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风飘淼》是妖不是鬼

5、第5章

　　老太君让邢嬷嬷送走了蔡神医后，转身打算看看冷依涵。近前掀开帐子才发现冷依涵已经醒了。只是两眼紧紧盯着床上面的帐子不说话。
　　老太君一惊，“淼淼，你都听到了？”
　　冷依涵回过神，点了点头，“外祖母。”
　　老太君的一瞬间老泪纵横，“别怕，外祖母会想办法的。那天你怎么那么傻，说跳河就跳河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外祖母可怎么办哪。”老太君握着冷依涵的手有些颤抖。
　　冷依涵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她努力抬起手将老太君的眼泪拭去，而后把脸贴在老太君的手心。自己的眼泪却不受控制流了下来。
　　何其有幸，今生也许命短，但是能够得到真心爱护她、关心她的人，值了。以后她就是真正的冷依涵。
　　接下去的几天，老太君严令冷依涵不得出舱门。把她当瓷娃娃一般看护着。每天红莲和青荷也像防贼一样看着她，让冷依涵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冷依涵使出浑身解数撒娇卖萌，才让老太君同意她在休息过了三天以后每天可以靠在窗边看看外面。
　　楚辰风的船自那天过后便一直随行在候府船侧，一来船上皆是女子，若自己一走了之怕是不妥。二来，去都城的水路最近都不算太平，看在老侯爷的份上也该照顾一二。
　　船舱里的镂空紫玉香炉里燃着龙涎香。檀木的桌边一个如墨竹般挺拔昂扬的身影正一手执着毛笔书写着什么。
　　只见他突然停了下来，两道剑眉微锁，似在思索什么。楚辰风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只要无事之时总会忆起那日那个跳入河中的身影。他放下了笔，打开了舱门，深吸了一口寒气，迈步而出。外面今日又下起了小雪，在漫天的白色朦胧世界里，一个红色身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她伏在窗口，如瀑的乌发没有盘起，松松的搭在肩上，有几缕发随着风调皮地舞动着。她身上穿着红色绣梅花夹袄，夹袄领口的扣子不知为何并没有扣上，漂亮的锁骨贴着白腻肌肤没入领口。她的一双白皙的双手伸出窗外，好像是打算接落下的飞雪。脸上带着浅浅吟笑，正和她的丫鬟说着什么。
　　突然，她一抬眼，好像发现了他，抬起一只手，向他招了招，脸上是灿烂的笑，亮得他有点睁不开眼。他静默了一瞬，余光注意到旁边巡逻的侍卫都放慢了脚步看着对面。他黑如井底的眼睛看了侍卫一眼，留下一句“有伤风化”之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进了船舱。留下面面相觑的侍卫，“我怎么感觉刚才殿下看我们的眼神好像比这雪还冷。”“是啊，是啊，我还以为只有我感觉到。别说了，继续巡逻吧。”
　　冷依涵本来好几天没见其他人了，看到救命恩人想着应该友好一点打个招呼啥的。谁知道那个四殿下竟然一见她就摆出个死人脸，还无视她…“奇怪的人。”冷依涵嘟囔着。
　　船在路上漂了七七八八有十五六天之后，终于到达了都城新安最大的码头。
　　冷依涵乍听到终于可以下船了，兴奋都想直接往外冲。
　　但红莲、青荷说时隔多年又要见到候府众人，一定要给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能被人小看了去。老太君也是一大早就来坐镇监督。
　　冷依涵只能认命地被按在梳妆台前，这抹点，那里插个簪子。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最后当她套上一条水红色流彩暗花云锦长裙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发出了惊叹。
　　冷依涵看着镜中巧笑嫣然的脸，不得不说她自己也有被虚荣心满足到。现代时候的男人婆，谁能想到也有变白天鹅的一天呢。
　　冷依涵扶着老太君小心翼翼地准备下船。
　　“姨祖母，涵姐姐等等玉纯。”乔玉纯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老太君和冷依涵回眸看去，就看到乔玉纯甩开小丫鬟扶着她的手，信步走来。
　　乔玉纯今天定也是好生装扮了一番，要说她其实也是美人一枚，弯弯的柳叶眉，红嫩的唇色，肌肤柔白，头上簪着那支老太君给她的累金丝嵌红宝石梅花簪，再加上身上天生有种不甚柔弱我见犹怜的气质，出去也是极其吸引人的。
　　她自然地扶住老太君的另一个胳膊。
　　当老太君一行刚一下船，码头就传来此起彼伏的
