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亲吻》楠安

34、打扰

　　吃饭的地点约在一家日料馆。

　　姜允秀车刚进停车场，就看到穿着正装的冯冼才站在店门口。

　　和照片比，他本人显得要胖些，面色净白，着装很是规整，戴副细框眼镜，面目温和，一见到姜允秀的车便及时迎了上来帮忙引导停车。

　　姜允秀从车上下来，看了眼时间，有些过意不去：“我迟了几分钟。”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是刚到。”

　　冯冼才是顾娅的高中同学，管理学专业，毕业后就直接接管了本地的家族企业，大小也是个实打实的副总，家境殷实。

　　姜允秀一直对相亲这件事情不大感冒，毕竟她当下的年纪并不急着谈婚论嫁。

　　大学时周边的人都谈恋爱了，她便也试着去接受过几个男生的表白，但每次都因为说不上话而又慢慢疏离。像顾娅说的，难道是你父母离婚的事情对你造成了创伤。甚至有建议她去做一下心理咨询。

　　她也有为此感到苦恼，可是每次恋爱中，都很难感受到喜悦，有时候画起图来，转头就忘记了还有个男朋友的事情，以至于当交往中的对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莫名觉得恐惧，感觉每回都像完成任务似地进行常规问候。

　　姜允秀先前没有见过冯冼才，不过冯冼才却见过她。

　　六月中时的一次珠宝设计展，那会姜允秀有个作品参展，她当时顾着和喜欢的设计时说话，并没有注意到一直在旁边默默注视她的冯冼才。

　　冯冼才后来经过多方打探就扯上了顾娅这条线。

　　顾娅倒是先被人家的这股子劲头先打动了，这会还不忘发消息过来提醒姜允秀：【人家也是很有心了，犹犹豫豫半年多才鼓起勇气让我约你，你也不要太冷着人家，不成就当多交个朋友，也是个好的人脉。】

　　“我是不是有点胖？”一坐下来，冯冼才便很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西装外套。

　　姜允秀笑了笑：“不会，看着很健康。”

　　她说的是实话，冯冼才身材虽然不是算很标准的那种，但一米八的个子，显得精气神挺好。见面前，顾娅就说过，冯冼才眉眼不差，就是人有些胖，不算什么俊男，但是为了这次见面，他花了半年时间专门上健身房，把肚子减掉了。

　　“你这样说，我就好受多了。其实我挺紧张的。”冯冼才很直白地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漂亮，身形也好看，看着很优雅，说话也很温柔，完全是我的理想型。觉得我们外形上不太搭，所以完全不敢上前和你说话。”

　　“不要这样想，我听顾娅说了很多你的事情，是个很有才干的人。”

　　冯冼才的坦诚使得这顿饭吃起来并没有想像中的尴尬，倒很随和。

　　用餐时间并没有太长，中途姜允秀接了一通奶奶打来的电话，问她新买的电饭煲怎么用。另外又接到工作室的电话，关于订单的事情，她只好勉强应付着吃了点东西，转头就去了工作室。

　　现在年关，大家都处于加班的状态，打算早点赶完单子好放年假。

　　不过今天之所以急的原因是她爸妈都跑到工作室里，两人因为订单的事情现场吵了起来。

　　姜允秀的工作室是独立出来，她爸妈的店铺很多产品设计都会下单到这里。

　　换作是别家，姜允秀推脱下，给个适当的日期就可以，但她爸妈知道她工作室的运转流程，而且随时都会来查访问询，总是为此闹不愉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姜允秀左右调和，将两尊大佛送走，顾娅又来了。

　　顾娅公司就在附近，离得不远，过来就直接坐进了姜允秀的车里。

　　“哪里来的书？”一上车顾娅就注意到了放在副驾驶上的习题本，很自然地翻开，看到上边排列整齐且密集的电话号码，语气便有些暖昧起来：“像是有点故事的样子，我猜是你暗恋对像的号码。”

　　姜允秀抢过书，装进储物盒里：“别瞎想，那是我的号码。”

　　想想，这个号码陪着她有七年多了，时间过了可真快。

　　“你没事写自己的号码干嘛，还写那么多。”

　　“不是我写的。”

　　“那就是暗恋你的人写的。”

　　姜允秀有些无奈：“是很好的一个朋友。”

　　“我不认识？”

　　姜允秀并不擅长和人描述自己的过往，和顾娅也多是吃吃喝喝，聊的一般都是转眼即往的事情，倒很少同她说起高中那会的事情。现在乍一提到，忽然发现，她的高中生活似乎很是枯燥乏味，高一和金楼走得近一些，但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各式画展上，生活上往来比较少。

　　高二以后的记忆里，似乎全是闵洛。

　　高三虽然和闵洛有些疏离，但整体有什么事情，也都会第一时间给她发信息。

　　“字写得挺好看的。”顾娅很快切换了主题：“怎么样，冯冼才。”

　　“人挺好的，聊得也好。”

　　“可以处？”

　　“说不好，不过和他聊天感觉还行，性格挺好，懂的也多。”姜允秀也不太懂可以处的感觉应该是什么样子，只能模糊地概括个人的第一印象，觉得并不讨厌。

　　“那说明还是有机会，行吧，前边那个路口放我下来。蒋科说过来找我。”

　　“新男朋友？”

　　顾娅扬了扬眉毛，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快乐：“算是吧。活很不错。”

　　微信里又是一堆工作。

　　因为她爸妈的关系，姜允秀的工作室订单很充足，但往来客户过于杂乱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打算明年扩充一下做个大的调整，只是眼下年关，每天打开微信就是一堆工作相关，看得她脑袋疼。

　　答复完客户问询，她又埋头画稿子到两点多，脖子都酸了。

　　拿过手机才看到闵洛有给她发消息：【睡了吗？】

　　时间是三个小时前。

　　【有点忙，没有看信息。最近睡得都比较晚。】姜允秀抓了抓头发，一时头脑有些空白，干脆也不打字了，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有气无力地：“觉得好累啊，闵洛，感觉长大一点都不好，每天都是没完没了的工作。”

　　刚发过去，手机就震动起来。

　　她坐直身子，不可思议地按了接听，闵洛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浅浅淡淡地，在寂静的灯光下泛少滥开来：“喂？”

　　姜允秀绷着的神经就这样软下来：“嗯。”

　　“打扰你了吗？”

　　“不会。”姜以秀笑了下，这就是成年人的交际方式吧，要是换了以前，她们肯定不会去担心占用对方的时间：“我倒挺高兴你来打扰我。”

　　“现在这个点应该睡觉了。”

　　“没事，聊会再去睡。”姜允秀有些不好意思：“感觉你的声音在手机里听起来有些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也说不上来，很好听。”比如刚才只是说了个喂字，姜允秀就觉得头发整个地跟着麻麻的，人跟着有些晕乎乎的。现在听得多一些，眼睛就忍不住闭起来，不由自主地想着，好像闵就在耳边同她说话般。

　　“那我多说一点。”

　　“嗯。”姜允秀软软地趴在桌面上，闭着眼睛：“闵洛。”

　　“嗯？”

　　“你好好啊。”

　　“怎么突然这样夸我。”

　　“不知道，就觉得你好好啊。”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光是想到这样的一个名字，整个人就会变得绵软起来。想起她清朗的眉眼，想起她转目过来时，眼里淡淡的光晕，想起她的手心的温度，还有她紧致的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