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个恋爱，可好？》达不了思思

102、六

　　六、他是申漾

　　剑拔弩张的情境下，越发显得申漾的声音极致温柔，让听的人心中生出一股暖意，人们逐渐平稳安定下来。
　　“……小漾……救我……我不……不想死……”
　　“我在。”申漾握着张奕的手，柔声应答她。说着他站直身体，冷冷看面前这群助纣为虐的黑衣人，凉声道：“做这样的事，你们的良心被狗叼走了吗？只想一想如果当年你们的母亲在生产前被人这样带走，这世上还有没有你们的存在？”
　　“……”一句话打红了一片脸，又有几个黑衣人往后退去，不再挡着申漾的路。刘沁伺机推着移动病床过来，与此同时，一助二助就位，打算将张奕从担架上转移到移动病床上。
　　“谁都不许动！”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晕了，猛然回神见形势已经不在自己掌握，当即一声大吼，道：“这里有院长亲批的出院单！”
　　“那又如何？”申漾也是一吼，瞬间盖住那男人的气势。
　　“那就说明如果出院了，任何结果与你们无关，反之——”
　　“我说过我是娘家人。”申漾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冷冷道：“即便你是她丈夫，我是她娘家人！与医生无关，难道与娘家人也无关吗？现在作为她的主治医生，为了张奕的生命着想，我同样不同意她出院。”
　　“可院长已经批了！”
　　“我不认可！”
　　“他是院长！”
　　“我是申漾！”申漾掷地有声，霎时间九层回荡着他的名字，那是让所有人安心的声音，让九层所有人安心的名字。
　　“如果你不懂申漾这两个字的含义，那就听好接下来这一句，你只要知道这一句就行了：所谓院长，只是行政职务在我之上而已，”申漾倨傲一笑，这一刻，即便没有制服加持，申漾本身自带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他一字一句，沉声道：“别说你拿的只是一医院的院长，区区一个副厅级干部的签字，就算你让国家卫生部部长站在我面前，亲自下达命令，我一样可以驳回，这就是申漾！”
　　“你——”
　　“张奕这条命，我救定了，”申漾道：“你若够本事，就去请张泽皓亲自来，让他当着我的面对我说，申漾，张奕这条命你救不起！否则，现在就带着你的人，给我滚！”
　　“我——”
　　“愣着干什么？动手！”申漾一声令下，旁边一直待命的一助二助立刻动手，将张奕挪到移动病床上，二人合力要将张奕往手术室推。
　　一直旁观的白平云震撼不已，看着申漾，这个清瘦高挑的年轻人，他竟然觉出热血沸腾。他被他这一身罡正气焰带动得莫名激动，恨不能做他手下一名骁勇的兵卒，立即往他指的方向冲锋陷阵。
　　他快要不是自己了！
　　“不许走！”男人忽然像疯了一样往地上一横，挡在移动病床前，抓着病床的脚，不让它移动。
　　“我也不许！”
　　狗日的！
　　申漾半眯着眼睛，眸中透出寒光。
　　“叮——”背后却传来电梯到达的声音。
　　“……”申漾深深呼出一口气，放下准备摘下眼镜的手，疲惫的阖上眼睑。
　　他来了。
　　自保原来这么辛苦。
　　幸好他来了。

　　“走开！”
　　电梯门呼一打开，袁华看见申漾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登时勃然大怒，吼的一声如下山猛虎般跃出电梯，悍然惊人，吓得众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至此被那男人雇来的乌合之众尽数退到墙根。
　　见移动病床还是没有挪动，袁华又上前一步，一副看不到车前还有一人的模样，提起脚上那双铁皮靴一脚直冲冲的往那男人的脸踏下。
　　“你神经病啊！”意识到袁华确实不会收脚后，男人大骂着连滚带爬让开路。
　　让申漾等人束手无措的难题，迎刃而解！
　　两个助理大喜，伺机推着张奕进手术室，申漾独自去办公室更衣。说不上为什么，可袁华来了，他就安心，就像原来他可以安心的把门外的而一切交给张奕，由她帮着他挡住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一样。
　　不，比那更安心。
　　现在，他是放心。
　　把门外的一切交给他，他放心。
　　申漾一人动，九层众人都动。白平云转身自动站在手术室门口，虽然那些黑衣人已经不成气候，可他还是得防着张奕那的混账丈夫忽然又起浑。
　　骆骁原本跟着袁华，走出电梯后他左右看看，跟白平云站在一起，白平云高而且壮，面相还凶戾，看起来就很难搞，在他身边有安全感。
　　袁华则趁乱两步冲进申漾的办公室，见申漾支着办公桌大喘气，忙跑过去抱着他，心疼道：“哥哥，你怎么了？他们动手了？碰你哪儿了？我……我杀了他们，我要——”
　　“嘘——”申漾一把拉住凶神恶煞的袁华，不让他犯浑，他勾着他的脖子，紧紧的抱他，快速亲了亲他的嘴唇，细声道：“谢谢。”
　　“……”袁华的心险些冲出口，失声道：“哥哥，你跟我说什么谢，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只怕我做的不够好——”
　　“我没事，张奕也不会有事。”申漾在他耳边小声说着，放开袁华，转身对着穿衣镜开始换制服，一转眼他照旧白衣飘飘，整装就绪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
　　袁华回神跟出去时，只看到申漾的制服一角，他的制服很白，白得像一道光，直愣愣的打在他的天灵盖上，照耀着他的世界，使得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这一道如同指引一般的光。