　　惊呼声，下船的船客、码头的搬运工等皆是放慢了脚步往这边看着。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领着两个仙女下船而来。只见左手那个一身白衣锦衫，风髻露鬓，眉眼含春，弱柳扶风，灼灼如清莲。但是，更让人惊艳的是老者右手边的女子，只见她扎了一个双平髻，发髻两侧各坠着带有珍珠的红丝带，丝带随风轻柔拂面，也好似抚弄着人的心，看得人痒痒的。再看那一张倾城倾国的脸，皮肤白得似是透着光，峨眉淡扫，颊似彩霞，额中间贴一梅花花钿，珑挺秀鼻，而那一双眼眸宛若坠落星辰般明亮璀璨，当它转动时，又是刹那百花齐放，即使是在这寒冬腊月里也能让人感觉像点亮了一把火似的热烈张扬。
　　候府来接她们的马车早早地就等着了。一个四十几岁上下身穿绿色坎肩，棕色棉夹袄长袍的嬷嬷迎了上来。
　　“老太君，总算把你盼回来了。”边哽咽边作势要跪下来。
　　老太君也万分激动，快走几步，扶她起来“春华。”
　　原来这就是外祖母跟她提过的春华嬷嬷，当年候府一家人远走江南，只留下了最信任的春华嬷嬷在都城老宅留守。这一去，嬷嬷也是生了白发。
　　“春华嬷嬷。”冷依涵巧笑嫣然地唤道。
　　“这是涵小姐吧。已经长那么大，那么美了，我刚差点不敢认了。”春华嬷嬷望向老太君一旁的美艳少女，也是惊讶于冷依涵的气度风韵。怕是这大大的新安也找不到几个这样的灼灼佳人。
　　“那这位是？”嬷嬷用眼看着旁边的白衣女子。
　　“玉纯是我那庶妹的孙女。”
　　嬷嬷挑了下眉，向乔玉纯福了福。“纯小姐。”
　　“老太君，这边风凉，我们还是先上车再说。”然后就扶着老太君的另一边往马车走去。
　　看到有三辆马车停着，冷依涵想着外祖母那么多年未回新安定是有好多话要和春华嬷嬷说，就说自己坐另外的马车。
　　往后面走的时候正好看到从四皇子船上走下来一队卫队士兵，只见他们训练有素地分列两边等着他们的主子下船。不一会儿就见一人身着玄色绣蟒纹长袍款款而来，墨发用一根玉簪高高盘起，鬼斧神工的脸还是连个表情都无，深黑的眼眸目空天下众生，周围不明他身份的人都不自觉地给他让开了路。
　　冷依涵也不得不赞一声气场够大。她倒真的很想看看四皇子这扑克脸笑一笑会是什么样子。
　　“小姐，你看。”青荷示意冷依涵看远处。
　　只见乔玉纯扶着一个小丫鬟的手往四皇子处走去。
　　小白花？大冰块？这奇特组合。这出好戏不能不看。
　　乔玉纯感觉到了春华嬷嬷对她和对冷依涵截然不同的态度，觉得自己受到了轻慢。看着老太君三人还在那边寒暄，就借口有点疲累想先回马车上。哪知她一转身，便见到了一身玄衣，玉树临风的四皇子下了船。
　　前几天她就听说当时射出箭救了她一命的是当朝四皇子。想想自己的远大目标，她觉得如果能够得四皇子亲睐，就能一飞冲天，让那些看不起她身份的人都俯首在她脚下，该是何等的快意。
　　奈何她后来天天打扮妥当，在船头想要来个偶遇，岂料都是无功而返。
　　哪知今日天赐良机，乔玉纯越想越兴奋，抬头整了整衣衫，露出一个自认为最美的笑，袅袅婷婷得来到楚辰风身旁，“四殿下”。
　　楚辰风听到有人叫他，转身停下。如鹰眼一样的眼神射向乔玉纯，乔玉纯霎时感觉到背脊发寒，打得她一个激灵。还是手紧紧扶着身旁的丫鬟，才没有后退。
　　她稳了稳心神，说道：“四殿下，小女子乔氏只是想来感谢四殿下当日船上的救命之恩。”说着就半蹲了下来。
　　楚辰风眉头微蹙，似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救了人。除了那个人。
　　想起那人，楚辰风抬起头，眼睛越过身前的乔玉纯主仆二人状似不经意地环视起来，就看到不远处的人。她今日明显妆点过的容颜就像画中人一般夺人心摄，俏盈盈地站在一辆马车旁看着这边，此时唇角还带着些许戏谑的笑，好像没有想到他会看她，眼神微微一滞，而后朝他福了福身，微微一笑，那笑就似清泉流淌，沁人心田。
　　就见周围三三两两的人都因她一笑而失神呆立。
　　楚辰风从容地收回眼神，垂下头，眸色发沉，突地有一股不知名的郁郁之气在体内上升。
　　乔玉纯蹲在那边，感觉浑身酸疼难耐，额上都沁出了汗，可是半天也不见身前人喊起。她轻咬红唇，柔声喊道：“殿下。”
　　楚辰风看着眼前这个搔首弄姿的女人觉得愈发碍眼，明明怕他却还装得若无其事。该谢恩的人不来，不该来的人却上赶着来。
　　低低地一声“走开。”
　　“什么”。乔玉纯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我说走开，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否则。。。”。楚辰风的眸光更冷了，像一条毒蛇看着他的食物。
　　乔玉纯寒毛竖立呆在当场，待小丫鬟抖着手拉了拉她的衣袖，方回过神来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