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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学艺 ...

  •   女孩听说要等三月过后才能下山,心里一阵慌乱,虽说她看那公子倒不像骗她的样子,但如今母亲在病中,无法做针线,努尔又小,如何能熬得过漫长三个月,家里从来上顿不接下顿,如今又如何?少不得拼着命也要回去。
      少年见那女孩又跑了,伸手拽住她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一阵冰凉的触感,微微皱眉:“不要小命了,只管瞎跑什么?且不说现在积雪已经没了你的膝盖,就你这小身板能走几步路?这山中虎豹饿狼,一口就能将你吞了。它们多久没吃过荤腥了,你想被扯成几半?”
      女孩嘴一扁:“那我也要回家,我放心不下娘亲和弟弟。”
      “小丫头,没事,山下那些属下,接到我家公子的书信,自然会照顾好你的亲人的,你不必担心,安安心心待在这就是。”
      女孩被少年拽着脱不开身,乌黑的眼睛直视着少年:“我娘亲和弟弟会平安无事吗?”
      少年眉毛一挑:“骗你是小狗。”
      呼延平:“……”
      公子看看地上的狐裘,感觉有点冷,看了呼延平一眼,呼延平不明其意,公子怒吼道:“呼延平,你有没有点眼力,难道让我自己捡吗?”
      呼延平嘿嘿一笑:“公子也不是不知道,我是个粗人,比不得府里的丫头们,还望公子多多提点。”边说边将狐裘捡起,抖了抖披在了女孩身上,将女孩围着只剩一双眼睛。
      少年:“……”
      天池老叟的房屋是松木所搭建的,聊以避身而已,屋子内什么摆设都没有,一张床,一张木椅。
      少年颇为嫌恶的看了一眼,显然并没有坐下的意愿:“阿平,去车内给我拿条毯子。”
      呼延平迅速拿回一条雪白毛毯,女孩看了看暗想:“若是努尔也有这样一条毯子,就不会每年冬天犯冻疮了。”
      呼延平将木椅移到门口,铺上毛毯,顺便给他家小祖宗选了个绝佳的赏雪视角,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灶火旁升起火来,把小女孩往造火旁拉一拉:“小孩儿,到这边来,这边暖和。”
      女孩蹲在灶坑旁,一副可怜相,呼延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借以缓解一丝声音也无的沉默氛围。
      “勿里。”女孩低声答道。
      “什么?”呼延平没听清。
      “我叫勿里。”女孩又轻声答道。
      “什么怪名字?”呼延平嘟囔一声。
      这时,谁也没有发觉天池老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怔怔的盯着女孩半晌。
      那少年站在门口,转过身来:“雪过无痕,从今天起你就叫无痕吧。”
      小女孩未答话,虽然她觉得这少年必定是个身份尊贵的人,但名字是娘亲取的,怎能说改就改,得娘亲同意才行。
      “不喜欢这个名字?我觉得比勿里好。”少年疑惑道。
      女孩看着少年,不慌不忙道:“他日若见到娘亲安好,我就改名无痕,以示不忘公子恩德。”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呼延平觉得小姑娘答得有礼有节,颇为合心:“小丫头,心眼儿倒是不少,几岁了?”
      “八岁。”
      “八岁?”想起他自己八岁时在军营里耍公子哥脾气,被他父亲扔进老虎笼子里,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半晌,背后似乎还能感觉到老虎震耳的吼声。
      天色渐暗,寒风呼啸,小女孩青紫的身体被火光映射的越发青紫,少年脱下狐裘围在小女孩身上,小女孩被裹的严严实实,公子笑道“像小毛熊一样。”
      “小毛熊是什么?”
      “我的狗。”
      勿里心下不快:“公子这狗的名字也很怪。”
      “两个小怪东西,哈哈哈……”呼延平大笑道:“小丫头我告诉你小毛熊可是我家公子的心头宝,能和它相提并论你也不委屈。
      一向冷清的天池老叟面现怒色道“岂能将人和畜生相提并论?”
