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邪笔谈》无命公子

59、景回风（4）

　　〖五十六阙〗
　　※井蛙不可以语海，夏虫不可以语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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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想，如果我们一直这样躺下去，会不会在不知道的某个瞬间不为人知地死去。
　　阑珊的话仿佛是梦游。
　　接下去的那句话却证明了她的清醒：
　　我又在想，倘若这就是世界的末日，我们应当以何种方式死去？我们会不会甘愿成为彼此生命中最后的那一个驿站。
　　我们之间又会不会变得无话可说，即使是面对着面，亦不能触摸到彼此的孤独，会不会即使是相拥着，亦会感觉到寒冷。
　　景回风蓦地看到阑珊露在被子外面的暴露在空气之中的一双手臂，因为空气微冷的关系已经泛出些幽幽的青色静脉。

　　景回风突然对她生出一种怜惜，便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
　　然后把她整个抱在怀里，是包裹式的拥抱。
　　然后他的胸前感受到她温热泪水。
　　她说，昨晚我整夜都不能入睡，睁大眼睛仍然似乎是盲，在巨大的空寂之中觉得自己又是独自一人。
　　仿佛又看到巨阙的那双孤独的眼睛就近在咫尺，我伸出手去，却总是触到虚空。

　　原来我才发现，我一直寻找的不过是有一个人相伴，因为在你握着我的手的时候，我能真切地感受到快乐，那些时间我是忘记了阙的。
　　原来再过盛大的感情都抵挡不过陪伴。
　　原来我已经如此依赖你。

　　阑珊突然在景回风怀里泣不成声。
　　可是我又不敢惊醒你，怕你一醒就会走开，就像巨阙那天一样，张开口来说的却是驱逐的言语。
　　可是我如此恐惧。

　　阑珊将景回风抱得紧紧。
　　告诉我，说你爱我。
　　是的，我爱你。
　　景回风的眼前瞬时滑过小红和潇湘的脸，可是他不后悔此刻对阑珊的温柔承诺。
　　说你不会离开我。永远都不会。
　　是的，我不会离开你，我如此爱你。
　　景回风呢喃着。
　　原来一个人可以如此伤心。

　　原来伤心的表情让人如此心碎。

　　虽然我不知道这样的诺言最终会变成怎样，可是这一刻我是如此快乐。谢谢你，景郎。

　　在某个不为人知的人迹罕至的山顶小屋里，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见证过一场刻骨的爱恋，或者爱与不爱的问题太过深邃，但是他们毕竟成就了彼此的快乐，并将永远不会将对方忘记。

　　所以我最终娶了阑珊。
　　景回风幽幽地说。

　　可是最终你还是弄丢了她。
　　姽婳讥讽道，否则你就不会在这里做这嚇死人的什么教主。不过我对结果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过程，快说之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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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阑珊平静下来时，她在景回风怀里感觉到快乐，于是心情大好，便起床来。

　　在她正在煮一锅莲羹粥的时候，他们看到了近乎神迹的美景。
　　美景？

　　是的。
　　在一个瞬间，太阳似乎分裂成无数的光华碎片，早上的晴空之中不再有太阳，取而代之的是万丈霞光，金色的线条缠绵，那金色的光华填充了整个世界。
　　在那一刻，她首先看到锅里的绿色的莲羹粥变成了耀眼的金色。
　　她便抬起头来，看到景回风金色的脸，这锦绣华光使他在一瞬间变成佛一般的男子，那双原本忧郁的眼睛在这一刻变得神秘而不可知，可是那样美。
　　然后，她才看到天空中满目的熔金的红、金、紫交错的颜色。
　　哪怕是最高明的画师，都不能配出这完美的颜色，不着痕迹，浑然天成，鬼斧神工。
　　原来，最伟大的的确是自然。

　　景回风也看到了这般美景，他转过头去，呆呆地望着苍穹，那是一种无言的召唤。

　　阑珊闭上眼睛，后来她每次遇到令她心动的美景时，总不想一刻就看够，总想隔了些距离，这样在失去的时候就不会十足难过。
　　当她再张开眼睛时，她分明看到空中有一只火红的九尾狐凌空而过，仿佛是一颗流星……
　　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想不起来。
　　心中念念不忘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她在一瞬间竖掌如刀，挥掌砍向景回风，在他尚未明白的时候用掌刀毁去他所有衣物。
　　这样，他便是在这色彩盛筵之间自然的存在。
　　什么都不穿，什么都不要有，才可以与这辉煌天地溶为一体。

　　然后她的手指一动 ，手上便多出了一只画笔，左手一挥，手上便多了一张宣纸。
　　景回风呆呆地看着女子近乎神迹的表演。
　　不用很久，他的面前就多了一张画像。
　　七彩辉煌的天空中，一个男人立在流云里，他的背后生着天使般的巨鸟的翼，万道霞光穿过他的身体。仿佛他本身就是透明。
　　男人左手执风，右手执电，风雷云动，仿佛举手投足即可对这世界或再生。
　　那一双辉煌里的眼睛，是未知。

