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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牡丹花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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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有云:“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牡丹,百花之首,群芳之艳,每年“谷雨”时节,便是牡丹花开最艳最美之际,而每年的这个时节,京城人除了会出城去踏青赏花外,更期待的不外乎京城的牡丹花会。
京城的牡丹花会由来已久,似乎是从皇朝开朝以来便传流了下来,流传至今,几乎已经是京城的一大盛事,更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牡丹花会,每三年举行一次,席开三天,这三天,可谓是集结了京城所有的繁华,除了三天三夜不间断的流水宴外,花市、集市、花样更是不胜枚举,而最热闹的当仁不让便是第三天的牡丹花魁筵了。
牡丹花魁筵,顾名思义,便是所有京城青楼中的当家花魁的比试,除了容貌,每位花魁都需展现自我的才艺,可以是歌、可以是舞、可以是乐,甚至是媚术,只要你有才艺,也许你就是真正的赢家,而作为花魁之首的牡丹花魁,更能够在未来三年内,日进斗金,号令整个京城的青楼,可谓是站在了极高点,运气好的,更有可能入主名门,好比18年前的玉蓉儿,而今年的牡丹花筵盛况更比当年,甚至还请来了礼部侍郎万大人和京城府尹王大人做主判。
在纷乱的世道中,人们估摸着能保命已是不易,自然不会去谈风花雪月,可现今,□□盛事,繁花似锦,茶余饭后之时,男人们便总是有心情寻花问柳,有钱的自然希望夜夜笙歌,没钱的,能够欣赏欣赏美女,作作美梦也好,而花魁筵便满足了人们的这种心态。
“哎哟,这不是玉姐么,今次您老也来了阿”花坊楼的秦嬷嬷笑着,鄢凤楼最后的一名花魁都已经跳槽到她手上,这次,她玉芙还不是会死的很惨,居然还有胆子来。
“哟,玉嬷嬷这次怎么只带了一个人来啊,而且还是一身白衣带了个鬼面具,怎么着啊,当真不要那鄢凤楼了,所以带了个孝女来哭丧阿”百芳楼的王嬷嬷厌恶的看了看带着面具的女子,也加入了战局,鄢凤楼,已经独占鳌头太久了,不杀杀他的威风真是难受,更何况,一人落难万人踩是他们这行的道理,不是么
“芙姨,不要去理睬”玉儿轻轻的对玉芙说着
“玉儿你……”这些个嬷嬷无非是吃饱了,他也没心思去和他们多做纠缠,可是玉儿,虽然玉儿曾对他说,来这里只是为了能够帮母亲故人的忙,可是,让玉儿这般,即便是只卖艺不卖身,感觉总还是对不起死去的蓉姐和王爷阿,这让他死后如何去九泉之下见玉儿那对待她如亲妹的双亲啊。
玉儿看向玉芙,不再多做言语,对玉芙他只说是为了帮忙,可,这个借口除了玉芙,怕是没人会信,谁会为了帮母亲曾经的故人而自甘堕落的去青楼卖艺呢,也只有玉芙会信,只怕是因着太敬爱父亲,太尊重母亲,所以他们二人的后人又怎会骗她,芙姨一定有这样想的吧,呵呵,但,说穿了,只怕芙姨更不愿她的作为了吧,所以,那件事就只有她与如月才会知晓。
看着不安的芙姨,玉儿轻轻地将手覆盖在玉芙手背上,看着玉儿眼中的镇静,玉芙的心才稍稍有点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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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鄢凤楼是三年前的魁王,所以,今次的出席也是压台的节目,所有青楼里的人都等着鄢凤楼的丢脸,拿不出像样的花魁,拿不出像样的才艺,到时候的鄢凤楼,就是一块最好的大饼让所有人分食。
当一身白衣的玉儿独自站上擂台的时候,有人惊讶,有人诧异,但更多的人却只是冷淡一撇,再看惯了群芳争艳后的一袭白衣,难道,这就是鄢凤楼的伎俩,以为视觉盛宴后的些许冷寂就能打破这烟花繁绕的夜晚,那么恐怕他要失望了,一身白衣、一个女鬼的面具,只会让人感觉突兀,他们期待的是更精彩、更夺人眼球的表演。
可是,当玉儿开始慢慢起舞的时候,一切开始转变。
