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天下》苦乐自在

1、第1章 醉生梦死

　　传说，在危险多变的沙漠中，有一片绿洲，绿洲上有一座城镇叫醉生梦死。
　　传说，在那座城镇里有最美味的美酒佳肴、有最妖娆的美人、有最豪华的赌赌坊、有最刺激的娱乐游戏……
　　传说，在那里，没有律法道德的约束、没有正邪之分、只有强弱之别。那里是强者的天堂。
　　传说……
　　凌思醒来时，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金碧辉煌的‘醉生梦死’四个大字。一时之间，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又闭上了眼。突然，她睁开眼站了起来，大叫道：“行歌！”
　　她看到在她的附近，躺着一名少年，他满身污迹、眉头紧皱，昏迷不醒，最显眼的是他的裤脚沾满血迹。
　　她颤抖着拉起他的裤脚，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伤痕，泣不成声。
　　很快她擦干眼泪，一边扶起少年一边说道：“行歌，我们去找大夫，你的脚会治好的，一定会治好的。”
　　她背着少年蹒跚着走进那座传说中的城镇，而在她刚刚昏迷的地方出现了一对男女。
　　男子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担心的说道：“你封了龙行歌的内力、又断了他的脚筋，这样把他们两人丢到这，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女子：“如果他们能够在这样绝望的条件下，凭自己的本事出得了这个城镇、这片沙漠，他们才能坐稳帝后的宝座。”
　　男子：“如果不能呢？”
　　女子笑了笑，并没有给出这个答案。
　　男子却像什么都明白了，他轻轻的拥住女子，叹息道：“真不知道你从哪来的自信？”
　　城镇的街上只有熙熙攘攘的几个人，看到狼狈的凌思背着昏迷带血的行歌，连好奇都没有就无视过去了，更别提有人好心帮他们一把。
　　凌思拦住一人，近乎哀求的问道：“这位大哥，请问医馆在什么地方？”
　　从来没提过重物的凌思，背着行歌走了这么一大段路，完全是凭一股毅力在支撑。她只希望赶紧找到医馆，医治行歌的腿，也让她喘口气。至于那无谓的骄傲，等她摆脱了这狼狈的处境再说吧。
　　那人打量了她一会，才坏笑着指向不远处。
　　凌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栋宏伟的房子，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房子的招牌上写着“没钱别进来”。
　　她也没时间、没心情多想什么，道了声谢就立刻赶往那家医馆。刚进大门，就被一少年拦住了，那少年很势利的说道：“看你浑身脏兮兮的，你有银子吗？”
　　凌思也不和他吵，她找了个地方小心翼翼的放下行歌。然后把全身上下所有的首饰全都取了下来，递到少年面前：“这些应该足够大夫先为我弟弟看伤。”
　　少年看到这些上好的手饰，立刻眉开眼笑道：“小的帮您把公子扶进去。”
　　少年把行歌放到一张塌上后，就对着珠帘后的里屋大喊道：“师父，生意上门了，快来看看。”
　　珠帘掀起，一中年男子一边打呵欠一边骂骂咧咧的走过来：“鬼叫鬼叫什么？不知道你师父我在睡觉吗？”
　　少年小跑到中年男子跟前，什么都没说，直接把手中的手饰递到他眼前。中年男子立刻精神了，以肉眼都要看不到的速度拿过手饰，藏到怀里。
　　凌思暗暗告诉自己要忍耐，行歌的命还得这对见钱眼开的师徒医治，决不能因一时冲动延误了救治时间。
　　她努力露出点笑容，口气焦急却有礼的说道：“大夫，麻烦您帮我看下我弟弟的脚伤得怎么样了？”
　　摸摸怀里的手饰，大夫边走边说道：“没问题，只要有银子，什么病什么伤我都能给你治好。”
　　大夫自信满满的为行歌把完脉后，就掀起行歌的裤角。动作太过粗鲁，牵痛了伤处，昏迷中的行歌不由得□□了下。
　　凌思想也不想怒道：“你不知道轻点吗？”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立刻放低声音道歉：“大夫，对不起。我弟弟从小没受过伤，忍不得痛，你动作尽量轻点行吗？”
　　大夫没搭理她，自顾自的检查着伤口。确认了是脚筋被挑后，眉头皱了下。他让少年打热水和准备药。东西准备好后，他就开始为行歌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等他包扎完后，少年立刻递上一条毛巾。他接过毛巾，一边擦手一边说道：“他的脚筋被挑了。你刚刚给的手饰，只够给他包扎伤口和买些止痛的药材。至于完全治好他的腿？等你有了一万两银子再来找我吧！要快哦！时间拖得越久，他脚治癒的可能性就越小。”
　　听到脚筋被挑，凌思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又听到能治，她立刻擦了擦眼泪，哽咽说道：“大夫，我身上没带银子。你先帮他治，治好后，你跟我们一起去我们家拿银子，到时候我给你双倍的银子。”
　　听到双倍的银子，大夫的眼睛立刻亮了，“你家在哪？”
　　“在玥都。你放心，我家很有钱，决不会少你一个铜板。”
　　凌思语气无比真诚，心里却在说道，回宫后一定要拿钱砸死你。
　　“玥都啊！”大夫先是笑了，然后一脸嘲讽道：“那是哪？这里是醉生梦死，凡是进来这里的人，就别想再出去。这里之外的钱财、荣耀都是空谈。”
　　凌思瞪大了眼睛。她记得在一本不知名的野史中有提到过这个地方，她当时看到了，还在心里嘲笑那著史的人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沙漠中不受世间道德律法约束、与世隔绝的富足城镇？真是有够异想天开！
　　大夫从袖子里拿出个小玉瓶，打开瓶口，递到行歌鼻下。刺鼻的味道呛醒了行歌，他一边咳嗽，一边下意识的推开瓶子。
