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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马厩的纠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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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屈芳听完屈含章的话,终于还是坐不住,连夜登了袭帘府门。
他没有同袭帘说实话,他是去“提点”他的。
废了一番口沫,屈芳做通了袭帘的思想工作,让他“相信”陈老太师接下来所说的话。
回家当晚,屈芳就做了个噩梦,梦里,陈府死去的几十口人对着他喊冤,隔天起来,他就病了。
他的良心让他遭受了这场折磨,可是他没有办法,真相会让所有人都崩溃,会让整个盛京都乱成一团,为了大局,他得先忍下来。
屈茵给自家大哥诊脉,说他忧虑过重,元气损耗甚多,需静养,还给他来了几副安神的汤药。
屈含章知道此事,后悔不已,她还是太沉不住气了,才害得父亲心忧成疾。
她去看望父亲,从她爹院子里出来的时候,便遇到了卫致。
这些天,卫致一直在自己的屋里养伤,她也未曾见过他,两人在回廊上擦肩,他大大方方地同她打了声招呼,喊了声表妹,她见状,便也侧身回了一礼,道了声卫表哥。
她眉心微蹙,除此之外,面上无什波澜,只是对面而来,他倒是看得真切,在她互问了安又走了两步后,他方开口问道,“你有心事?”
“无事,谢表哥关心。”她语气淡淡的,清冷如同秋月霜,一下便拒了他的关怀。
他敛下眸,余光看着她走远,也没再追问,倒是旁边的怀谷有些义愤填膺,说的是她不识抬举。
“你懂什么。”卫致冷睨了他一眼,还说他下次再敢妄议人家姑娘家,就让他去喂马。
怀谷委屈,他觉得他看得真真的,还不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嘛,他只不过替自家公子不值当罢了,热脸贴了屈娘子的冷屁股。
怀谷觉得,他家公子可是人上人,哭着闹着要嫁给他家公子的人都可以绕盛京三圈了好吗,把珠宝当鱼目,屈娘子当真不识货。
啊呸,他怎么把自己公子比成货物了,罪过罪过。
“喂马去。”卫致突然这么对他说。
怀谷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公子,我,我舍不得您啊!”语毕,他只差跪下抱着卫致的大腿痛哭流涕表达自己的不舍之情。
喂马什么的,这不是大材小用了吗喂!
卫致有些哭笑不得,抬脚就踹了他一把,“我要出门。”
怀谷这才恍然大悟,屁颠屁颠地滚去给他主子喂马。
卫致要去见一个人。
在这之前,他还是去看了一眼卧榻的屈芳,俩人摒退了左右,说起了眼下盛京的形式,这话头还是卫致先挑起来的。
卫致:“叔父莫忧,困境总能过去。”
屈芳长叹了口气,“我老了,是时候回南连养老了。”
卫致知道屈芳的意思,晓得他是不敢继续在这盛京待着了,“叔父难道就要舍了这偌大的神秀公府?”
他指的当然不只这个府邸,而是屈家的满门荣耀。
屈芳眸光沉了沉,坦然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个地方,头顶就悬着圣上的屠刀。
卫致凑近,他一双俊逸的眸有微光闪烁,声音低沉而具有无限诱惑,像是要勾出人心底最深的欲望。
“叔父就没想过迎难而上么。”
屈芳一怔。
“圣上老了,诸公子皆已成人。”卫致说到这,他便对上了屈芳震惊的眼。
“你,你是说……”屈芳心头一跳。
卫致说的,他的确心动,可是万一站错队,整个屈家就完了,而且其他世家大族未必……
“叔父,圣上自掘坟墓,您多虑了。”卫致一下就戳破了他的顾虑,圣上都这么对他们了,谁还会再傻傻地捧他的臭脚?
“叔父,林、石、陈三家就是前车之鉴。”他最后一句话,让屈芳猛地一震。
他觉得喉咙涩涩的,想要开口,却艰难无比,半响,他才说,让他好好想想。
卫致晓得他已经动摇,嘱咐他先养好身体便告了别,哪知等了半天都不见怀谷牵马到跟前。
在门外吹了许久冷风的卫致觉得有些蹊跷,念着今日也无事,便往屈府的马厩走去。
人还没到,就听到里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屈小娘子,这马儿您真的骑不得啊!”看管马厩的侍从想拦着不让屈可贞上马,又不敢真的拦,一个劲儿地又说又劝,还挡在马前。
八岁的屈可贞不会骑马,但是十八岁的屈可贞已经可以纵马驰骋传递消息了,她听说今日集会有北漠商队过来,随即留下字条压在案上,跑来马厩想骑马去看看。
好巧不巧,她挑中的是卫致的马。
这下,怀谷也不好办了,他也帮着劝,屈可贞本来还没这么执着,一听这马是卫致的,他正赶上要用,她便硬要这匹马,别的都看不上眼了。
“屈小娘子,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怀谷气极。
屈可贞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书读得少吧,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懂不懂。”
怀谷一听,顿觉这屈小娘子脸皮实在太厚,比盛京的城墙都要厚了喂!
