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成长》知更殿

12、我们不一样

　　“你跟我来。”压抑住起伏不定的心绪，陈禹撇下已是可有可无的路人小年青，拉着程小柯快步走向圈圈点点，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建树，原以为那个赤色杂货铺的老板是个神棍，没想到真正的神棍就在他身边，就是这个存在感很低的小姑娘程小柯！
　　陈禹拉开圈圈点点的玻璃门，径直走向柜台，向着正在擦拭台面的陆申低声说：“借你后厨一用。”
　　陆申看着这两个人匆匆进来，有些诧异，但他很快恢复一贯的平和，轻轻抬手往身后一指：“往那扇门进去，门没锁。”
　　下午的后厨有些冷清，烤箱等厨具已经停止了运作，两盘没有端出去的糕点放在台面上。陈禹双手放握住程小柯的双肩，冷冷的看着她的眼睛：“说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个路人的事，还有那个肖老板的事，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程小柯被抓得有些疼，从陈禹的双手中挣脱出来，一退再退，最后靠在墙壁上。她皱着眉头，有些不解的看着陈禹：“难道你都看不到的吗？……又或许，我看的都不是真实的东西，而是我的幻觉，我一直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你们，不都也这么说吗……”
　　“……我很肯定的告诉你，我看不到，一般人都看不到。如果，如果假设这不是你的幻想，你先给我说说，你是怎么‘看’到那些的。”
　　陈禹的表情不是很友善，这让程小柯有些紧张，原本她对这一部分的认知就有些懵懵懂懂的，她说的话陈禹也不知道会不会相信，全盘托出到底合不合适。她吞了下口水，整理了下思绪，还是决定选择相信陈禹，于是慢慢的说：“我碰到了一些物件，就会看到和这个物件相关的一些画面，我觉得，这是这个物件的记忆，或者说，我读取了这个物件的记忆。”
　　“物件，会有记忆？又不是人类，怎么可能会有记忆？”
　　程小柯有些委屈：“我也不知道原因……不过并不是每次都能看见，大多数时候是看不见什么的。不过，我还是第一次从人的身上看到这些画面，啊，就是刚才那个路人，他撞了我一下，那一瞬间，我仿佛就看穿了他的过往经历，就像看电视剧一样……”
　　听着程小柯的描述，陈禹有些模糊的概念——这个女孩子看到的是真实的场景而非什么精神病幻象，比如她刚刚就把那个小年青震住了，如果只是信口胡说，蒙对一件事也就算了，但是程小柯刚刚提到了三件事，除了“刚刚被老板开除”，还有“两个叔叔”，“妈妈是独生女”，同时乱说、还说对三件事情，这种概率太低了。
　　“你近期都看见过些什么？我的意思，是看到这种幻想。”陈禹试探的接着问。
　　“也没多少，我其实前后就看见过三次，”程小柯决定对陈禹坦白到底：“第一次是碰了你的衣服，我看到了很多口红、那个大明星秦紫洋和一个帅哥；第二次是刚刚在赤色杂货铺用茶杯喝茶看见了秦紫洋也坐在那里喝茶；第三次就是刚刚看到了那个路人的过往经历……”
　　“等等，你读到过我衣服的记忆？还看见了口红、秦紫洋和一个男人？！”陈禹打断了她的话：“你怎么不早说？”秦紫洋那一屋子涂得乱七八糟口红的画面“腾”的一下呈现在陈禹的脑海中，他的背心瞬间被冷汗浸湿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种案情的关键线索，不是警局内的核心工作人员谁都不知道，他也绝没有和程小柯说过。陈禹手指微颤，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刚刚从赤色杂货铺里买来的那张照片，推到程小柯眼前：“认清楚，是不是这个帅哥？”
　　程小柯歪着头仔细辨认了下，然后肯定的说：“虽然这个人也很好看，但是不是他。”
　　“不是他？”陈禹提起的心又沉了下来，心里唾骂着，该死，那个姓肖的一次只肯给他一张照片，也不知道程小柯指的那个帅哥是不是三个男人中的一个。又想了想，陈禹把照片塞到程小柯手中：“读读这张照片的记忆。”