玉儿跳得极慢,身材婀娜的摆动,赤足的脚上穿者一双雕工极美的木屐,纤细的脚踝上缠着闪闪的银铃,随着玉儿的踏足,空中莫名而沉重的“铮铮嗒嗒”的回声与银铃那清脆欢快的“叮叮当当”声相互交织,演奏出奇妙的乐曲,众人这才发现,玉儿脚下的擂台,不知什么时候摆上了遍地的瓮,瓮上铺着木板,那咚咚的声音便来自这些瓮。
这时,不知是哪来的风,将宴会中多数的烛火吹灭了,只留下了擂台边的些许烛火在风中摇曳着,玉儿手中的水袖好似有灵魂般拨动着,跳跃着,击打着擂台上放置的大鼓,此时,才有人恍然,在玉儿上台之前,那些鄢凤楼的护院们搬上这些大鼓是为了什么。
风起,谁在?摇落了秋的思念。
花开,谁见?遗忘了秋的容颜。
落下的雨。开成灿烂的雨花
你的泪,只在心田 ,封藏了一个人的记忆
匆匆…………
玉儿轻轻的吟唱,台下,所有的人都并住了呼吸,再听不到人声的嘈杂,
月光下,人们仿若是见到了那屈子赋中奇诡多情的山鬼,水蛇般有灵魂似的水袖,白皙的仿若白玉的双足,曼妙的身段,一身白衣,一个不知名的鬼面具,虚无缥缈的无质感,春梦秋云的乍现,雾一样凄迷的眼神,带着楚山的烟雨从屈子的词赋中幻化出来。
一曲终了,当玉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时,还有人以为,刚才的一切仅仅是一场梦境,待到所有比试的参与者纷纷上台,众人才发现,原来那个白衣的女子真是鄢凤楼的台柱阿,只是,鄢凤楼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号人物,怎么京城里都没人知晓呢
“呃……”被推上来做代表的王大人看了看场上的众人,其实他私心确实想帮袒着花坊楼的花魁依依,毕竟他是她的入幕之宾,可是那鄢凤楼的花魁表现如此出色,而且,看那曼妙的身段也真的很想知道她在床上时何等的滋味,可是那面具下的容貌,谁人知晓,若是选出了丑妇,不是贻笑大方么“虽然,鄢凤楼的玉儿姑娘才艺十分了得,可是,花魁比试不仅是才艺比试,更是容貌的比试,若论容貌,花坊楼依依姑娘似乎更胜一筹……”
“怎么会呢,王大人”人群深处一个清朗的声音格外引人注目,“依依姑娘虽然貌美,可是与玉儿姑娘天仙般的飘逸比来,也不过是个凡间女子罢了”随着声音,一个俊朗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的眼中,月光下一身紫色的水绸丝袍,领口与袖口的龙纹,再再显示出男子的不凡。“只是不知玉儿姑娘可否摘下面具,让这等凡夫俗子一睹姑娘芳容”
玉儿看向来人,龙纹,可不是寻常人家可以用的花纹,即便是三爪金龙也起码是王爷、国公方能用的,何况是白色的龙纹,皇朝的龙纹分有等级,青色龙纹是国公与王爷的颜色,白色代表当今圣上的皇子、银色属于太子,金色自然便是圣上。
看来人的年龄,二十上下,如剑般的眉,星一般的眼眸,初初看来竟有如女子般的貌美,紫色的丝袍穿在身上更显现出他挺拔的身段,腰间那特殊的白玉环,再再显示出来人的不凡,再看王大人与万大人的态度,与那人的气质,他绝非出自寻常人家。
玉儿冲着紫衣公子淡淡一笑,随手将面具摘去,让自己的容貌展现了出来,对于自己的容貌她是极为自信的,因为即便是眼中只有师傅的傲师叔也曾直言不讳的说,她是专门生来让男人思慕,让女人嫉妒的,当容貌完全映入众人眼睛后,玉儿看到了这个男人眼中的兴趣,一种男人看到女人后的动情,一种猎人看到狩猎物的兴趣,玉儿的眼底抹上一抹淡淡的笑意,没想到一切比她计划的更为顺利。
月光下,摘下面具的玉儿再不是那缥缈如雾一般的山鬼,那样的眉如远黛,眼若秋水,那样的曼妙身段,那样的肤若玉脂,让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洛神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形容的应该便是眼前这般的女子吧。
“多谢公子为小女子建言,难道公子不怕小女子面具后是一张无盐么”玉儿淡淡的问,言语中有着些许笑意。
“怎会呢,如此才艺、如此身段,老天怎会给姑娘一张无盐呢,何况事实也说明了姑娘的容颜好比天人”男子的眼对上了玉儿的眼眸,眼中那浓厚的不加掩饰的兴味竟让玉儿有些许的惧意。
“多谢公子繆赞”玉儿俯了俯身,躲开了男子的眼光,转而面对王大人,“大人,这场比试还未宣布结果呢”
“这自然是鄢凤楼的玉儿姑娘拔得头筹阿”王大人宣布着,眼前的情形似曾相识阿,就好像……,好像18年前仍是小小知府的他回城复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