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根究底》老丫2019

10、第七章上

　　第七章

　　上

　　这天，朱一民应约赴秦助理的饭局，说是饭局其实就他和秦助理两个人。秦助理笑迷迷的，很是客气，让朱一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两个人要了酒莱，一边吃一边聊。
　　“本来该我请秦叔您吃饭，以示感谢的，您这请我，不是有其他什么事吧”想着反正跟秦助理已经很熟识了，朱一民就直来直去的问了。因为按年纪秦助理算得上是父辈了，朱一民私底下里都亲近的喊秦助理秦叔。
　　“你小子就是聪明，难怪讨人喜欢。”秦助理答道。
　　“真有事啊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朱一民以晚辈之礼对秦助理客客气气的。
　　“大好事，你小子时来运转了!”秦助理提高了嗓门，满脸堆笑。
　　“我自从大学毕业后运气一直不错。”朱一民也颇为得意，心情大好。
　　“这次不一样，这运道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上的！”秦助理故弄玄虚的卖关子，看他兴奋劲儿，美事可能妙不可言。
　　“说来听听。”朱一民笑道。
　　“你觉得菲菲怎么样啊？”秦助理一脸谄媚的问。
　　“很好啊，这和马小姐有什么关系？”朱一民很疑惑。
　　“刚夸你聪明，关键时刻又犯浑了。”秦助理抑制不住的开心，拉长音调大声地说：“菲菲看上你了，我受马老板之托通知你！”
　　“什么？这怎么可能？”朱一民一下子蹦了起来。
　　朱一民说话的声响太大，引得服务员慌忙过来询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他就是太高兴了，有点激动。”秦助理笑着打发走服务员，回过身来兴高采烈地问朱一民：“小子，意外吧？高兴吧？娶了菲菲，你这辈子过得可都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了！”
　　“不可能的！”朱一民苦笑了一下，跟秦助理强调道：“我有女朋友了，我跟马菲菲是不可能的。”
　　秦助理大感意外，一下子沉下脸来，神情严肃的盯着朱一民，问道：“你说什么？你可一定要想清楚了，多少人求之不得啊！娶了菲菲，什么房啊、车啊的都不是个事儿！”
　　朱一民也严肃认真起来，他加重语气跟秦助理说：“谢谢厚爱，但我真的有女朋友了，而且我很爱她！”
　　“你先别急着决定，好好考虑考虑，这可是你一辈子只能撞到这一次的美事。”秦助理还不死心。
　　“不用考虑，是，马菲菲爸爸是大老板，很有钱，她本人也挺好，但说难听点，我可不愿跟一个装在钱袋子里的傻妞生活一辈子，我朱一民决不会成为金钱的奴隶！”朱一民都有点急了，说话口不择言的。
　　秦助理压根没想到这么美的事会被朱一民断然拒绝，这么容易促成的任务，他竟然完成不了。

　　秦助理一时间心情沉重，沉默良久，才长叹一声道：“看来的确有钱也买不来的幸福啊！其实你不知道，我们马老板心里很苦的。”
　　秦助理啜了两口小酒，幽幽地讲述起他的老板鲜为人知的苦楚来：“虽然有不少人在背后骂我们老板利欲熏心、尖酸刻薄、阴险狡诈，但我知道，他真的不容易。马老板光是亲兄弟姐妹就有九个，马老板是老大。上百号人的大家族，穷困潦倒，生计都仰赖马老板的睿智和勤奋。天隆地产像很多民营企业一样，典型的家族式发展模式，初创阶段家族成员更可信，相互支撑，相互依赖，成规模后就各自为政，难以管理，想转型也困难重重。对外要与竞争对手、各种经营潜规则周旋；对内除了公司的经营管理，策略谋划，还要提防兄弟姐妹、侄男侄女的争权夺利，种种小盘算。马老板自己的儿女帮不了他，他只好像个超人一样，玩命地工作。久而久之人就变得苛刻无情，暴躁多疑。”
　　“他的儿女为什么不帮他呢？”朱一民很是疑惑。
　　“唉，这就是马老板内心苦楚所在。马老板本性心高气傲，可是天意弄人，他的一儿两女都是智商不在线，虽然不能讲是弱智，但真的能力低下。这种缺陷可能是先天造就的，也可能是早年间，他们夫妻俩创业时对孩子缺乏照料所至。其中儿子最严重，清醒时也可以完成马老板交待的一些工作，糊涂时除了至亲，连周围的工作人员都辨识不清。大女儿当年倒是嫁了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那时双方都只能算是中富，男方其实是想借姻缘关系从马家占些便宜，可马老板不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主儿。男方慢慢地因失望而千方百计的折磨马大小姐，各种冷暴力，言语讥讽，致使大小姐受了刺激，抑郁成疾，精神分裂，现在长年在外看病，也是废人一个。小女儿就是菲菲，很单纯的孩子，马老板最怕她受到伤害。现在好多人接近马家子女都是觊觎马家财产，让马老板痛心的是，连受他保护的侄儿辈们对公司的财富都蠢蠢欲动，咄咄逼人的。所以，依照马老板的性格，你成了马家女婿肯定让你过锦衣玉食的日子，但只要马老板活着，你就别打他财产的主意。”
　　“唉，这么看来，马老板的确不容易，人前呼风唤雨，光鲜亮丽，人后焦虑忧愁，心力交瘁。”秦助理带来的劲爆内幕让朱一民内心震动，感慨万千。想当年自己家庭也够富裕的，但自己并不像外人看的那样快乐，一个人幸不幸福真的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呀。
　　“早些年，马老板也曾经动过念头，想找年轻貌美的女人生个健康孩子，奈何节俭成性，惜财如命。玩女人使不得花钱不说，玩着，玩着，就希望女人给他玩命工作，帮他挣更多的钱。再加上马夫人实在太厉害，太有手腕了，马老板的努力，一次次都被镇压下去了。”
　　“哈哈哈，自以为拥有财富的人，其实是被财富所拥有，他被他自己的钱给管住了，太可笑了。”朱一民没想到爱钱反成了多金的马长远的桎梏。
　　“据我观察，马老板属于得了‘金钱痴迷症’，挣钱就开心，不挣钱就焦虑、恐惧，更怕失去财产，做生意只许挣钱，不许损失。马老板在公司扩张上稳字当先，稳扎稳打，数十亿身家的公司不上市，项目开发完一个才接下另一个，从不炒股，炒外汇，炒虚拟货币，因为他害怕失败，即使是他败得起，他也不愿冒险。人家说地球不爆炸，天隆不破产，给马老板打工就像端着‘铁饭碗’一样安稳，那些诅咒马老板破产的人，纯粹是自娱自乐。”想到替马长远打工的好处，秦助理蛮欣慰的感觉。
　　“所以马老板永远成不了李嘉诚！”朱一民分析道。
　　“也许李嘉诚除了更有胆识，更加精明外，也更幸运。但不管是李嘉诚，还是马长远，他们给你工作机会，是因为你值得用。我替老板打工多年，得他庇护，都习惯了安逸。”给马长远打了大半辈子工的秦助理，大彻大悟了似的。
　　“听您们长辈讲讲经验见解，真的大开眼界，大有裨益。”朱一民觉得与王大民、秦助理这样的长辈聊天，真的帮他见识了书上人生与真实人生的差距，很多人与事，并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
　　“哎呀，跟你小子比较投缘，话说多了。”秦助理啜一口酒，抹了抹大脑门笑道。
　　“秦叔放心，我不会到处宣扬的。”

