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后圈养史》穴居生物

6、离开

　　活了这么多年，老王爷头回后悔自己风风火火的性子，承了三皇子的情又扔了人家的礼，此举同那不知回报的白眼狼有何不同？

　　向来忠义的老王爷扔花篮扔的多爽快，到三皇子府中赔罪心里就有多羞愧。不过到了三皇子府，他才发现三皇子并非世人口中那般暴躁易怒，不光没有怪罪他的莽撞，还派人摆了好酒好菜招待，要是三皇子脸色稍好一些，他就要以为自己是去做客的了。甚至最后他回府时，府里的嬷嬷特地摘了一筐花，要他回去哄小孙女。

　　虽然对三皇子的态度受宠若惊，惊疑了几天，老王爷把注意转移到小孙女身上了。

　　经过调养，清歌的身子不再虚弱，以往苍白的肌肤上也渐渐透出了健康的红润之色，看着与寻常孩童无异了。

　　“清歌，今天京里要举行庙会，祖父带你去看舞狮吧，那舞狮队是京里有名的戏班，平日里想见还见不到呢，舞起狮子来可好看了。”老王爷兴致冲冲的跨进门，屋内的柳余烟脸上白了几分，将手中的包袱，略微挡了挡。

　　“爹，清歌身子刚好，庙会上人多，要是给冲撞了就不好了。”

　　老王爷看了孱弱的小孙女一眼，心想也是，不过不能与孙女同玩，他倒是失落的很。

　　“娘，舞狮是什么样的啊？我好想去看看呢。”

　　清歌看不下去老王爷脸上的失落，这几日里，老王爷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了。虽然刚来的时候，对这位粗犷的祖父印象并不好，现在却是打心眼里认同他了的。

　　老王爷闻言，抬起了头，眼中放出来亮光，柳余烟看着一大一小的祖孙两，末了点了点头。反正都要走了，要清歌与祖父多相处些时日也好，毕竟日后相见的机会不会多了。

　　“路上小心一些，瞧完热闹记得早些回来。”柳余烟柔声道。

　　老王爷怕儿媳反悔，匆忙给清歌拿上衣物，赶了一辆马车，急急的便出发了。

　　到了庙会上，游人如织，锣鼓喧天，老王爷让人将马车拴在一家酒馆里的马厩，要了二楼的一个包厢，牵着清歌走了上去。

　　街上一队舞狮队刚刚停在楼下，舞狮人灵巧的动作，华丽明艳的服饰，以及众人叫好的热闹氛围让清歌看迷了眼。

　　须臾来了一对头戴面具的人与双手持锤的人打斗着走来，末了将持锤人打倒在地，围观之人皆拍手叫好，满面通红的喊着“安尧将军威武”。

　　“这是戏班子派的戏，你爹打了胜仗，挽救了边陲一城百姓的命，人们都敬你爹，所以在庙会上排了你爹的戏。”老王爷骄傲的解释道。

　　“不过，底下这个角选的不好，太文弱了，你爹身高八尺，高大魁梧，不及你爹半分威武。过几日，等你爹班师回朝，你就知道了。”

　　清歌抿了抿唇，又看了会底下的面具人，没有说话。

　　她总不能直白的告诉老王爷，安尧那个爹，再好再英勇，她也不稀罕，并且打算，给自己再找个新爹吧。

　　两人又吃了些点心，喝了些茶水，老王爷见孙女累了，也不打算多留了，牵着小孙女就要离开。

　　熟料刚出了门，便碰着薛老将军带着几位年轻的小辈走了过了过来，其中一位容貌明艳的少女正搀着老将军的手，愤懑的说着闲话。

　　“祖父不要生气，谁不知道大夏朝您才是有名的战神将军，这群百姓目光短浅，见着安尧打了胜仗，巴巴的赶上去巴结，哪知道，那安尧与您比起来，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老将军拍了拍孙女的手：“休要乱说。”眼睛里却充满得意。

　　“哼，好大的醋味，真是熏得人作呕。”

　　老王爷重重的哼了一声，薛家的人一瞬间尴尬起来。

　　有什么能比说坏话被人抓个正着更尴尬？都是体面人，戳破面子多不好。

　　方才说闲话的少女脸红了红，脸上却是极快的扯出得体的笑，仿佛方才损人的不是她。

　　“老王爷也来瞧庙会么？今年戏班子排的戏可真精彩？前几日千蝶听浅瑶说，安尧将军多了位女儿，正想寻个时间拜访呢，瞧这小姑娘的脸，模样真喜人呐。是叫清歌吧？来让姐姐瞧瞧。”

　　清歌藏在老王爷身后，捂住了鼻子，这群人身上不知熏了什么香，冲脑！

　　薛老将军得意的看着仪态大方的孙女和那个怯弱胆小的女娃，哼笑了一声：“这女娃躲的动作，倒是跟安尧一个样，想来是骨子里的。”

　　“哼，那也比不上薛老将军刚毅，自己躲在帐里，要将士替您殊死顽抗。”

　　“安顺博，你！”老将军气红了眼。

　　“走吧，清歌，这等勇猛的家族可不是我们安家高攀的起的。至于薛小姐口中的妹妹，还是留给其他将军的子嗣吧。”

