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知返》马小摇

14、第 14 章

　　期末考试之后就是寒假。
　　抽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沐宁向家中两老说了这个事情。
　　语气尽量客观，边说边观察他们的反应。
　　说完之后，一时空气都变得沉默。
　　彭爸咳嗽了两声打破了沉默的局面，“沐宁，你是怎么想的？”
　　“我打算离婚。”她实话实说。
　　“怎么能离婚呢？黎峰这孩子我知道，有什么不能..”□□话还没说完，彭爸爸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阻止了她继续下去。
　　彭爸想了想，说道：“沐宁，你是大人了。你的生活，你的婚姻，我们只能起到建议的作用，总归是需要你自己做决定和过下去。如果说你心意已定，我们就不说什么了。不过，任何决定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要能承担这个决定所带来的一切好的、不好的后果及影响。”
　　他的声音温柔又坚定，带着一股淳淳教导的善意。
　　沐宁觉得眼眶有点热，她低着头不说话。
　　□□看着父女两个就这么轻描淡写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决定了，有点急，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又在彭爸的眼神下，说不出来，最后只得气气的跺跺脚，起身去了房间：“好好好，我不管你们！你们自己决定吧！”
　　等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沐宁才慢慢抬起头，彭爸一直温和的注视着她。

　　重要的事情坦白了之后，沐宁算是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虽然彭妈对这件事颇有微词，但是毕竟黎峰那边有个小孩，考虑到以后要是沐宁有小孩之后，她很怕一碗水端不平，她的宝贝外孙因此受委屈，想了想，也就默许了沐宁的决定。
　　后来她还悄悄和彭爸说，“幸好沐宁还没有怀孕，离异和离异有小孩，简直是两个概念!”
　　这让沐宁哭笑不得。
　　因为沐宁这边没有异议，很快黎峰的父母也知道了这件事，他们这次过年是没有回老家的，计划是等年后开春再回来，两个家长也是连番电话过来，又是道歉，又是想能不能有所挽回。都被沐宁妈妈这边给挡了回去。
　　自从想通了之后，彭妈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按她的话说，“这种未婚先孕麻烦太大了，小孩子这么大了，怎么都不可能认我们沐宁的，那黎峰天天去看这个小朋友，不知道会不会旧情复燃。而且就算是只认这个小孩，把小孩接过来，万一以后有什么矛盾，我们沐宁不成了坏后妈啦？不行，不能冒这个险。”
　　沐宁不知道她妈的发散性思维，她又收到了林莉红的消息。
　　她约她出来见面。
　　沐宁懒得想是要说什么，反正她也不打算去。
　　整个寒假她显得懒散又自在，除了必要的家庭聚餐，其余时间她一律躲在金苗苗家，追剧、看书、拼乐高。

　　避不开的家庭聚餐，当然包括年三十的团年宴。
　　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家长理短是必不可少的，沐宁趁着上厕所，出来打发下时间。
　　靠在通道的窗口处，感受一下狭小缝隙吹进来的冷空气，沐宁无端叹了口气。
　　“彭小姐？”还没来及感慨人生，听到有点熟悉的声音，放佛在叫她。
　　回过头，沐宁歪了歪头，思索了一番，礼貌的回应：“许先生。”

　　许雾山是打算出来抽根烟，走到通风口，余光瞄到一个人影是有点熟悉，定眼一看，居然是她。
　　他直接叫了她。
　　“许先生。”看得出来她第一反应有点迷惑，应该是记忆搜索了一番，确认了是谁。
　　一瞬间许雾山感到了被怠慢。
　　他缓缓的走过去，离她不过半米远，口气随意的问道：“家宴？”
　　看到对方点头之后，两个人并排站着并未说话。
　　沐宁想了想说，“车应该没事了吧？”
　　许雾山轻笑了一声，鼻腔发出共鸣声：“嗯。”
　　他把烟收了起来，看了看她，“觉得无聊吗？”
　　“还好。”沐宁觉得奇怪，他们应该不熟吧，怎么说话的语调，感觉如此亲昵。
　　“滨江广场等会有烟花，想去看吗？”
　　沐宁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她诧异的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他倒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丝毫不觉得以他们两个关系的程度，这种邀约很不正常。
　　之前没有细细打量过他，第一次见面是因为她魂不守舍出了交通事故，第二次就不用说了，这次她借此看着他的脸，不得不承认，这位许先生确实是有副好皮囊，关键是气质还挺贵的。
　　“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
　　许雾山接着说：“每年年三十都乖乖吃了饭回家守岁，不觉得无聊吗，有时候可以尝试下新的方式。”
　　这么说起来，沐宁真的是个乖乖女，循规蹈矩，亦步亦趋。
　　看出来沐宁的犹豫，他接着说：“我知道有个地方是绝佳观赏点，时间也不会太久，结束之后我可以送你回家。”
　　等了几分钟，许雾山以为她还是会拒绝，却不想，她回了句：“好。”