　　照片在程小柯手中被翻来覆去，可是，什么也没有被读出来。这本是意料中的事，毕竟这么长的时间，程小柯每天都接触那么多人或者物件，一共也只读出了三次。于是她茫然的摇摇头，将照片还给陈禹。
　　离开冷清清的后厨，陈禹又坐在店里给自己点了一杯热可可，他一边把玩手中的照片一边瞟眼打量继续跑堂干活的程小柯。陈禹仔细回忆了一下，程小柯还真是个很奇怪的人，她没有记忆、凭空出现，她出现的当晚秦紫洋就出事了，秦紫洋尸体消失了之后她代替尸体睡在了原处，又是她促进了自己和赤色杂货铺——那个曾经和秦紫洋秘密联系过地方的进一步接触。在案件的每一个结点，都有程小柯的身影，但是，她又能很明晰的被证明清白。这不正常……陈禹拍了拍脑袋，觉得有些疲惫，决定还是先从更简单的照片入手。这个照片上的人他不用查都知道，全国的人都知道——他是国内一线流量小生周若明，也是秦紫洋近两年的绯闻男友。他和秦紫洋去年上了一档恋爱综艺节目，两个人简直就是年度最佳荧屏情侣，各种甜蜜互动惹得粉红泡泡都要溢出屏幕了。节目一播出，两个人就收获了一大批CP粉，在某乎、某瓣上都有多栋楼，某博上也有两个人的CP超话，总之就是火的不得了。当然，据说这种综艺节目都是有剧本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节目效果。但也有不少小道消息都说两个人私底下也是有联系的，不排除两个人真的是在恋爱。看来得去找这个周若明聊一聊了，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惹得秦紫洋要去买蛊控制他。按照赤色杂货铺的消费记录，秦紫洋是今年年初来买蛊的，到现在有大半年了，也就是说，这大半年来秦紫洋都在“操控”着周若明。秦紫洋到底需要控制周若明干些什么？话说周若明是出了名的浪子，在和秦紫洋组CP之前大大小小、明面上的绯闻女友就有一大堆，当初节目播出时还有很多人为秦紫洋不值，觉得这个花花公子配不上她，结果周若明表现得异常的专情，不仅在节目营业时间内很尽心，节目结束后的这一年多来也一直扮演着秦紫洋痴情男友的角色。他们两个的CP粉纷纷都说这是因为遇见了对的人，这是真爱的表现。
　　热可可喝着喝着就见了底。
　　程小柯轻轻绕过来，对陈禹说：“我给你再续一杯？”
　　陈禹手指摩挲着周若明照片里那种完美的脸，低声自说自话：“那个被称作‘蛊’的寄生虫，会是什么样子的呢？秦紫洋是怎么将虫子吞下去的？她就不怕恶心吗？”
　　程小柯脚步顿了顿，思索片刻答道：“不恶心吧，挺好吞的。”
　　陈禹身躯猛的一震，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艰难的问道：“你又知道？”
　　程小柯点点头：“嗯，因为我们也吞了虫子啊。我并不觉得恶心。”
　　“……？”
　　“之前在赤色杂货铺那里喝的茶，里面有很小的虫子，你没发现吗？”
　　“……说清楚”陈禹已经快麻木了，程小柯太会制造惊喜了，不对，是制造惊吓，他必须习惯。
　　“哦，是这样的，我看那小虫子覆在茶叶上，非常小，还在动，可能是茶叶生虫了，水不烫它没死透。我想，米面都会生虫的，茶叶生虫也是正常的吧，反正吃不死人，就当补充蛋白质了……我喝完茶之后发现杯子里虫子没了，应该是被我喝进去了吧，而且我觉得味道还不错。”程小柯抬眼看了看陈禹越变越黑的脸，声音越说越小：“上茶的时候我瞅了一眼你的杯子，你那杯里茶叶也生虫了……”
　　“你觉得……我也喝进去了？”
　　“应该是吧。不过我觉得应该没问题，你看你现在也没有拉肚子……”
　　陈禹努力保持冷静，接着说：“这是拉肚子的问题吗？你一次性说完，除了那杯茶里的虫，那家诡异的店里还有什么？”
　　程小柯仔细回忆了下，接着说：“我觉得那家店的熏香很不一般。我一出电梯、走进那家店就觉得空气中有很多很小很小的飞虫，本来以为是他们家水果放坏了或是什么的生了虫子，后来坐到桌边、看到肖老板揭开香炉拨香才知道，小飞虫都是从炉中的熏香里飞出来的，那么多那么小的虫子到处飞，很容易被吸进鼻子嘴巴里的。我觉得我就吸进去了，不过这种飞虫甜甜的，味道还行。”
　　陈禹回忆起赤色杂货铺里那种浓郁的、甜甜腻腻的香味，觉得自己像鲸鱼吃浮游生物一样，吸进了无数的小飞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