      女孩吓了一跳。她见天池老叟全然不像方才的神气,一时愣在那里。
      “前辈不必动怒,我是逗她玩儿呢。”公子摸摸勿里的头。
      “天色已晚,早些歇着吧。”
      “歇着,只有一张床,如何睡得。”呼延平叫道。
      “勿里,你到床上睡去。”天池老叟对孩子道。
      “不用了,勿里不困,还是伯伯睡吧。”勿里自幼懂事,家里很少有好东西,虽然每次娘亲都把最好的留给她,但她从来都会让给弟弟。
      勿里看着这个白头发的伯伯,感觉他很可怜,为什么可怜却又说不出,从小到大虽只有母亲弟弟和她在一起生活,但懂事的勿里知道,一个人是很可怜的,就像她一个人在雪山上寻人参,她很害怕,娘亲和弟弟外出拾柴她一个人在家也很害怕,她想伯伯一个人住在这里应该也会很害怕吧。
      “伯伯有地方睡,你看。”
      天池老叟说着纵身轻轻一跃,勿里拍手道:“伯伯是神仙吗?怎么能躺在空中睡觉。”公子与呼延平对视一眼,他身下几不可见的细绳,定然是由天山冰蝉丝经过复杂工序所制成的,这东西虽然极是结实,但他躺在细细的绳子上竟然如卧在床,世上只怕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好厉害”呼延平赞叹道。
      “伯伯是神仙吗?怎么可以这样睡觉?”勿里又问了一遍。
      “你若是喜欢,我可以教你。”天池老叟好似颇为期待女孩的回答。
      “真的?”勿里喜道。
      “不过这功夫是要看缘分的,不是想学就学的会的,这功夫那小子就一定学不来。”
      “为何?”少年俊眉一挑,大有不信之色。
      “公子虽聪慧过人,只不过思虑太甚,心中不静,所以断然学不成。”
      “前辈教都未教,怎知我学不成?”
      天池老叟摇摇头:“我这功夫倒也不怕你学,那公子也不多问。只听天池老叟道“息定神清,缘空气固,清静无为,精神自凝。阴阳符火,慢慢调停。四象合和,命基永固,三元辐辏,觉性虚灵。心无外物,形神俱妙,与道合一,神与物游,遨游八极,自在纵横。”
      凡事都讲求缘分,少年公子这一夜从绳子上掉下来无数次,小女孩却安然而卧,一觉天明。说来倒是便宜了呼延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睡眼朦胧醒来,见公子坐在绳子上,笑道“公子怎么一大早就不高兴?”
      “我又没有像猪一样呼呼大睡,怎么开心?”
      呼延平挠挠头嘟囔道“本来我说让公子睡在床上,您非要学在绳子上睡觉,睡的不好还怪我。”
      “咕噜……”
      “公子定然是饿了,我去寻些吃的,哎那丫头和老叟,不对也不是老头,也没比我大几岁,哪去了?”
      那公子和呼延平推开木门,大雪已住,蓝天一碧如洗,阳光照射下白雪分外刺眼,一大一小两个脚印向松林身处走去。不多时,小勿里与天池老叟抱着柴木回来,“醒啦,公子一夜未睡,看公子躺在地上我们也未曾叫醒你。”
      少年尴尬道“师父,难道弟子真的学不成师父的功夫吗?”
      “你是高床软卧惯了,即便学成也没什么用处,何必介怀?”
      “大哥。”
      天池老叟面现诧异“你是在叫我?”
      少年公子看看呼延平,有点想笑又强忍笑意。
      “那你说叫你什么?叫老头你也不老,叫师父你也不是我师父,叫你喂、诶,你又是我家公子的师父,好像也不大尊重你,我看你也大不了我几岁,只能叫你大哥。”
      勿里笑道“你叫伯伯大哥,岂不是成了你家公子的长辈,这样就好了?”