　　今天出门没带包，索性直接给老爸打了个电话，告知一声就开溜了。
　　这算是沐宁非常大胆的行为了，她的警戒心一向很重，更不要说和不熟的人单独出去跨年这个事情，要让张妍听见，下巴要掉。
　　“冷不冷？”许雾山边开车边问。
　　“还好。”
　　他点点头，两人没有再交流。
　　一路畅通，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地点。
　　停车的时候，许雾山看了下时间，提议到，“时间还早，要不要去玩一会儿卡丁车。”
　　沐宁看了下时间，确实还早，点头说好。
　　这栋楼倒也有室内的卡丁车道，许雾山问沐宁有玩过吗，后者摇头。
　　她的娱乐活动匮乏的可怜，更不要说此类竞速类运动。
　　两个人去换了衣服，再教练科普之后，许雾山又细细给她讲解了一下动作和注意事项。
　　等她试着开了两圈，许雾山提议：“要不要和我比一比。”
　　沐宁看他一眼，仿佛在说，跟一个新手比赛，您好意思么您。
　　许雾山认真的说，“比赛刺激水平提升，不然这样你进步太慢了。”
　　感觉说的好像还有点道理。
　　未等她回话，他继续说道：“技术不好，所以才会有追尾发生。”
　　沐宁无语，“行，比赛就比赛。”
　　被他激起了好胜心，沐宁坐上车，准备就绪，全神贯注。
　　许雾山走过来停在她车边，微微倾下些身子，看了看她，说道：“这个场地不大，咱们先跑十圈，我让你一圈。”
　　沐宁听了想了想，点点头，也不说什么不要你让的好强话，毕竟她是新手。
　　许雾山看她点头，笑了笑，觉得她认真的有点可爱。
　　回到自己的车上，等待旁边发车的信号。
　　等发车声一响，沐宁飞一般的开了出去，她平时开车都是追求平稳，跟她性格是一样的，根本不可能类似这种给油给的这么厉害。
　　注意力高度集中，避免多余的碰壁撞击围栏，沐宁感觉眼里只有赛道。很快就一圈，许雾山发车更快，速度、过弯经验都是驾轻就熟，到后来虽然沐宁一直紧追，许雾山依旧超了她许多。
　　两个人停好车，从车上下来。
　　成绩不用算了，差距还是很明显。
　　许雾山看着沐宁的表情，笑了，“感觉很好吧。”
　　沐宁点头，也笑了：“还挺解压的。”
　　许雾山挑眉，“年纪不大，还有压力。”
　　沐宁因为肾上腺素的原因，还处在比较兴奋的状态，还能开玩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也不算很稳重。”
　　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回一句，许雾山失笑，接着沐宁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烟花秀在12点准点会开始，差不多持续十多分钟。
　　11点多这边广场已经快人山人海了，看来闲着无聊的人也不在少数。
　　两个人算着时间往上走。
　　订的地方是个小酒吧，不过三面落地玻璃，倒确实是绝佳观赏点。店内位置已满，好在人也不算多。
　　沐宁好奇：“这个地方位置很好订吗？”
　　“不好订。”
　　沐宁哦了一声，倒也识趣的不再问下去。
　　两个人在靠窗预留的位置坐下，店内灯光偏暗，顺着看过去，只留一片侧脸的阴影凸显出来。
　　“还有十分钟。”
　　许雾山随意点了两杯饮品，因为开车，没点含酒精的。
　　“之前跨年有出来过吗？”
　　沐宁想了想，说道：“基本上没有，都是跟家人一起过的。”
　　她接着问，“你呢。”说完感觉问了个废话。
　　“我？”许雾山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神情轻松：“除了初中那几年，基本上没在家过过。”
　　沐宁没有接着往下问的打算，两个人关系还不至于到探听家私。
　　接着，周围的人有发出熙熙攘攘的声音，开始向窗边靠拢。
　　第一朵烟花伸向天空，自由的绽放了。
　　接二连三的各种烟花，目不暇接，广场拥挤的人潮，颇为浩大的欢呼声，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不应该在高楼，应该加入他们的。
　　玻璃倒映出沐宁专注的脸，许雾山稍向后靠，更为自在的打量这她。
　　眉骨突出，鼻梁挺直，睫毛藏匿在眼皮褶皱之下，浓密又卷翘，她目光温柔专注的看向天空，嘴唇轻轻抿着。口红是什么色号，显得还蛮有气色，许雾山老神在在的思索无关紧要的事情。
　　“嘭。”此起彼伏的绚烂盛放，激烈的烟花秀达到高潮。
　　许雾山端起杯子，眼神略过周围的人群，望向天空，突然想到，好像这也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单独和女生一起跨年了。
　　感到手机振动，他接起电话，“喂？”
　　“是我。”熟悉又陌生的女声，是他久未碰面的母亲。
　　“先不要急着挂电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成年人了，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回来了，有机会找个时间见一下面吧。”
　　许雾山深感无语，这个人这么些年真的是毫无愧疚之心呢。
　　“再说吧。”说完还是挂了电话。
　　酒吧内突然有人发出惊喜的尖叫，原来是有人求婚。
　　围观的其他人矜持的鼓掌，被求婚的女主角落落大方接受戒指又主动亲吻了男友。
　　一时之间，整个酒吧陷入温馨的气氛之中。
　　配合着玻璃外的烟火，是有种别样的浪漫。
　　沐宁也随着人群鼓掌，不知觉还笑了起来。
　　许雾山觉得，世界之大就在于，同一时刻，有人冷漠无情，有人温暖炙热，还有些人不知道未来故事会怎么发生。永远不会有同步的情绪发生，每个人的故事包含着不同的经历，不过此刻，大家都欣欣然观赏美好的事物，发出同一种感叹，也挺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