你不觉得很狗血吗？”
　　在阳光复述这件事情的过程中，赵梓沐内心起伏巨大，上天入地不知道经历了几个来回，幸亏她遇到的是赵启铭，否则……他实在不敢想下去，她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敢答应，赵梓沐突然觉得心里异常窝火，很想动手揍她，这丫头不是胆大包天，她是肆意妄为！
　　阳光说完眼巴巴地看着他，望眼欲穿，等着宣判。内心惊涛拍岸的赵梓沐表面依旧不动声色，搅动着咖啡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那把命运多舛的的可怜小勺子，阳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蹦出来了，她甚至还吞咽了下口水。“你……”
　　赵梓沐的手机响了，他松口气放下勺子，向她做了个噤声动作，然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接通：“是我。”
　　“哥，你怎么还没回来呢，你到底什么事要找我啊？”
　　“本来有事要你帮忙的，不过现在解决了，我有私事在外面，你先回家吧，挂了。”说完果断挂了电话。
　　赵子澄握着手机还“喂喂”了几声，为什么他们今天都有点莫名其妙呢？他在他的办公室里徘徊了两圈，然后转到袁野的办公室，跟他打探他哥的情况，结果什么也没问出来，不过，袁野也觉得赵梓沐最近有些神秘。赵子澄思索着那些理不清的疑虑出了公司回家，一定要找他爸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了，还有阳光，那丫头也有点神秘兮兮的。
　　阳光目不斜视，期待之情溢于言表，“到底怎么样，可以给我答案了吧，我真的很忙，大爷，拜托了，您就痛快点，好吗，我一定好好配合您，不给您添任何麻烦。”
　　“如果我不跟你以你要的方式合作的话……那么按照你跟我爸达成的协议，你现在已经算是……我的人？”赵梓沐淡淡的口吻，克制着心中起伏的波澜，还有一丝不留痕迹的恨意也在翻腾，这丝恨意是会发酵的，他自己知道。
　　阳光愣了一下，然后又艰难地吞了下口水，眼神黯淡下来，“如果你坚持，那么……那么事实……的确如此。”
　　“那就好！”完璧总是要归赵的，他历来都是先下手为强，至于手段，那是被逼无奈，责任完全不在他，至于产生的后果，总该要有人来承担。
　　“那就好？”阳光完全不能理解，“好什么呀？”
　　“所以，我说你对我有误解，智者千虑也还有一失呢，千万别气馁，更别自暴自弃，未来日子还长着呢，保持努力。”
　　“我对你有什么误解啊？”
　　“我所谓的合作，是基于我们两人未来人生的长期合作，我们要共同开垦婚姻这块诱人的□□，使之长期富饶，最终结出丰硕的果实，这难道不是我们的共同目标，想法一致，不谋而合，不是吗？”
　　“你不是不喜欢你爸的安排吗？”
　　阳光当初被赵启铭逼迫后产生的逆反心理，经过刚才的叙述后又增强了，这实在违背她心中最初的想法，或者是她对未来自己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有一种莫名的反叛。所以，这种逆反心理到现在都算是一种惯性的持续，而且，目前还会继续惯性下去，至于什么时候这惯性能逆转，估计就要看赵梓沐的本事了。
　　“他让我等的时间太长了，我当然不喜欢，如果我让你产生了错觉，那么我愿意向你道歉，也会虚心接受你的批评指正。”
　　赵梓沐谎话说得眼睛都没眨一下，同时，心中的恨意的确开始发酵了，他现在居然已经做到这个分上了，那么接下来自己做的事产生的直接后果就不能完全怪他了，这是他被迫做出的反应。
　　“……”阳光终于彻底幡然醒悟，“你居然是怀着鬼胎？”
　　“你自己怀着诡计，就认定我也怀着鬼胎，我明确告诉你，胎，我自己当然是怀不上的，更何况是鬼胎，但是我能保证让别人怀上，而且绝对是优质品种，关键，是人胎。”
　　“你是流氓吗？这么轻浮，请务必端正你的态度。”
　　阳光再怎么没经历过男女之事，光天化日之下这么赤裸裸的直白还是让她立刻红了脸，并产生一种被冒犯的愤怒。但她能立刻付诸实施的抗争也只是幼稚地正了正自己的坐姿，想让自己显得正义凛然神圣不可侵犯一些。她的心中却又忽然生出些不合时宜的自卑，让自己觉得既吃惊又荒谬。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你依旧高估了我自身涵养造就的单纯，也低估了自己智商造就的愚蠢。”
　　赵梓沐看着她，目不斜视。不过，她此刻的正襟危坐倒让他觉得是种无拘无束的玩闹，产生的效果只会是与她期待的正相反，甚是可爱，其实他知道，她一直是这么可爱，她的可爱在他看来当然还是与众不同的，她的可爱是一种来自大自然浓缩的精华所展示的野性，这丝野性则体现在她的嘴唇上，那朝阳般被晨露浸润过的红，一定有着特别的味道，让他很想去触碰。实在是太想了，否则，怎么能让他这样心急火燎的，不顾一切近似于诱拐一样把她哄骗来这里呢。
　　阳光眉头微蹙，的确有一瞬间的若有所思，但只是一闪即逝，表面仍旧不为所动，静默睥睨片刻，“说正题。”
　　“正题吗？好，那我们就来好好谈谈正题，你为什么不同意我爸的安排？”
　　赵梓沐对此其实谈不上有多少失望，这是意料之中的反应，他已经下意识地降低了对她的要求，他有时候觉得内心深处有些许让自己深恶痛绝的卑微，会出其不意地冒出来，搅乱他的正常思维。
　　“他的安排明显是……是恃强凌弱。”阳光本想找个委婉的词语，但是没能成功，还是一针见血算了，跟这种人没什么好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