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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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的前一秒——
任平生正在将炸里脊的锅清锅留底油。冰糖炒色，倒入肉片，烹入芡汁，翻炒准备出锅。
而路愁正为桂鱼调汁。
一个小直播摄像头“嗡嗡——”地飞进灶台边，想近距离拍摄些菜肴情况。
还没完全习惯高科技的任平生转身拿起餐盘，将糖醋里脊装盘出锅。
这时，小摄像头映入他的眼帘。
任平生下意识地以为是什么巨大飞虫，伸手就要去拍打。
偏偏整个厨房为了制造出私密空间，而设计狭长。任平生这一拍，直接撞到了路愁的身上。
路愁的身子猛得往前一压。杠杆原理下，炒锅倾斜，滚烫的汁水从锅中溢出。
电光石火之间，眼看着汁水就要尽数泼到路愁身上——
一道青筋在任平生在脖颈间爆起，他把手里的菜一扔，护着路愁奋力转身。
“滋啦——”
一阵让人胆战心惊的、仿佛肉入热油般的声音响起。
任平生手里的那碟糖醋里脊也应声跌落在地上。瓷片四散、红色的里脊肉块滚落一地……
“任平生！医疗队，医疗队呢！”
路愁快疯了，可怖的血丝瞬间布满他的眼球，他甚至来不及再喊什么“任哥”、再去装什么乖乖仔。
“没事啊。”任平生忍痛安慰他，“乖，我不疼的。”
路愁说不出话来，他紧紧抓着任平生的衣角，鼻尖、眼圈都红了一片，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任哥、他的任哥……又受伤了……
*
厨房外，整个节目组也乱作一团。
“快快快，有嘉宾受伤了，快把医疗机器人调来！”主持人慌张地对内线大喊。
吴梅关切地发问：“怎么受伤了啊？我们能做什么？”
“高温烫伤！”主持人回头甩了句，又匆忙去迎接医疗组，恨不得马上把他们抬进厨房，“来来来，快过来，患者在这里面！”
本优雅翘着二郎腿、维持自己端庄大方模样的韩玲玲听到主持人的话，忽然起身。
她快步走到客厅边的饮料柜旁，一把拉开下层的冷冻柜。
正蹲在饮料柜旁，在给直播间里的人介绍运动饮料成分的李杨抬头看她：“你干嘛？”
“有人烫伤了！”要不是有直播、韩玲玲才懒得理他，语气急促道，“我冻了冰块。”
“卧槽？烫伤？”李杨吓得粗口都爆出来了，着急忙慌地一阵乱摸，“你等等、等等等，我记得我带了修复药剂的。”
修复药剂？贵得要死的那种药？他也真舍得。
看来这个李杨家里条件不一般啊。
这些念头只在韩玲玲的转念之间稍纵即逝。
情况紧急，她也顾不上太多，听了李杨的话。她拿起冰块又一把拎起李杨，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
“那么多废话干嘛！”韩玲玲俏眉微横，边走边怼，“既然有用，不如跟我去帮忙！”
或许这就是人类吧。
也许会为了生活和利益算计奔波、
也许不那么的良善美好，
但在看到同伴受伤时，仍不会吝啬尽己所能的伸出援手。
直播摄像头在高处按程序飞舞着，尽职地记录下了这一幕。
……
等韩玲玲和李杨赶到时，小小的厨房已经挤了十来号人，为首的医生对后来人横眉冷对。
医生：“都堵着干嘛？消耗空气好让病人窒息啊？”
韩玲玲在门口举着冰袋喊：“我这有冰块，可以帮助冰敷降温。”
“放外面吧。”医生语气稍缓，“我们这边有专业的降温喷雾。”
“等等。”韩玲玲拉过李杨的手，“我这边还有……唔……”
李杨倒是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紧紧捂住韩玲玲的嘴，把她往外拖。
“别去了。”李杨低声说，“你不认识那个医生吗？那是第一医院刚从F国引进来的名誉主任。咱们那点东西，对人家都是小儿科，拿过去说不定还干扰治疗。”
韩玲玲这才消停，紧接着就看到主持人和节目现场的医疗小组也从厨房出来。
“呃，你们，这么快？”韩玲玲疑惑发问。
主持人望向天花板，语气闪烁：“被嫌耽误事，也被赶出来了。”
“那里面的医生……”
“好像是路愁的私人医生，就住节目组附近。”主持人说，“坐特速飞行器来的，还带了一整支机械医疗队。”
……
厨房外的众人一致沉默：……所以，他们刚刚都忙了个寂寞？
*
厨房内，医疗机器人小心翼翼地为任平生注射完最后一支药剂。