　　“说正事，说正事。那天为工地农民工受伤案召你去公司，菲菲不是在马老板办公室见过你吗？很是喜欢你。你知道的菲菲这孩子是什么心思都藏不住的，马老板多聪明，一下子就看出来了。马老板就安排了员工法律培训，来创造机会让你和菲菲接触，顺便考察考察你。这段时间接触让菲菲更喜欢你了，于是马老板委托我来找你谈谈。”秦助理继续道：“我满以为你会欣喜若狂，一口答应的。”
　　朱一民说：“我跟我女朋友确立关系的时间其实也不长，但我们心灵相通，我是不会背叛她的。我不是故意想伤害马小姐，我去天隆地产，仅仅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再退一步讲，即使我没有女朋友，我也不可能爱上马菲菲，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人，勉强在一起，只会害人害己。”
　　秦助理微笑着对朱一民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小子，佩服，佩服！在这金钱至上，物欲横流的社会，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太少了，你是真性情，灵魂不屈！”
　　“谢谢秦叙夸讲，我不是清高，只是顺从内心召唤。”
　　“我懂得，我懂得，想当年我一贫如洗，我家老伴硬是忤逆父母，嫁给了我，我宠了她一辈子，都没宠够。”秦助理提到老伴眉开眼笑，幸福满满的。
　　“阿姨好福气，选对人了！”
　　“那是，我不能辜负了人家，是不是？你阿姨父母当初替他选的那个富家子，坐吃山空，现在穷得可怜。老秦我为了老婆孩子什么苦都能吃，现在带老伴住大房子，老人孩子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希望我的婚姻能像您们那样幸福。”朱一民仿佛在秦助理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难怪秦助理那么理解他。
　　“还得拜托您，跟马老板和马小姐好好解释解释，不要惹马小姐伤心才是。”朱一民双手合十给秦助理作揖道，他不爱马菲菲，但他并不讨厌马菲菲，更没想过要伤害她。
　　“罢了，罢了，男婚女嫁又不能强迫。”秦助理摇了摇头，又颇有感触地说道：“其实是菲菲喜欢你，马老板只是疼爱菲菲而已。要不是大小姐的前车之鉴，以他的心性，娶菲菲的人，应该是与他们家门当户对，有财有势。你小子压根不是他心目中的理想人选，如果菲菲喜欢，他也只好就将就着答应了。”
　　秦助理大脑门上爱渗汗，他边习惯性拭拭大脑门，边唠叨着：“其实你小子人品好，我倒是从心底里希望娶菲菲的人是你。这下子谈砸了，我还真得寻思寻思，回去怎么跟菲菲讲呢，这孩子又单纯，又脆弱。”
　　“我无意伤害马小姐的自尊心，还请秦叔想办法，多多美言才是。”
　　“嗯，我会的。我现在就想知道俘虏住你心的，是哪个女孩子呢？”
　　“秦叔，您见过的，就是那天在安医七院为受伤农民工与您争吵的，那个年轻医生卜华丽。”
　　“什么？你们岂不是才认识不久？”秦助理感到意外。
　　“错，我们认识好几年了，说来话长啊！”朱一民跟这位宽厚的老前辈大致讲述了几年前卜华丽误以为他自杀，而冲上去救他的往事。
　　秦助理听罢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上天早就安排好了，天意怎可违？小卜的确是个纯良的孩子，叔叔祝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