“让开,我就要这马!”屈可贞牵住缰绳就要上马。
“使不得啊!”看马的侍从差点没哭出来,他又不好做什么,就差跪下抱马腿了。
“这是我们公子的马!”怀谷觉得屈可贞故意刁难人,娇纵蛮横,便上前扯住缰绳,两人就僵在了原地。
“你家公子在我家蹭吃蹭喝蹭书看,我蹭下他的马怎么就不行了?”屈可贞水眸怒瞪,怀谷被她的强盗逻辑哽得无语,就是不松手。
我了个乖乖,现在的小贵女都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怀谷怕伤到屈可贞,力气有所保留,他不知道,屈可贞自小就比同龄人力气大,随着年岁的增长有增无减,后来她竟然能够挥动天方画戟,成为一代女将。
这是后话,未来的女将军屈可贞现在还只是个坐马车都会晕的八岁小娘子,谁都不敢让她一个人骑马出去溜达。
她急死了,如果从家里走出去到集会,指不定她要找的人都已经给人卖了!
屈可贞越想越急,干脆放弃卫致的马儿,扭头就去牵另外一头。
她一眼相中卫致的马,不过是因为这匹马看起来可以跑得很快罢了,她才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两个人蠢人在马厩里掰扯。
屈可贞的速度还是很快的,看马的侍从和怀谷压根儿没想到她会马上转身选择了另外一匹马。
虽然这马个头小了许多,看起来也跑不快,聊胜于无。
她解开缰绳,就要走,随从和怀谷看到马肚子下还挂着一个人,皆大吃一惊,呼道,“不能走!马下有人!”
可是屈可贞手已经拍下,马儿得了指令,开始动了起来!
……
“这马是认真的?”屈可贞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了,旁边两人差点以为要出事了,哪知道这马儿只是挪着腿儿慢悠悠地走了几步。
“吁!”屈可贞让它停下。
这马儿居然不听使唤,还在那里慢悠悠地踱步,无论屈可贞怎么喊,它都不停下。
它也不往外跑,就着这个马厩走来走去。
“还不拉住。”卫致说了一声,怀谷这才歇了围观的心思,上前拉住那四肢稍短的马儿。
屈可贞从马上下来,抬脚就踹了一把马肚子下的那人。
对方似有所觉,她脚伸过来的时候,他就翻身上了马背,那动作一气呵成,似乎做了几百遍。
看清马上的小童,屈可贞很想上去抽他屁股,“你丫的没事钻马肚子下干嘛!”
“你说脏话哦,小堂姐。”屈觉抱住马脖子,歪着脸看她。
屈可贞气得差点跺脚,她转头就去换马。
卫致给怀谷使了个眼色,怀谷比她更快一步牵住马儿。
屈可贞刚想发作,就看到自家阿姐的身影朝这儿过来,她脸上凶巴巴的表情立马换了,眼泪说来就来,嘤嘤嘤地哭得梨花带雨。
在场几人全部石化。
……这屈小娘子不去学西蜀学变脸真屈才。
“妧娘?”屈含章是来寻人的,她去了一趟留青院,恰好遇到了从外头溜达回来的叔父,他领着一个半大的少年和一只猴子说是要给屈觉看看,可是屈觉人又跑不见了,这不,她就帮忙找,路上又碰到了妧娘的贴身侍女摘春,哭着说妧娘子留书走了,她想了想,走到马厩这来,果真找到了,还一下就找到俩。
“阿姐……呜呜呜……他们欺负我………”屈可贞觉得靠山来了,一下就扑到屈含章怀里,继续梨花带雨。
屈可贞轻易不哭,能哭成这样,想必真是受了大委屈,屈含章心疼极了,拿出贴身的帕子轻柔地替自家妹妹拭泪,一边哄着她,“妧娘乖,不哭不哭,同阿姐说说发生了何事?”
屈可贞被自家阿姐这么一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开始觉得不太好意思,让自家阿姐担心了,她刚想开口,趴在马背上的屈觉突然也哭了起来。
他比屈可贞还要小上三岁,小小的一只,像是糯米团子,这一哭,哭得更加惹人怜爱。
屈含章见状,拍了拍妹妹,低声说,“阿觉在马背上,许是下不来,阿姐先把他抱下来。”
“来,阿觉不怕,姐姐在这儿。”屈含章站在旁边,朝他伸出手。
屈觉顺坡下驴,松开马脖子就往屈含章身上靠。
“还是我来吧。”卫致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跟前,他比她高得多,一下就接住了屈觉。
小孩子比较敏感,屈觉又是个小人精,他觉得这个姓卫的表哥好像不喜欢他,第一次在温泉那边见面,他就有这种感觉,没关系,他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他。
可是眼下被不喜欢的人抱住,屈觉非常不乐意,他故意又哭了起来,卫致差点就要把他丢下去。
“我来吧。”屈含章伸手,接过屈觉,觉得这家伙当真好沉。
“阿觉乖,叔父给你带了个小伙伴还有一只小猴子哟。”
闻言,在场的三人都惊呆了。
屈觉示意屈含章放他落地,他脚一踩着地,便拉起她就往留青院跑。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猴子。
屈可贞也跟在后头跑。
她心里有种预感,她要去集会找的那个人,已经被叔父带回来了!
留下来的卫致,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神晦涩不明。
“公子,马备好了。”怀谷还记得自家公子要出门这事。
冷睨了怀谷一眼,卫致说了一声“不需要了”便转身也跟着去了留青院。
怀谷:……猴子有那么好看吗。
卫致自然不是去看猴子的,他是去看那个同猴子一块儿被带回来的少年。
如果能得到那个少年,他便能如虎添翼,库砳(le,四声)的势力便能拢入掌中。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