任平生看到路愁全程死死地盯着自己，指间用力攥着他的衣角、攥到手指发白，眼泪在眼眶里欲落不落。像只被抛弃了的流浪狗，可怜得打紧。
这模样，搞得跟要生离死别一样。
任平生心里觉得路愁又可怜又好笑，他想再安慰他几句，却在镇痛剂的作用下逐渐意识涣散，陷入了某个梦境的碎片里。
梦境里，任平生武星出身、少年成名。
他打小被师傅带进班，平日里训练寒里来暑里去，都皮实惯了。身上总有那么一两个伤口。偶尔不小心，伤口放那儿发炎化脓了，变得一塌糊涂也是常事。
和他一起训练的同伴也往往都见怪不怪。
直到小师弟的到来。
文文弱弱的小师弟总是先任平生一步发现那些小的伤口，然后默不作声地把他往凳子上一按。
先用酒精绕着伤口消毒一遍，再上消炎的药膏，最后再敷上一层薄薄的利于伤口愈合的草药。
每一步动作都小心万分。
任平生到现在都还记得，每每给自己涂酒精时，那小子的鼻尖、眼圈总会红了一片，泛红的印记在白皙的肌肤上晕染开，我见犹怜、偏偏又碍眼得很。
任平生最受不了小师弟这副表情了。以至于在后头很长一段时间的训练里都缩手缩脚，生怕自己受伤，反倒被师傅训了好几次。
这样平淡又充实的日子持续到了某个日头高涨的晴天。
一群人忽然冲进武戏班子里大闹，还带走了小师弟。
叫骂、推搡，混乱和嘈杂充斥了整个戏班。
悉心维护着的、吃饭的家伙被人扔在地上，用脚碾过；泥菩萨被推下祭坛，碎成了片片泥块；有苍老的声音在遍遍嘶喊哀求：“你不如要了我的命罢。”
混乱之中，任平生从废墟里爬起来。他什么都不想管，他也什么都管不了。
他只想要他的小师弟。
他拼了命地追过去。
他又受伤了。
他看见小师弟的鼻尖、眼圈又红了一片，又是那副我见犹怜的表情，血色在白皙柔软的肌肤上泛滥开。
他看见小师弟惨白的嘴唇起起合合。
他看见小师弟说——
“别再受伤了，任哥。忘了我吧。”
*
“不，别走！”
任平生叫出声，从梦中惊醒。
破碎但真实感十足的梦境让他的思维一片混乱。
从梦境的内容来看，应当是他是“任平生”时候的记忆，可在此之前他却全然没有关于这些记忆的任何印象。
这个梦境是真的吗？抑或是，这只是一魂双体的后遗症？
任平生没弄懂，一道刺眼的光线先透了进来。
“你醒啦？”穿着白大褂的人说，“醒了就赶紧起来，别浪费医疗资源。”
意识逐渐回笼，任平生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一人多长、软胶质状的胶囊里。身体说不出的轻快，手臂上可怖的烫伤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任平生从胶囊里起身：“这个是……？”
“修复胶囊。某人一年才能申请几回的高端玩意儿。”白大褂说，“顺带提一嘴，我是你的主治，叫赵钧晏，喊我老赵就行。”
任平生客气点头：“谢谢赵医生了。”
看任平生起身，赵医生眼疾手快地收起他身下的胶囊。也不知怎么操作的，偌大的胶囊转瞬间折叠进一方小小的金属块里。
赵医生顺手把金属块丢进空间钮，又抽了件上衣出来。
“不用谢我，你先把衣服穿上。”把上衣丢过去，赵医生背过身用任平生听不见的声音嘟囔道，“这种伤用修复液养两天不就行了，他还真奢侈。”
任平生这才发现自己还光着上半身。
也是，芡汁基本都打在他手臂和背上了，不脱上衣肯定没法治疗。
大概是收到消息，就在任平生扣完上衣的最后一个扣子时，治疗室的门被打开了。
路愁一脸焦虑地站在门外：“任哥，你感觉怎么样？”
任平生表情不由自主地放柔：“没事了，别担心。”
*
随着任平生的康复，紧急停拍了半小时余的节目总算重新投入运转。
直播摄像头飞回高空，主持人趁开机的时间蹭到任平生旁边。
主持人：“能坚持吗？不行的话，我帮你申请屋内直播也可以。”
说实话，任平生感觉现在自己是从未有过的健康。
不仅能坚持，还吃嘛嘛香。
他小声回答主持人：“能坚持。实不相瞒，我甚至感觉自己能再表演一次胸口碎大石。
“……不，那倒也不必。”
总之，主持人相信任平生的确没什么事，算是松了一口气。
直播再次连接回内网信号。
主持人拿着麦克风开口：“由于突发情况，节目组紧急暂停了拍摄。目前情况已排除，人员也全部就位，那就让我们重新回到刚刚的环节中……”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受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