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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白月光(五) ...

  •   班主任皱着眉:“老师一直都是放心你的,但现在是关键时刻,把心放在接下来的考试上才是正事,你的成绩一向很好,重点院校随便选是没问题的,不要浪费时间在别的事情上,也不要被人骗了。”
      温白凛笑了一下,眼睛弯弯的,神情很放松,没有一点心虚和紧张,“谢谢您。我记住了。”
      她出去时,回头对班主任很郑重地说了一句:“您别担心,他很好的。”
      她走出去,李汀然跟在后面,她不说话,李汀然也不敢说话。她停下转过身,正好撞进李汀然的怀里,李汀然低头扶住她的肩,抿着唇:“小心。”
      温白凛退后了两步,“李汀然。”
      李汀然默默地看着她。他不说话时,面容很沉静,风撩起他的头发,仿佛有几分锐利再也没法遮挡掩盖,可那双黑沉沉的眼望着她时,整个人的气质仍旧温柔。
      “你不高兴了?”他踌躇着问。
      温白凛沉默了几息。
      “也没有。”
      李汀然松了口气。
      温白凛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李汀然。”
      李汀然动了动指尖,僵着没敢动。
      她抱上去,在他耳边轻声说:“谢谢你。”
      李汀然偏了偏头,她的呼吸打在耳边,又凉又痒,但他心里升起隐秘的高兴,被接纳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似乎这些日子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疏离隔阂终于有了些松动。垂在一侧的手抬起,还没落在她背上,一句话又让他的心跌到了谷底。
      她说:“但不需要。”
      这世间吝啬给予她的温柔,不需要他做这些来弥补,她不是小孩子,还渴望拥有。就像这么多年的家长会,没有人参加又有什么呢?
      李汀然觉得有些冷。那种密密麻麻的冷刺进骨头缝里,被燥热的风一点,燎原而起。
      他动了动唇,这一刻,不仅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连说话的能力都被一同剥夺。
      他勉强笑了一下,“也不需要我吗?”
      温白凛放开他,很认真地看着他:“我已经成了压在你心底的石头了吗?挪不开,搬不走,没有一刻让你轻松。”
      她轻声说:“你要活得轻松一点。”
      李汀然垂下脸,“这是你希望的吗?”
      她转身,半晌,说了句:“是的。”就继续往前走了。
      活得轻松一点,活得久一点。
      这天,李汀然把她送回家,做好饭就离开了,一整夜都没有回来。她早起背了会书,听见门口的响动,开门出去,就和赵稚打了照面。
      谁都没想到,会这么突然撞上。赵稚退了两步,又强自镇定地笑了一下:“凛、凛凛。”
      温白凛点点头:“好久不见。”
      令人窒息的几秒过后,赵稚小声说:“我来找汀然哥。”眼前的人那么陌生,但依旧有一丝熟悉的影子,熟悉到一见面就能脱口而出是谁,一如小时候,令她无缘无故得害怕,哪怕是在她自己的家,她都害怕得要避让,只敢悄悄地在背后和父母告状。
      “哦。”
      温白凛冷淡地应了一声就退回门内。
      见她正准备关门,赵稚抬手挡住,“你……有没有这边的钥匙?”
      那双平静的眼睛望着她,就像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赵稚从小就怕她,现在更怕,可她有人撑腰,从来颐指气使惯了,求人也像命令。
      温白凛一般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同人计较,只是即便再亲如兄妹情同手足,也会需要自己的空间,哪怕钥匙是李汀然亲手交给她的,她也从来没有用过。
      她更没有权利把钥匙给别人。
      “即便有,我为什么要给你?”
      赵稚咬着唇,小声说:“我敲了门,没有回应。”
      “他也许不在家。”
      赵稚摇摇头:“司机说早上送他回来了,看到他上楼的。”
      见她不为所动,磨蹭半天,才说出原因:“我怕他没听到。”
      温白凛问:“什么意思?”
      赵稚抬起头,望着她,眼神里有隐藏极深的一抹妒意,夹杂着若有似无的仇恨和惧怕,稍稍扬了声:“他听不到!”
      身后的门发出一声极轻的响动。
      “赵稚。”
      明明不带什么感情,赵稚还是吓得抖了一下。她回头,是李汀然。
      委屈地叫了一声:“汀然哥。”
      李汀然沉声:“你刚才在说什么?”
      赵稚摇头:“没,没说什么。你在家怎么不开门?”
      李汀然没有回答,他刚才确实没听到。只是问:“找我什么事?”
