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死对头以后》倾我不倾城

21、生死相依

　　许是醉的不轻，叶瑶光变得异常听话，宋良玉说什么她做什么，上了马车后紧挨着他坐，亲昵挽着他的胳膊，将头枕在他肩上，倚靠着他。

　　马车晃晃悠悠，夜里寂静，除了车轱辘滚动的声音，还能听到虫鸣，以及身畔之人的清浅呼吸。

　　宋良玉偏头，借着夜明珠的亮光可瞧清她的面容，她睁着眼望着前方，目光无距。

　　她安静得有些反常。

　　“你的眼睛……”

　　自上马车后便如同木头桩子一般一动不动的叶瑶光闻声仰头，醉意微醺，娇颜带粉，双眼水润灵动，痴痴盯着他傻笑。

　　“胖玉……我想吐。”

　　宋良玉皱眉忍耐，“你若敢吐马车里，我便将你扔下去，你自己爬回去。”

　　他的威胁起了震慑作用，她害怕地缩了缩身子，挽着他的力道又紧了紧。

　　叶瑶光苦着脸道：“我这雀盲之症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外面黑漆漆的，万一我成了野狼的口中餐腹中食，你要倒大霉的。”

　　别人醉酒是胡言乱语，她醉酒却是能言善道。

　　她依旧惜命怕死。

　　宋良玉道：“我不说便不会有人知晓今夜我见过你，你的死活也赖不到我头上。”

　　他这话成功激怒了醉意朦胧的叶瑶光，她松开他的胳膊改为单手勒住他的脖子，她恨恨咬牙，“我死你也别想活，你得给我陪葬。”

　　她看似凶悍，实则手上并未使劲儿，宋良玉任由她胡闹也不挣扎，嘴上却不服输。

　　“只有夫妻才能生同衾死同穴，生死相依，你想要我给你陪葬，想的倒美。”

　　一往他如此挑衅她，她势必要反击，可此番她却一反常态。

　　她松了手，挪开坐到一旁与他拉开了距离，“这世上的夫妻大多也做不到生死相随，大难临头各自飞才是常态，并非谁离了谁便活不了。”

　　原本占上风的宋良玉反倒被她给噎了一下。

　　她此刻如同一个闹别扭的孩童一般双手抱膝缩在一角，将脸埋在膝头。

　　宋二公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与一个醉鬼较劲，待她明日醒来怕是将今夜之事忘得一干二净，便是她记得，碍于颜面她也不会承认。

　　是他犯蠢才是。

　　两人皆无话，马车里陷入沉默。

　　春夜里湿寒，宋良玉畏寒，不多时便轻咳起来，一听到他咳，叶瑶光心里的那根弦又绷紧了。

　　外面的初八也很是担心。

　　“公子？”

　　宋良玉道：“无妨，快些回府。”

　　而后马车颠簸得更厉害了些，明显感觉到比方才快了不少。

　　宋良玉低咳不止，叶瑶光后知后觉意识到她身上的披风是他的，随即快速将披风取下给他披上。

　　“咳咳咳……我不冷咳咳咳……”

　　叶瑶光怒斥道：“你闭嘴，听你咳着我心烦，谁让你把披风给我的，我是习武之人，可不像你这般虚弱无用。”

　　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感觉像冰一样凉，她二话不说捧住他的双手轻轻揉搓，帮他取暖。

　　一时无话，再度沉默下来，气氛又与方才大有不同。

　　明明是帮他取暖，她反而先热了起来，而他却还冷得打寒颤。

　　也许是花酒与平日饮的酒不同，叶瑶光感觉越来越热，她感觉宋良玉应该很冷，索性便凑过去抱住他，将他冰凉的双手拉到怀里焐着。

　　“这样可觉得好些了？”

　　宋良玉未应声，酒气混杂着一股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香气一同窜如鼻间，他的反应迟钝了不少。

　　“还冷不冷？”