　　“师兄？”袁华看着门神一般守在手术室门口的白平云和骆骁，目光落在骆骁身上，左右看看示意他没见到他说好的“安排”。
　　“马上。”骆骁嗤道：“你的呢？”
　　“也说马上。”袁华说着站在骆骁白平云的另一侧，和他们一起帮申漾守着手术室的门。
　　“？”白平云古怪的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又做了什么安排，然而无论是什么，总之他相信这两人做的准备，不会差。
　　“院长签字。”白平云忽然道，见那二人都看他，他道：“你们想过这个吗？”
　　他指了指头顶，示意正在发生的这件事其实上面知道，他提醒道：“你们注意一下，别把篓子捅大了，申漾很爱他的职业。”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骆骁扬眉，倨傲道：“留不住小漾儿是一医院的损失。学长，你怎么改称呼了？不喜欢他了？”
　　白平云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袁华若有所思。
　　骆骁道：“你们知道他专家号停发的事吗？”
　　“……”白平云点头，示意知道，道：“那又如何？”
　　“那说明小漾儿已经受够了现在的一切，他需要改变，至少他需要休息。”骆骁老神在在道，见白平云和袁华都看自己，他推诿道：“不是我说的，这可是他说的。”他说着做了个手势，示意这个他是殷宁。
　　“他确实太累了，”白平云一叹，对二人解释道：“他对你们小学长说过想休息的话。”
　　“我倒是听他们两个说过什么变不变的话，”袁华说着指了指身后，又指骆骁，示意申漾和殷宁二人，他道，“当时我不懂，也没注意听。那时候医生就说想向殷老师的父亲请教一点问题，不知道结果如何了。”
　　袁华说着长声喟叹一气，道：“其实我时常觉得他太累，恨不得把他藏起来，让他不要救那么多人了！他只要好好的，只看我一个人，为我一个人而活就够了！可我不能这么做。张奕说，因为他是申漾。”
　　“没错，他是申漾。”白平云喃喃道：“我也是今时今日才真正见识到‘申漾’这两个字的含义。文字描述和数据分析终究冰冷了，见识过才确定，他真的很了不起。”
　　“所谓‘申漾’就是为了病人敢跟院长叫板，就是地位超然到能反驳部长。你让我怎么喊他小漾？”白平云摇头，他无法喊刚刚那个震撼他灵魂的人“小漾”。他幽幽道：“至少现在，我没办法把他和我熟知的那个跟我们一起玩一起闹，泡一池温泉水的小漾联系在一起，我无法把他们当成同一个人对待。”
　　“他刚刚说除非张泽皓亲自来阻止他，否则谁的命令都不行。他真了不得，别人哪儿有这样的地位和胆量？！我不行。”说起刚才的申漾，白平云依旧感慨万千，余下二人也是唏嘘不断，无论别人行不行，他们都知道，在这一点上他们都比不得申漾，无论是他们的实力胆量还是责任心，都不及他。
　　忽然，白平云又道：“说到这里，我真没想到他说起张泽皓时言辞中竟然很是推崇！我以为他……”
　　“学长，他可是一中的！很乖！”袁华鼓着嘴嘟哝道：“他是社会主义好青年，还得过杰出青年牌匾呢！”
　　“切，他也得过啊，他乖吗？”白平云指着骆骁，好笑的嗤了一句，道：“可他眼里除了殷宁再没别的，殷宁说好就是好，被殷宁否定的就是差，你问他张泽皓，他保管得先问问殷宁，张泽皓是谁，干嘛的——”
　　“学长啊，我还是知道老书记的！”骆骁翻着眼睛表示不满，西北五省的一把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更何况张泽皓可是那个的爹！说着他看了白平云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白平云揣测道：“那个碗……”
　　他示意骆骁往他们的亲友群里发过的申漾的那个宝贝碗的照片，会不会跟张泽皓有关。
　　“没见过，不敢乱猜，”骆骁连忙摇头，知道白平云的揣测背后的潜台词，他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吧，那也太玄幻了！”
　　“你们在说什么？”袁华狐疑道：“什么玄幻？”
　　“小漾儿的宝贝碗，你见过吗？”
　　“就那个脏碗？”袁华道：“见过，就是去你们家睡的那晚，他拿着的碗。”
　　“谁给他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袁华摇头，道：“上车前没有，下车的时候就拿着了，可我查不到那辆车。”
　　“？？？”居然查不到那辆车！
　　“就是我报道那天……”见二人都不甚明了，袁华将那一天的事细细的讲了一遍，说是细细讲一遍，其实不过几句话，他追踪申漾去了老爷子屋里，和殷宁他们谈判，和申漾一起吃午饭被丢在“开封菜”门口，不欢而散，遇见殷宁开车送队长，好不容易追到一医院，他又看见申漾上了一辆车，十分钟后又下车，然后林溪入院，殷宁来了，申漾累脱力，二人跟着殷宁回家，吃骆骁做的饭……
　　“就是这些，”袁华不时往身后的手术室看，就像申漾很快就能出来一样，他古怪道：“你们为什么会注意到碗？”
　　“因为他说他太宝贝它了！”骆骁含糊的用了三个“他”，听的两个人却都听懂了，他是说殷宁说申漾太宝贝那个碗了。
　　三人各自沉默，若有所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