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如此》清风半夜鸣蝉远

5、第五朵花起

　　张帆在喊吃饭了，菜摆满了长方形红木餐桌的一端。

　　她认真地摆放着菜盘，考虑着菜品的颜色，各人的口味，荤素的搭配。

　　盛曦从房间出来，看到一桌菜，不由惊呼，“看着就好有食欲，闻着也好香啊，妈你是加了什么佐料，太香了！”

　　张帆显然是习惯了女儿这样，“你个小马屁精，说着香一会儿又只吃一点，给我剩一口饭”，但喜悦还是在她脸上掩也掩不住，“哪儿放什么其他佐料，就是葱姜蒜，辣椒花椒，鸡精，料酒，其他的你说不让我又不敢放。”

　　“我今天肯定要吃撑。”

　　“你光嘴上说得好听。哎，给你奶奶打个电话，喊她上来吃饭。”

　　“啊？我刚打过了，马上就回来了。”

　　张帆转进厨房，把电饭煲里的饭翻搅打散，这样蓬软好吃一些。盛曦跟进来给自己盛了碗饭，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门外传来电梯到达的声音，“肯定是奶奶回来了。”

　　果然，开门进来一个老人，精神劲头很好。

　　“奶奶吃饭了。”

　　“好”，老人开心又中气十足地回道，走路也扭了几步，这是新学的广场舞姿势。

　　盛曦看着自己面前的菜，又喊张帆一起吃饭，“妈，你也来吃饭，我一个人吃好没意思。”

　　张帆无可无不可地去厨房拿了碗出来，在主位坐下，敲打着盛曦多吃菜，“这个鸡脯你怎么都不吃？”

　　“我哪儿有不吃，这不都我一个人吃的”，盛曦比划着盘子里凹下去的一块。

　　“你的荷包蛋赶紧吃了”，张帆嘴不闲下，筷子捞了个荷包蛋放入盛曦碗中。

　　偏橘的深黄色蛋黄挤破了外面包着的白色蛋清，直接显露在盛曦的眼中。确实是很大的诱惑呀！盛曦剥掉外面如衣服般包裹的蛋清放入张帆碗中，“我不吃蛋清，只把这个黄儿吃了”，蛋黄萌萌地全部显露出来，安静地躺在碗里，仿佛喊着“吃我吧，吃我吧。”

　　张帆知道她不吃蛋清，说道“一会儿再吃一个。”

　　看见奶奶从洗手池那儿走出，盛曦又喊了句“奶奶吃饭了”，张秀姐应道“好嘞，别操心我”，去厨房盛了碗饭出来，在盛曦对面坐下。

　　她照旧端着一碗冷稀饭，毫不在意地一口一口往嘴里喂着。

　　张帆看不下去了，皱眉说道，“妈，我饭做的够，你怎么又去剩饭。你吃了剩饭把中午的饭又剩下了，这样有意思吗？”

　　张秀姐诺诺道，“我就喜欢吃这冷稀饭，我不吃你又要倒掉。”说着把面前的凉拌藕挪到了盛曦面前，又把旁边放远的炒苦瓜放在了自己面前，这也是早上的菜。

　　盛曦扒着饭，没多说什么，她只是又起身挑了一块大的鸡肉，径直放入张秀姐碗中，“奶奶，你尝尝看，我妈做的这个手撕鸡特别好吃。”

　　张秀姐避不开已经放入碗里的鸡肉，只好夹起来吃了，不赞同地说道，“乖乖，千万别再给我夹菜了，我不爱吃鸡肉。你喜欢吃多吃点，妈为你做也不容易。”

　　张帆已经明显不高兴了，“我做饭有啥不容易的，谁爱吃都有，在家里又不是做客，还要装客气。”

　　“我是说孩子爱吃就多吃点”，张秀姐又弱弱补道。

　　盛曦不想插入两人矛盾中，也就没干什么多余事儿，她也很烦奶奶吃饭时的这种态度，让来让去谁都吃不痛快。她曾跟张帆谈过，说奶奶就还是觉得家里穷，不舍得吃，不像城里老太太，包饺子都要上好的虾仁。张帆只是说“那你下次说她，她听你的话”。

　　她说过吗，她说过很多次，可奶奶每次都打太极般带过，“吃，吃，谁舍不得吃了，我这人就是这样，孩子想吃啥我就买啥”，时间长了，盛曦也不再多说什么。今天她却突然想到，奶奶还是没有安全感，为以后打算呢，苦日子过多了如此，也是为家里的负担打算。她又凭什么装出些衣食无忧，一点进项也没有，花出去的倒是一大堆，家里还是指着父母两人的工资，她倒是好，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没能分去大半担子。

　　盛曦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啃老，她不再是学生了，她早已二十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