　　在阑珊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天空中所有的色彩在那一刹那间消失无踪，两人抬起头来，看到的仍然是那一轮灼目的明阳。

　　只有那幅画，美到不真实的画提示着方才的场景不是虚假。

　　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男子，呵呵。
　　景回风笑了。
　　可是那双翅膀是什么？
　　是自由。
　　自由？
　　是的，如果你想自由，你就能做到，又何必跟谁比？
　　譬如景相，他何曾有机会见到如此景像？
　　哈哈哈。
　　景回风终于笑出声来。

　　可是他接着做了一个令阑珊惊异的动作。
　　他把那奇画天成加阑珊妙手偶得的千年一见的画拿在手中，突然眼也不眨地就撕了，哧啦哧啦，撕地粉碎。

　　你疯啦？
　　阑珊跳了起来，想要去夺那画，可是景回风的速度显然比她预想的要迅捷。
　　这画，如果流出去，可是价值百金耶！
　　阑珊无比心疼那白花花的银子。
　　可是我已经给你万金了。景回风不以为然。

　　可是，可是……
　　阑珊没有说出来，那是她画过的最好的画之一，这样的画成就于特殊的场景，即使是她，如果没有方才那神示般的背景，也是不可复制的。
　　景回风竟是不知道那画的价值么？阑珊气得直跺脚。

　　如果如你所说，不必跟人比，那这幅画就不再有存在的必要。景回风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而且，我对那画不满意。
　　你要重新画过。
　　想只用几秒钟就涂就的画来蒙我，没那么容易，我给你的是三万两银子耶。
　　三万两！。

　　景回风不解风情地竖起了三根手指。

　　呵呵，我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如果画完了，我就不再有赖在这里的必要了，你是不舍得我走。阑珊不打算配合男子的伎俩。

　　哼。
　　景回风耸了耸肩。

　　刺鼻的焦味让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喷嚏。
　　阑珊转过头，看到锅里莲羹汤已经变成黑色了。

　　阑珊向景回风投出无奈和求救的目光，可是回答她的仍然只有耸耸肩和不知所谓的表情。
　　面前这个男人的表情仿佛在说，我根本不懂做饭，所以做饭的事，你就自己搞定吧。

　　阑珊无奈，只得将那锅已经焦糊的粥端到外面的小溪里倒掉。
　　不想景回风却又跟了来，看着她的动作又发出讽刺：
　　嘿，真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噢，这一山景色，都被你这一锅粥弄没了，真是。

　　阑珊气得恨不得将那锅粥倒在景回风的脸上。便怒目回来看景回风。
　　景回风看到阑珊的怒色，竟是一转身摇摇摆摆地踱了回去，一边走一边念叨：
　　哼，鱼都有粥吃我还没粥吃，人啊，遇人不淑，真是生不如鱼……
　　阑珊听到景回风的奇怪言语，不禁对着溪水笑了出来。

　　接下来的动作是，淘米，洗莲子，再找些红糖出来，如果再放些蜂蜜进去就更好了。
　　难得这千丈峰上竟然都有，真不知景鸾祠是如何做到的。

　　生火的时候却又遇到了麻烦。
　　她没有找到火刀和火石，明明是她刚才用过的。

　　万般无奈之下，想用刚刚不知怎么就得到的法力来弄出火焰，却看到站在窗边的景回风投过来一缕似笑非笑的目光。

　　不管他了。
　　在景回风转过目光的瞬间，阑珊竖起一只手指，念动火符咒点燃了火焰。

　　这样不多会儿，鲜美甜润的莲子羹就上了桌。
　　景回风装模作样地吃了一勺，咂舌道，真是好吃，不想你的手艺真好。
　　阑珊暗暗羞红了一下脸。

　　可是，景回风为什么手上老是在晃动那火刀火石呢?
　　阑珊不禁心下一阵忐忑。
　　怕什么来什么。
　　景回风只吃了一口就问出了疑问：可是你是怎么点着火的呢？！

　　其实你不用吃粥一样可以活得滋味鲜美的，是也不是？
　　阑珊睁大了美丽的眼睛，力图装作无辜而清白的委曲模样。
　　可是景回风却不打算在进行这样的游戏了。
　　他将火刀火石也丢到一边，学着阑珊的样子竖起一只食指，口中念念有词。
　　阑珊惊讶地发现，景回风的手上竟然也着了火。而且那火丝毫没有灼伤他的手指。

　　阑珊瞪大了双眼。

　　其实，或许在某个时刻，你获得了前世的狐的法力，而我，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有法力，你会不会相信？

　　相信，如何不相信呢?
　　本来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麻烦，因为他们，将面对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那些，可能和这莫名而至的法力一样，同样不在他们的控制。

　　呃，这段时间真是有些忙呢，回头看看，这文，有许多不舍得，其实到现在为止，是否完结它都已经不重要，写到哪里就哪里吧，重要的是它带给过我们许多快乐，于无命自己是这样的，这样便心存感激。
天气温差很大，不知地球怎么了，怕冷的无命祝亲们春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