      呼延平道“这我可未想到,公子这可实在叫我为难了。”
      少年道:“你只叫前辈就是。”
      “公子,我去打个兔子,回来给您充饥。”
      “嗯。”
      “公子,呼延大哥很有趣呢。”
      “你就不要笑话他了,他一向大大咧咧惯了,说话口不择言。”
      “我倒是很喜欢他。”勿里笑道。
      天池老叟看了少年与勿里一眼“你们两个随我来。”
      少年与勿里随天池老叟来到天池,晴空掩映下的天池像一面宝蓝的镜子,阳光发出耀眼的光亮,天地一片寂静,勿里感叹道“真美。”
      少年垂手而立,只听天池老叟缓缓道“我穷尽毕生所学,悟出一套剑法与一套刀法,三个月时间大概够了,不过你们能发挥到何种地步,还需日后勤学苦练。”
      那少年心中大喜,但不动声色的听着天池老叟的话。
      勿里笑道:“伯伯,已经答应收你为徒了。”
      少年欢喜的倒身下拜:“徒儿拜见师父。”
      “看在勿里面上,我答应收你为徒。但你今日必须在我面前立下誓言,否则我决不会收你为徒。”
      少年见他说得郑重,答道:“不知师父要我立下何誓言?”
      “你只发誓,一生一世照顾好勿里,尽你所能,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你若答应,我便将我所学,尽数传授于你。”
      少年看了小女孩一眼,暗想:“照顾个小姑娘有什么难的。”
      勿里一听伯伯让少年立誓,竟是为了自己,不免感动:“伯伯对勿里真好。”勿里声音哽咽,不知如何是好。
      天池老叟苦笑一声:“但愿你以后不会怨我,我便知足了。”
      勿里心道:“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怨你?”

      这半月以来,天池老叟只传授些心法口诀,少年与勿里记性都是极好,不几天便背熟了。少年与女孩终究少年心性,渐渐相熟,日日同行同坐,亲密有爱,天池老叟心下大安。
      这日,天池老叟传授了剑法,脸上阴郁,叫少年与勿里练习,自己向西面山顶走去。
      少年与女孩你迎我打,练得极好,少年好胜心切,使出一招行云流水,女孩一个措手不及,手中长剑叟一下向天池飞去。
      勿里见长剑掉进了天池中,小嘴一扁,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少年见女孩哭了,心下亦是后悔,忙道歉:“无痕,别哭,我这把送给你。”
      勿里把剑往旁边一扔:“谁要你的?”
      “公子、公子……。”远处传来呼延平兴奋的呼喊声。
      勿里正在心疼她的剑,哪有心思理他,待他走近前来,看到呼延平抱着一匹白色雪狼在雪地里翻滚,那雪狼咬牙切齿,想要咬他,呼延平力大如虎,那雪狼竟然被他压住动弹不得。
      “雪诺,呼延大哥,快放开雪诺。”
      “你认得它?”
      “它是伯伯的狗。”
      “胡说八道,明明是匹狼。”
      勿里上前道“快起来。”
      “你还不起来。”公子道。
      呼延平站起仿佛是在和人说话一般指着雪狼的脑袋:“我赢了,今天看在公子面上,先放过你。”
      勿里走近雪狼,那雪狼伸出舌头舔舔她的小手,眼巴巴的瞅着她,勿里看到它的爪子好像受伤了,轻轻一碰,雪诺嗷一声,表示痛苦。
      勿里回过头来看了呼延平一眼,似乎在说,你干嘛伤害雪诺。
      呼延平道“我怎么知道它是老……前辈养的狼,再说了它要咬我,我也是为了自保,这就怪了,这么多天我怎么没见过它……”
      “我都说了,它不是狼,是狗,它是伯伯的狗。”
      “好好好,我错了,不该伤了你的狼……狗,谁让它吃我的兔子的。”
      “哼,雪诺走咱们抓个兔子还给他。”
      雪诺一瘸一拐的跟着,说不尽的可怜兮兮。
      公子笑着挡住勿里的去路“你的雪诺都受伤了,你这当主人的也该心疼它不是,怎么让它抓兔子?”
      “那我自己去。”
      “倔丫头,我替他陪个不是,他以后不敢欺负雪诺的,再说他也是无心之过,就看在他辛辛苦苦把你抱上山的份上。”
      勿里知道他不是故意要把自己的剑扔到天池里去的,又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倒耍起小脾气来了,她从前可是半点脾气都没有的,心下大异,一时不好意思的对呼延平道:“呼延大哥,你和雪诺和好吧,它不是故意要吃你的兔子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最羡慕小龙女在绳子上睡觉,所以让无痕也学学这门功夫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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