　　挤兑了老将军一场，老王爷无比愉快的抱着自己孙女离开了。

　　薛家教养出的是个什么孙女？祖父还未开口，一个小辈倒上赶着卖弄，没大没小。

　　薛千蝶不悦的瞪着清歌的影子，还当她是什么仙童一样的小娃，不过是个晦气的病秧子，殿下甘愿舍药也不过是见她可怜罢了，猖狂个什么劲。

　　然而薛千蝶不知道的是，三皇子此人心肠极硬，同情心在他身上压根不存在。之所以，大方赠药的缘故，必是有所求。

　　庙会刚落下帷幕，老王爷府里就多了三皇子送来的一些珍贵药材，还有些稀奇的花。

　　“嬷嬷，三皇子能救清歌一命，安家已感激不尽，怎么能收如此贵重之物。”

　　老王爷额角冒汗，三皇子的礼哪是那么好收的，要是夫人在就好了。他们安家与三皇子一向无人情往来，三皇子这会派人送礼，又是何意？难不成是为了拉拢安尧？

　　可依着三皇子在朝中的地位，有国师亲自保驾护航，文臣武将中有不少支持者，自己那个臭小子虽说打了几场胜仗，可比起那些从军的世家就没脸看了。

　　“老王爷不必客气，这些玩意是三皇子赏给清歌的。前几日，清歌小姐到府中做客，三皇子对其甚是喜欢，顾念小姐身体，才托人送了些药材过来。”

　　然而嬷嬷此言并不能宽慰老王爷。

　　三皇子是何人？皇帝病了都无动于衷的主，这会巴巴给清歌送药能又什么好心？

　　果不其然，嬷嬷接下来的话，证实了老王爷的猜测。

　　“王爷莫怪老奴逾矩，这旨意是皇帝下的，我们自己个也不想让老王爷为难，毕竟玉雪可爱的小孙子，谁也不想给人不是，可您也要明白，皇上的事，老奴也没个胆子说不啊。”

　　老王爷又委屈又无奈的看了嬷嬷一眼，嬷嬷这话说的漂亮，她不敢忤逆，难道他就有胆子么？

　　不过老王爷还是迟迟不愿接受，自己还没焐热的孙女被人拐走的事实：“圣上当真要清歌陪三皇子？她一个刚入京的女娃娃，懂的什么呦。哪伺候的好三皇子，陶家的姑娘，薛家的姑娘与三皇子年岁相当，由她们侍候岂不更好？”

　　嬷嬷没有说话，公事公办的笑容弧度丝毫不变。老王爷心里咯噔一下，怂怂的垂下了头。

　　皇家若是讲理，就不叫皇家了。

　　“话老奴已经传到王爷这了，老奴也不多打扰了，还忘老王爷早日将清歌小姐送入三皇子府中，莫要皇子等的着急。”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率着府中的护卫离开。

　　然而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嬷嬷，并不知此时清歌与娘亲已趁着夜色，到了渡口。

　　“清歌，这一去，十有八九，我们便再也不回来了，老王爷毕竟是你的亲人，磕三个头，权当尽孝了吧。”

　　娘亲的声音在夜风下，显得无比凄凉，清歌心里沉甸甸的，但想到娘亲的苦楚，她咬着唇，郑重的送王府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她与娘亲本就是王府的过客。老王爷子孙无数，娘亲却只有她一个，她自然该跟着她。

　　至于老王爷的恩情，只能道声对不住了，在她眼里，娘亲后半生的幸福更重要一些。

　　“丢了？当真是丢了？”嬷嬷拧起了眉头。

　　这丢的似乎太巧了吧？皇帝前脚刚下了旨意，后脚人就丢了，说没有蹊跷，谁信呢？

　　“安家好大的胆子！敢做出这等阳奉阴违的事，老奴这就向皇上请旨，替您讨个说法。”三皇子身旁的侍卫周冲横着眉毛道。

　　“不对，此事必有蹊跷，万不可冲动，老王爷向来众诺，不会这般阳奉阴违，要我看，这当中一定出了岔子，兴许是安尧的夫人又将安小姐带走了。”

　　“老王爷家财万贯，京里谁不挤破头做他儿媳，那柳余烟好不容易登了门，得了老王爷的认可，怎么可能舍得下荣华富贵。”周冲嗤之以鼻的哼道，自从三年前，自战场退下来，守在家中的娇妻与个屠户暗结珠胎，他便再也不信这世间的女子。

　　“世上不是每个女子都贪恋钱财，若真的不舍荣华，柳氏当年又怎么会带着幼女离开？安小姐的病要用到千年灵芝做药引，必是病的不轻，柳氏此次回来，也许只是为了治病。依我看，殿下应当排出人手，帮老王爷寻人才是，京里不比水乡，人员杂乱，他们母女两，手无寸铁，还不知遇上什么事呢。”

　　眉目阴鸷的皇子冷冷的磨着墨，寂静的屋子里只余细小的摩擦声，争吵的两人回过神，终于想起了殿下。

　　殿下对此事是何种态度呢？

　　两人心跳不止，半晌听见三皇子冷漠寒凉的声音：“干我何事？”

　　嬷嬷心口一滞，有些心惊，半晌又苦笑起来。

　　三皇子若是懂得感情一事，也不至于人人避让了。恐怕在三皇子眼中，安家的小姑娘也不过是个工具，虽然略感兴趣，却并无特殊。毕竟身处皇城，权贵之中最不缺的便是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