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北农村当老师的那几年》Rayer

1、前言

　　“塔——塔——”
　　“大爷，您慢点，我晕车，这车也太颠了。”
　　“小伙子，俺们屯子里的路不行，小车来了底盘都得刮坏，就这拖拉机，干活出门两不耽误，俺和俺老伴赶集卖菜都靠它呢。”
　　大爷就像夸自家孙子似的开始夸起了他的拖拉机，我这个晕啊，我颠的屁股都要裂开了，大喊着：
　　“大爷您先别说您这宝贝拖拉机了，有啥垫子没有啊，我颠的疼！”
　　“村长让俺开车来镇上，谁知道是要接人啊，我以为是村里送化肥的呢。”大爷略带失望的语气说。
　　我这心里想啊，合着我这还不如一袋化肥重要呢。
　　“那还有多久到啊，实在不行我下去走一会儿吧”我无奈的喊道。
　　“这小伙子，城里来的就是缺乏锻炼啊，行了，行了，也快到了，前边就是。”
　　我这赶紧就说：“谢谢您了大爷，我自己走过去吧，正好欣赏欣赏咱村美丽的景色”说着翻身就从车斗里跳了下去，向前边跑去。
　　大爷微皱眉头自言自语道：“村里也没啥景色啊，这孩子可挺有意思啊”
　　在大爷鄙夷的目光里，我一瘸一拐的向前跑去了，没有想象中农村的诗情画意，小河流水，只有满街乱逛随地排泄的鸡鸭，和这坑坑洼洼的破土路，路上也没什么人，偶尔有些拿着农具的村民匆匆赶路，看样子应该是去田里干活，空气中并未像书中传说那样飘扬着泥土的芬芳，更多的只有，鸡鸭鹅狗猫猪牛多种动物混合粪的味道，倒是这边的房子都建的挺不错的，红色的瓦，刷的白墙，小二楼也有几座，心里想着，这村子环境不咋地，这边人还都挺富裕的嘛，那看来我住的地方也差不了，然而现实总是那么出人意料，当我看到村长正在领人修一间已经看不出是房子的房子的时候，我的心里一万只草泥马飘过啊。
　　“倒了大霉了，怎么跑到这么个破地方了啊，肖贺，我和你没完！”
　　我叫李茂，外号狸猫，说实话我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外号，从小到大一直被这么叫，不争气的我也没长个老虎的个头，170出头的个子，到哪都是小小的，这狸猫的外号也就坐实了，讲句实话，我觉得我不长个完全是因为被别人喊狸猫喊得，大学四年说快也快，我读的师范专业，本来想着本科毕业当个人民教师，也算半个公务员，不说赚的多少，至少也是个体面的工作，爸妈也算是放心了，当初没毕业那会儿还在当键盘侠嘲讽那些找不到工作的，没想到啊，我也变成了毕业就失业的状态了，城里的高中老师，硕士生起步，我这本科的文凭根本不够看的，没办法，只能在家里天天对着各种招聘信息大眼瞪小眼，就在我这独自哀怨，满腹经纶没有处施展的时候，肖贺一个电话吵醒了我的美梦。
　　“猫猫还在找工作吗，我这有个不错的工作介绍给你咋样，嘿嘿嘿，绝对靠谱。”
　　“切，你有那么好心？回去好好开你的饭店，别来我这闹了，烦着呢。”我懒懒的答道。
　　“我说猫猫，你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啊，哥们真的有好工作介绍给你，你等着我给你发份材料你看下。”说着电话那边传来鼠标点击的声音。
　　“嗯？还来真的，肖贺可是出了名的不靠谱啊”我嘀咕着。
　　肖贺是我的大学室友，典型的暴发户，据说是他爸拆迁了几栋房子，然后在我们省会投资开了个饭店，他爸是个知足的人，也没怎么扩大产业，一家人经营着一家大饭店，也算是日子相当的不错，可能比起那些真正的富二代还有点差距，可是对于我们这种小城的人来说，那也足够富裕了，肖贺人长得帅又舍得花钱，追她的女孩多的数不过来，他也都是来者不拒，大学四年女友无数，脚踏N条船，撒谎都不用打草稿的，张口就来啊，忽悠的小姑娘们也是七荤八素的，虽然是个人渣吧，但和我关系倒是一直不错，可不是因为我也是人渣，大学四年学校里各种各样的事，肖贺这家伙天天出去泡妹子也不管，一股脑的就丢给我，他欠我的人情那可太多了，这次还算他有良心，知道我在找工作费劲。
　　我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点开肖贺发过来的文件，
　　富义镇招聘数学老师一名，学历本科，工作经验不限，应届大学生优先，工资面议，国家编制，五险一金……。
　　我兴奋的说道：“肖贺，可以的啊，怎么找到这个招聘信息的？”
　　“我爸的一个老同学他四外甥女的三舅爷的二姑爷在富义镇教育局上班，这有招聘信息了，咱是第一手情报啊，你好好准备，你可别指望我给你走后门，除非你承认我是你主人。”
　　我骂道：“别以为你给我介绍工作我就得感谢你，我会凭我的实力自己争取，切，谁用你走后门，回去当你的暴发户去吧！还什么你是我主人，你想屁吃吧。”
