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碧落冥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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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眼时东方已泛微白。雁回仍在那里，螓首低垂，娥眉微蹙。似在梦中也是心事重重。我瞧着雁回细长浓密的睫毛，不自觉一根根数了起来。
远方一阵蝉鸣传来，在这寂静山间显得格外清晰。鹊蝉山的蝉吗？只不过，听声音，至多不过三两只。我站起身，循声音辨明方位，也不惊动雁回，轻声慢步绕下岩，提气纵身，飞奔而去。不过里许，道旁闪现出一个两丈多宽，一丈来高的石洞。洞前一棵巨树拔地参天，树上结了无数紫黑色小果。晓风轻拂，便似千盏紫色风铃风中摇摆，又如大片黛蝶，展翅欲飞，好看煞人。树下百草丛生，千卉争艳，两侧山石奇绝瑰丽。山脉走势却是诡奇莫测，东盘西绕。
又是一阵蝉鸣传来，听声音，却已就在眼前。我甫一抬头，一道碧光恰如流星，扑至我面前。我想也不想，右掌一立，掌风已将那物震落在地。未等看清那是什么，又是两点碧星向我冲来，借晓色天光看去，竟是两只通体碧绿的飞蝉，周身幽绿光泽，就如两团幽冥鬼火，好不渗人。我左掌起处，已将前面那蝉生生震死。然而，后面那只，却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忽然，一阵疾风扑面，寒光乍现，一柄长剑已停在我的面前。剑上，正是一只殒命碧蝉，在风中轻轻颤动，将落不落。原来，雁回已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解了我的围。我心下对雁回的武功不由更加骇然。这一剑若只将蝉凭空劈为两半，固需迅捷无双的剑术。但这般将蝉挂在剑上，悬而不落，甚至血也未溅出一滴。这准头和力道的把握，恐怕运斤成风的匠人也是难出其右。
雁回一抖纯钧，将死蝉甩到一边“你来这里干什么？”显是又惊又怒。
我绕开她剑锋所指，正要开言。陡然间，一只碧蝉如鬼魅幽灵般出现在雁回身后，相距，只在咫尺之间。我不及细想，飞身挡在雁回身后，那蝉，已钉在我后心。我只感后心一麻，这才想起，一夜奔波，被雁回划破的衣服还未更换。
右手掌力一吐，连着半截衣襟与碧蝉，一齐削落在地。雁回急绕至我身后，在我穴道重重一拍，我只感半身一软，跌入雁回怀中。紧接着背上一阵剧痛，似是雁回在我身上划了一道口子。但即刻，痛意已消，好像刚才那一瞬间的痛感只不过是幻觉。我心下一寒，那蝉，怕是蕴有剧毒。但毒性如此之烈，一时三刻想是就要发作，这时又哪有解毒之法？一抬头，只见雁回脸如白纸，嘴唇不住颤抖，眼中盈盈水雾。不时，几滴血红色泪珠砸下，无声，浸入泥土。我不禁心中感动。无论雁回找我有什么目的，那晚若不是她，我早已在雨中踏上了黄泉路，暴尸荒野。而如今就算中毒身死，也有个人替我伤心，为我哭泣。比我悄无声息地死去岂不好上许多？
我正想宽慰她，说几句命数在天之类的话，却不想，雁回脸上一阵阴晴变化。忽地拍开我穴道，退至一旁。我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只听雁回冷冰冰地道：“没事的，起来吧。”我心下疑惑，却觉后心一片滑腻之感，伸手一抹，却是一片殷红。而后心的伤口，复又开始作痛，难道那碧蝉，没有毒？
雁回脸若冰霜“清云不识路径，在山上乱闯什么？再者你不知这蝉有毒无毒就敢替别人挡下，若不是……”我还要再想那蝉究竟有无毒性，雁回却由不得我多想，不由分说，先撕下衣襟给我扎住伤口，又从随行携带衣物中取了一件帮我换上。我看了一眼她那染血的蓝衣，“雁回也换一件吧。”她听了这话，将外衣除去，随手又拿了一件海蓝外衫穿上。只不过，左袖上，复又开出几朵腊梅。
旭日东升，灿烂的朝霞落在雁回略显疲态的脸上，竟也难及她的倾城一笑。那笑意蕴了世事悲凉，藏了人间沧桑。却也含了岁月静好，刹那芳华。晨光熹微，那个蓝衣女子，是那么，那么……美人启朱唇，将我拉回了现实。“你知道那是什么蝉吗？”我摇了摇头。雁回长吸了一口气，“碧落冥蝉，据说天下还会养这种蝉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谁？”雁回怔怔地望着我“一个女人，一个双手沾染无数鲜血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碧落冥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