　　回过神的凌思立刻奔到行歌面前，她扶起他靠在她身上，一边抚着他胸口一边急道：“行歌，你怎么样？很痛吗？”
　　行歌止住咳，就试着动动脚，从脚上传来的痛楚，让他明白脚筋被挑了。他没有如普通人那般悲痛欲绝、歇斯底里。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面前的两个陌生人，又观察了下四周的环境，才开口问凌思：“这是什么地方？”
　　凌思看向大夫，她很怀疑这个大夫在骗她，她语气不是太确定道：“大夫说这里是醉生梦死。”
　　怕行歌没听过，又解释道：“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是沙漠中的城镇，传说……”
　　“我知道。”行歌打断她，在凌思惊讶的眼神中继续说道：“我的祖先曾经来过这，她的手扎中记载了一些关于这的事。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这里是否还如她形容的那般？”
　　大夫不淡定了，“你说你祖先来过这？还从这出去了？这怎么可能？”
　　他在这里出生，除了裘离那个小鬼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没见过任何一个能够出去的。
　　祖先手扎中看到的东西，行歌不想多说。还在想找个什么理由敷衍过去，就进来一位着装性感、年纪却不小的女人。
　　看到那女人碧绿色的眼睛时，行歌和凌思眼神都闪过惊讶。
　　女子笑道，“看你俩面生，是才来这吧？是不是从未见过姑奶奶这种碧眸？”
　　行歌和凌思互看一眼，凌思摇头道：“这位姐姐可讲反了。我们是因为我姑父和表妹也有这么一双碧眸，才会这么意外。”
　　女子眼神闪过一丝光彩，她还没问什么，一旁的大夫没心没肺的笑道：“该不会你那姑父姓裘名离，是裘露那失踪了三十多年的弟弟吧？”
　　裘离的出处一直都没人知道，他也从来没提起过。行歌和凌思原本只是想试探下，看看他与这碧眸女子有没有关系。
　　两人脸上复杂诧异的神情，让大夫笑不出来了，“该不会我胡诌对了吧？”
　　行歌笑得有些勉强，“我姑父确实名裘离，也有一双碧眸。他没有提过他的过去，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你所说的人。”
　　照理说，两人在陌生的地方遇到有些渊缘的“亲人”该高兴，但两人完全没这感觉。两人同时想到的是，如果这个地方的人都跟离王一样，那他们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很艰难？
　　裘露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怀念，“三十多年了，没想到那混账小子还真的活着出了这？”
　　大夫搓了搓手臂，一脸恶心的说道：“裘露，我没记错的话，你那弟弟失踪时，你连找都没找过，照样夜夜笙歌。还说自己找死的人，谁都救不了。现在又这么一脸欣慰的样子，想恶心谁呢？”
　　裘露瞬间移到大夫旁边，一巴掌拍了过去，冷笑道：“姑奶奶难得感性一回，你就不能配合一下？”
　　大夫往后面退了一点，说道：“你要真的感性，就拿出一万两银子来给你弟弟的侄子治脚啊！”
　　“你想银子想疯了是吧？竟然敲竹杠敲到姑奶□□上了！”
　　说着，又要上前去揍大夫。
　　这次大夫有准备，没那么容易被打到。只见房子内两人上窜下跳，好不热闹。
　　那徒弟像是对此情况习以为常，他一脸跃跃欲试的走到行歌面前道：“要不让我试试，我不收你银子的。”
　　对于这位明显拿行歌当试验品的少年，凌思有种想破口大骂的冲动。她还没开口，行歌就点头了：“可以，但是怎么医治你得听我的。”
　　说完这个，他看了眼还在打闹的两个人，刻意加大了声音：“这么点小伤，你师父就要收一万两，证明他医术并不好。不如你改拜我为师，我会让你很快就超越你师父，怎么样？”
　　此话一出，大夫立刻对裘露摆手，表示暂停。裘露此刻对行歌很是感兴趣，也就如他所愿的不与他计较了。
　　大夫怒气冲冲的走到行歌面前，冷哼道：“小崽子，你内力被封了，脚也给人废了，还这么大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
　　行歌一改先前的态度，狂妄的说道：“恢复内力和治愈受伤的脚，对本少爷而言只是时间的问题，根本就算不上难题。倒是你，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小题大作，见识浅薄，当真是……”
　　行歌没继续说下，但是脸上的嘲讽和轻蔑都让人想扑上去甩他两个耳光。
　　大夫本想骂回去，想到什么，脸上的愤怒又消失了，他不怀好意的笑道：“你嘴上尽管张狂吧，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身无分文的废人要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
　　裘露在行歌之前说道：“这个就不劳你操心，姑奶奶自然会照顾他们。”
　　接着又一脸和蔼可亲的对行歌和凌思说道：“别担心，你俩就先住我那。我楼里跟你们年纪相仿的俊男美女多得是，你们绝对不会无聊的。”
　　大夫满脸幸灾乐祸，“就是就是，你们赶紧去吧！裘碧那里可是销金窟，你们绝对会知道什么叫逍遥快活。”
　　行歌凌思：“……”
　　为何他们有不太妙的感觉？
　　当金色的美人坊出现在眼前时，行歌和凌思对看一眼，两人眼里闪过无奈和妥协。两人心里都明白，在这个不问身份、不问过去的陌生地方，怎么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只要不踩到最低的低线，都必须忍耐。
　　同时，两人都在反省，他们明明是这天下身份最尊贵的人，到底是为何才把自己陷入如此狼狈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