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小堂倦缥书

1、滴答

　　窗外红雨渐渐的小了，桌上旧闹钟的嘀嗒声便清晰了起来。黑云遮蔽的傍晚，天色昏暗，叶祎的心跳随雷声而强烈起伏。
　　‘原来自己这个时候，这么夜盲的嘛？’哪怕盯紧了钟面，也只是黑乎乎的一团，看不清时间。
　　“轰隆！”仿佛暗藏红雨结束的嘶鸣，巨大的响彻云霄的雷声响起，叶祎的黑眸倏得亮起，借着雷光清晰看到时钟的分针咔哒指向了十二。身体激动到一个健跃从木椅上起来，‘等等，自己那个时候还分析了一下情况犹豫了一会儿的！’，踏出的脚步顿了一下。于是叶祎在桌子与椅子之间，来回转了几圈。
　　红雨来的猝然，去的也潇洒，瓢泼大雨鸣金收鼓之后，屋檐下稀稀落落的雨帘滴滴答答的敲打在叶祎心上。
　　‘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随着铁门轻微的扇动，黑漆漆的房间彻底空旷下来。

　　这是一个分布着众多加工厂的郊区，处在连绵的山脉间，绿意盎然。说是郊区，却又因为工业区的存在，马路也四通八达，路边小店更是连绵构成了几条长街。
　　有点滑稽的，带着冲锋衣帽，背着轻轻挎挎黑色大背包，一手称伞，一手握着把大砍刀的叶祎来到了最近的一个小面粉研磨厂。
　　大铁门一边敞开着，一边却又虚掩，最远距离的拿刀把虚掩的半边铁门顶开，打量一下后，叶祎走了进去。
　　门卫小亭子里的血迹在门外也清晰可见，叶祎面不改色的走进去，找到了墙壁上的厂区缩略图。

　　不过一个小小的工厂而已，标配的一个车库，几个加工厂房，和几个仓库。甚至因为工厂的小巧占地，除了运输的车道，厂房之间也靠的拥拥挤挤，嗯，抬头天一线不见日光的那种，虽然现在本来就是不见日光的傍晚。

　　‘目标地点是靠在最后的成品厂房，于是自以为聪明的抄近路走到了一线天下面。很古怪的感觉，要假装出不轻不重的警戒感，虽然……’叶祎内心的碎碎念来不及叨完，在她左手边一厂房的玻璃传来清脆的碎裂声，应声而来的是速度快到只能看到一团黑漆漆的球体。
　　砍刀的抬手迟疑了一下，于是叶祎的腹部被蹭过，咻的一下，只留下玻璃碎片与慢慢开始隐隐作痛的腹部证明不是错觉。
　　‘速度……很快，可是一击得手之后又隐藏了起来，所以应该不太可能能力凌驾我太多……无论如何，先走出这个狭窄的地方，才能施展开来……’于是原地戒备的叶祎，慢慢的，后退着向左边厂房的小门靠近。叶祎目光盯紧着右边对应的小门，那是黑球消失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直到叶祎走入了左边小门，走到了众多加工机器边上一块略显空旷的地盘，也不见黑球的突袭。
　　正常来说，处在丧尸末世这种腥风血雨境况下的人类这个时候应该惶恐不安并且不知所措起来。可叶心大祎不同，她的目光粘在了加工机器上。这个厂房周边玻璃透出光亮，能够看清这里拥有四台小型研磨机，两台立式大型研磨机，大型研磨机头顶的立斗入料口是靠真空配合管道将原料从地上的大货箱中吸上去，而出口又是靠着管道连在了特质的有盖货箱里。塑料货箱有半张双人床大小，里面还干干净净的躺着大米，叶祎的目光就是被这些大米和面粉所吸引。拿砍刀暴力把面粉特制管道砍断之后，拿指间触了触塑料货箱，瞬间这个大箱子消失在了原地。依壶画瓢的把大米面粉的箱子全部收下，叶祎又盯上了大机器顶着的大漏斗，“这里起码装了八百碗米饭，八百碗！”。
　　叶祎一手提着砍刀，一手扶着扶手，走上了机器自带的小型楼梯。费尽力气折腾开漏斗盖之后，叶祎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也咧开来。转头，看向厂房大门。门外比里面亮腾，看起来渡这一层柔柔和和的白光，不刺眼，但是叶祎的泪水却止也止不住的流下来。
　　‘怎么……怎么会……没有人呢？’过往那么多年的悔恨与孤独就这样排山倒海的涌过来，表现在外的形式是渐渐蜷缩起来的身体和奔腾而出的泪水。

　　往往恨意报复能让人拥有坚定不移的信念，于是哪怕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已经不在，哪怕自己一个人如履薄冰机关算尽的谋害报复，依旧能够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依旧脊背挺直着谋划下去，然后成功，或者像现在这样让人不敢置信的一切重来却又阴差阳错，然后藏在恨意与坚强背后的痛苦终于不被遮掩，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

　　透过一排排玻璃的浅浅光芒照在厂房里，小小窄窄的楼梯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瘦瘦的人，腹部晕开深色的一片，有血滴嘀嗒嗒的落下，在四周安静的环境里，异常突出，大悲无声……

　　‘也不过只是不正常的情绪反应而已，我太激动了，不敢置信的重生打乱了我的心，太过期待以至于不敢置信的惶恐。冷静！冷静！重生以来我一切按部就班，不去改变任何事情，为什么，为什么今天会没有遇见……呢？为什么……’
　　对不起，光是想到那个人，那个名字都觉得悲伤的要窒息了，无法…无法思考……

　　没有处理的伤口因为动作二次撕裂，当事者的无动于衷促使它嘀嗒的更加畅快，慢慢的，从小楼梯踏板一直嘀嗒到地上，“嘀嗒，嘀嗒，滴啪滴搭……”
　　叶祎突然竖起耳朵，‘能够听到！规律的嘀嗒声后，渐渐由弱到重的不同的啪嗒声！是鞋子踩在了浅浅积水上的声音！’

　　随着嘀嗒声，门口柔柔光线里晕开了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