　　说罢一把挂断了电话，大一的时候那会大家都不熟，我们出去KTV唱歌，偶然间瞟到隔壁包房一妹子长得不错，肖贺就和我打赌，说两个小时之内能把那姑娘追到手，我自然是不信啊，赌就赌呗，赌注就是我要是输了就得承认，我叫狸猫并且得喊他主人，结果，我输了，不过我可不会承认，所以这种互损的对话也持续好几年了，我和他也都习惯了。
　　照着招聘信息上的电话打了过去，约定了面试的时间和地点，也不知道是我本人的才华让面试官们欣赏，还是肖贺这家伙确实有些门路，反正面试是顺利通过了，虽然只是个乡镇高中的老师不过好歹是有编制的，听说最近几年乡镇发展也都不错，自己也没更好的选择了，索性就这个了。
　　我先坐火车又改客车，七拐八拐，连打听带问，终于到了这个叫富义的镇上，之前和这边人联系过，说是会派人来接我，等了半天，寻思着最差也得是个摩托吧，只能说我又想多了，一个发着“塔——塔——”声音，还带个车斗的拖拉机冒着黑烟就过来了，得了，既来之则安之，上车吧。
　　“这是哪啊，镇高中在什么地方啊”我拉过一个人急切的问。
　　可能是说的太大声了，其他帮着修房子的人都往我这面看，弄得我还怪尴尬的。
　　“镇高中？当然在镇上啊。”一个老乡瓮声瓮气的回答。
　　“那这是哪啊？有人接我过来的。”我追问。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汉走了过来，这人长得方头大耳的一看就是领导。
　　“我是这个村的村长，您是新来的老师吧”说着他伸出了手，我也赶紧伸手握了握。
　　“是的，数学老师，镇高中不在这里，那这到底是哪啊”我疑惑的问他。
　　村长看我有点急，拍了拍我肩膀说：“小伙子，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说。本来确实是镇高中招聘老师，但咱们这个村子离镇里有点远，孩子们上下学不太方便，为了科教兴国，发展教育事业，为了建设我们新农村……”
　　我心想着这领导跑这演讲来了，又说了半天，看也没有掌声，村长也有点尴尬，继续道：“所以上级决定把我们村的学校改名为富义镇第二中学，学校这边刚好缺个数学老师，这不就把你派过来了吗。”
　　“你的意思是我就要在这村里生活了？”我诧异的问。
　　村长也看出来我有点不情愿，赶紧就说：“哎呀，小同志啊，在哪里上班不都一样吗，都是为了教育事业，我也理解你，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每个月正常发工资，我们村里额外再给你补贴一千块钱。”
　　我眼睛一亮，一千块钱，要知道我工资也就三千多，我一把握住村长的手说：“钱不钱的真无所谓，主要是咱们村的教育事业不能耽误啊，我现在就想上班。”
　　“那这宿舍？”说罢我指了指那边一群人正在修的一间破房子。
　　“这点你也放心，这房子看着破实际更破，啊，说错了，实际里边不破。”村长略微有些尴尬。
　　“宿舍估计这几天就能修好，在这之前你可以住我家里，正好咱们交流交流教育事业。”
　　“没事，没事，住哪都一样，人民教师为教育事业献身，不怕辛苦。”我义正言辞的说。
　　村长很欣慰的冲我点点头，然后手一挥，喊了句继续干活了，随后隐匿于人群当中。
　　“这当领导的就是不一样，不怒自威啊，”我小声嘀咕。
　　在和学校那边确认好了相关事宜后，我和村长一起回了他家，他把我安排在了西屋，住的是东北农村的土炕，真别说还挺舒服的，我躺在炕上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了下情况，父母对我没什么过多期望，说了些什么照顾好自己啊，别招惹是非啊，就挂了电话，我又给肖贺打了个电话，虽然把我坑到这个破地方，不过也算是帮我找到了工作，工资也还算满意，怎么着也是欠他个人情，说着我拨了电话过去，电话没接通，我暗骂了句：“擦，这家伙又不知道去哪里撩妹子去了。”折腾了一天，也有点困了，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直到村长叫我起来吃晚饭，我看了眼手机下午六点五十了，一条未读的微信是肖贺发来的“猫猫，我猜你会喜欢这个工作的。”我寻思着他说的什么呀，假装神秘，肯定是又想和我装逼，我也懒得回，下了炕去和村长吃饭去了，我这酒量不行一杯下去直接就醉了，村长酒量也不咋地，我们两个就开始称兄道弟的侃大山吹牛逼了，吃过饭后，迷迷糊糊的躺在炕上，心想着这样的日子也挺不错的，没有压力也没有竞争，可我不知道的是当我踏入这个村子的时候，命运的流转就不再由我说了算了，一场巨大而又诡异的阴谋就此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