      赵稚结结巴巴,她就是想见他了而已,哪有什么事,半天编出一个理由:“爸妈回来了,让你回家吃饭。”
      李汀然应了声:“知道了。我会去的。”
      见他没有叫她进去的意思,赵稚捏捏包带,“我……我先走了。”
      李汀然没有挽留。
      她转身,可怜巴巴得像个被丢掉的小孩,就像小时候在游乐园,那么大的雨,她断着腿,被孤零零地丢在原地,只能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朦胧的视线里。李汀然叹了口气,多年相处,终究心软包容,问:“吃过了吗?”
      赵稚欣喜地回头,把脑袋摇成拨浪鼓。
      李汀然让开门,“我做了早饭,吃一点再回去。”
      赵稚像怕他反悔,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了进去。
      李汀然转头看温白凛,“来吃……”
      还没说完,温白凛就消失在了门后。紧闭的门把他拒之于外,就像把他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他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最终失落地垂下了头。
      赵稚吃完早饭,即便再不情愿,也要走了,爸妈难得回家,她也不好一直在外面呆着不回去。
      李汀然回了单位处理工作,午饭做好放在桌上,发了消息给温白凛让她记得吃。赶在晚饭前回去,桌上的饭菜还是原封不动放在那,没有人动过。现在天气热,多放一会都会变味。他把菜倒掉,又做了晚饭。
      敲了敲门,没有人给他回应。他在她门前立了片刻,才默默转身离开。
      读高中后,他几乎很少回赵家。只有赵立堃叫他,他才会过去。
      饭桌上,赵立堃关心了几句他最近的生活和工作,他都一一答了,面对这个收留他这么多年的男人,他是感激的,连带着对赵稚,也包容忍耐。
      赵立堃问他:“今天去医院了?耳朵怎么样?”
      李汀然看了赵稚两眼,赵稚心虚地低下了头。是她告诉爸爸的。
      李汀然回答:“没什么大碍。就是常规检查。”
      赵稚才不会相信。如果不是耳朵疼得厉害,疼到受不了,他才不会去。从前就是这样,他把这种疼当做惩罚。惩罚自己没有听见那场大雨里的呼救。
      她捏着筷子的手紧了一下,有一瞬间,甚至恶毒地想,为什么温白凛就不能死在那个坑底下。
      吃过饭,李汀然回去,赵稚站在门口,问:“汀然哥,今天在家里住吧。你的房间一直有收拾。”
      李汀然停了片刻,向来温柔的面容上透露出几分疲惫,赵稚有些紧张,以为他要同意时,却只收到他一句温温和和的告诫:“不要私下里打听我的事。赵稚,你长大了,你叫我一声哥,就把我永远当哥看待。我希望你懂什么是分寸什么是距离,我想你能学会尊重。”
      赵稚哭着想牵他的手。
      李汀然避了过去,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还有,不要在凛凛面前乱说。”
      明明是温柔的,赵稚却觉得有些害怕。
      李汀然又问了一句:“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她望着李汀然的背影,捂住了脸。从指缝间露出的眼,盛满了那么多的怨恨。
      “为什么呢?从小到大,她就是凛凛,而我只是赵稚。为什么要那么对待我……”
      朦朦胧胧意识到自己对他那些不同的感情时,她就后悔了。小时候不懂事,做了很多伤害为难他的事,她早就反省了,可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次机会去补偿呢。
      李汀然回到家,天已经很晚了。
      他有点不敢开门进去,怕看到一桌没被人动过的菜。
      可自己的家,还是要回的。桌上的菜果然还是原样。
      他捂住耳朵,耳朵又开始疼了。从神经痛到表层,让他几乎站不住。
      他缩在温白凛的门前,埋着头,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背后的门突然开了,温白凛诧异地看着蹲在她门前的人,抿着唇:“你怎么在这?”
      李汀然还有些茫然,下意识编了个理由:“忘……忘记带钥匙了。”
      温白凛问:“那你怎么不敲门?黑漆漆的,你坐在这里会吓到别人。”
      她要是不出门扔垃圾,他难道准备就这样蹲一晚上?
      温白凛突然出现,李汀然还没反应过来,听见她的话,条件反射地先说了一声抱歉,又委屈道:“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嗯?”她疑问。
      李汀然控诉:“我白天敲门你没理我。我以为你不想理我。”
      温白凛解释:“白天没在家。”
      “我发消息了。”可她晚上回来,他桌上的饭菜她也一点没动。
      李汀然的目光落在她手里提着的外卖盒上耿耿于怀。她下去扔外卖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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