　　他不说话，叶瑶光又抱紧了一些，用脸去贴他的脸，触感令她心惊，愧疚涌上心头。

　　“夜里你不该出来的……往后你不要管我了。”

　　“咳咳……”

　　宋良玉又低咳起来，边咳边开口，“我若不来，你一个睁眼瞎会被狼叼走的咳咳……”

　　叶瑶光酒醒了，也被他给气笑了，用脸狠狠蹭了蹭他的脸，“你手无缚鸡之力，真有狼也只会先叼你。”

　　她不觉得她的举动有任何不妥，宋良玉却因此红了脸，更因双手被她塞在她怀里无意触到的柔软而心律失常，心同样也热了起来。

　　他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是熟读圣贤书的人。

　　宋良玉哑声道：“我好多了，你松开些。”

　　叶瑶光双抬手捧住他的脸，真切感觉到他身上确实比方才暖和了一些，但仍心有余悸。

　　“下回可莫要再这样了，今日风大哥从长公主那儿拿到雪蟾了，近日你好生歇着，你出任何岔子便会让你先前苦心谋划的一切狗功亏一篑。”

　　宋良玉失笑，“我也怕死，若不是你一直给我惹事儿，我何至于大晚上出来吹冷风。”

　　叶瑶光微微一怔，而后垂眸，往一旁挪了挪，与他隔出距离。

　　“我的存在本身便是一个大麻烦，即使别人不知我的身世，眼下我身为叶家的女儿，他们也是有利可图的，无论是柳家还是长公主，他们看中的是我身后的叶家，他们想拉拢祖父与父亲，就连师兄也成了柳家的一颗棋子，他不仅想得到驸马之位，还做着享齐人之福的美梦，越发贪得无厌了，至于小郡王，他与长公主不一样，他真心待我，可我却一直在利用他。”

　　她自嘲道：“我糟糕成这样，谁沾上谁会倒霉，你们宋家从不涉朝堂纷争，你不该与我有过多牵扯，你与我扯上关系，宋家也会被拖下水的。”

　　宋良玉凝视她许久，嗤笑一声，“时至今日你竟还如此天真，我父亲手握兵权，宋家早已无法全身而退，若是退让交出兵权，宋家便会落得与十八年前的薛家一样的下场。”

　　叶瑶光沉默，她并非不知宋家的处境，她只是不想因她而将宋家置于风口浪尖处。

　　她不与宋家有牵扯，别人会绞尽脑汁巴结拉拢宋家，若她与宋家有了牵扯，那些人会将宋家视为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之后一路无话，叶瑶光随宋良玉去了他那儿。

　　风君墨早在宋良玉屋里候着了。

　　叶瑶光跟在宋良玉身后进屋，迎来了风君墨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你这丫头怎就不能有点大家闺秀样，整日舞枪弄棒也就罢了，危急时刻能自保，可你竟然还跟着小郡王去烟花柳巷厮混，这成何体统，女儿家的名节清誉你还要不要了！”

　　待她向来耐心温和的风神医突然对她，大发雷霆，叶瑶光被骂懵了。

　　今夜她去过群芳阁一事似乎人尽皆知了……

　　看风君墨是被气得不轻，不知怎的她有点怕，总觉得这语气这眼神与叶肃廷训她时如出一辙。

　　她向宋良玉投去求助的眼神。

　　宋良玉视而不见，径直进了里屋，初九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屋给他。

　　屋子里瞬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闻着她就觉得苦，宋良玉却眼都不眨一下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叶瑶光朝一脸严肃的风君墨笑了笑，欲跟着进里屋，但被风君墨阻拦。

　　“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极为不妥，今夜你去我屋里睡。”

　　叶瑶光惊讶他的反常，忍不住笑了，“风大哥你也是男子啊，为何我能去你的房里不能在宋良玉屋里。”

　　“我是你的……”

　　“咳咳……”

　　风君墨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宋良玉的咳嗽声打断，他顿了顿，严肃的表情逐渐变得温和。

　　“今夜我得为良玉施针解毒，需要清场，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去歇着，有什么话明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