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手记》Kummerspeckxt

4、相识

　　“啪啪啪…”寂静的巷子里传来一阵与此时“江南暮雨时“意境不符的踏水声。这是因无力奔跑而重力踏地溅水的声音。白川在躺椅上小憩，那声音把她从睡梦中吵醒，她皱着眉头支起半截身子想要弄清声音的源头，但那东西还没跑到白川的店铺门前就没了声响。经这一折腾白川睡意全无，她叹了口气索性起身倚着门框，探头向外张望——只见不远处一名身穿红色喜服的小娘子正弯腰无声的喘着气。因努力控制声音而夸张扭曲的嘴脸，把白川吓了一跳，以为见到了什么牛鬼蛇神。正在晃神的瞬间，小娘子抬头看向了她，这一看把白川的魂给招了回来。好美的眸子，一双水汪汪的鹿眼，仿佛嵌入了满天繁星。白川定了定神，朝她笑了笑，就直起身子往屋内回。得，不用想都知道，定是谁家逃婚的小娘子，白川一向秉承“别人的事不关我的事”的理念，所以她连客套话都没说，直接进屋关上了门，一副“我知道你有难，但我不会帮你”的姿态。
　　白川久久没有听到除了雨落屋檐之外的声音，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那小娘子看不懂眼色，跑来向她求助。她悄悄地打开门缝向外偷看，没看见人，但原先站人的地上多了一抹红色。白川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强。那一抹红又实在扎眼，尽管明知是个陷阱，她也忍不住要去踩一踩。白川撑起伞，走到那抹红色前，弯腰一看是方手帕。她刚捡起手帕还未起身，眼前多了一双红色的绣花喜鞋……白川不想起身，她就想一直保持这鸵鸟一样的姿势，心里抽了自己好几刮子，埋怨自己多管什么事儿！但不管自己再怎么不情愿，还是要微笑面对现实。她迅速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直起身，把伞往小娘子那边移了移，将手上的方帕递到小娘子的面前，柔声的说：“这是姑娘的东西……m” 还没说完“吗？”字，小娘子就朝白川身上倒。白川惊得忙把伞甩开，两手稳稳的接住了人。白川彻底无语，抬头长叹一口气，怕什么就来什么。白川光顾着抬头叹气，没注意昏倒在她身上的姑娘嘴角勾起的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
　　白川无奈的将女子拖回屋内，打来温水将她的脸擦干净。这下白川才看清小娘子的面貌。即使是之前雨水的洗刷，将她脸上的妆粉弄得斑驳不清，白川也觉得她长得十分耀眼。现在原本的脸貌露出来，更是让白川觉得这是一张危险的脸。因为无数历史教训告诉白川——漂亮女人会骗人。再加上这小娘子的喜服，面料上乘、做工精细，一定是达官贵人的美娇娘。白川本想去官府报案，但转念一想，能从婚宴上逃出来的，也绝非善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她醒了，给她点盘缠，打发她走了算了。白川是这样想的，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例如此刻躺在床上的俏佳人。白川不懂得拒绝人，当她焦头烂额的想着委婉赶人的措辞时，身边的小娘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嘶……” 白川拉回思绪，急忙询问：“姑娘可是有哪里受了伤？” “水……给我点水喝……刚刚开口太急，把嘴皮撕裂了……” 白川心想：“……这不是现世宝吗？”但白川还是维持着她表面的和善可亲，起身倒了一杯水，并用一方干净的手帕沾水，给她擦拭嘴巴。白川做事的时候，神情很认真，加上她那对勾魂摄魄的狐狸眼，看苍蝇都是深情款款，所以导致她在给姑娘擦拭嘴巴的时候，姑娘心都慌了：“这人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穆清这样想绝非自恋，她太清楚自己的容貌优势了。 “咳…咳咳，劳烦姑娘了，我自己来就行。” 白川巴不得她什么事情都自己做，然后立马滚蛋，自然乐得让她自己来。所以白川也没客气，把水杯递给她，转身就回自己的躺椅上躺着了。白川把眼睛一闭，轻声开口道：“姑娘休息好了，就自行离去吧，若没有盘缠，钱袋就在枕头底下，需要多少，自己拿便是了。他日有人来店问起姑娘，姑娘放心，这一下午我都没离开过躺椅，未曾见过姑娘。” 白川说得很清楚了，休息好了，就给老娘滚，要多少钱自己拿，我不会向别人透露你的行踪的，你别牵连我。
　　穆清本来也没想给人家招惹是非，刚刚体力不支，后面又紧跟一众豺狼虎豹，所以只能假装昏倒进屋躲避追捕。白川听见穆清对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之后再无声响，有些担忧的轻抬眼皮朝穆清看去。她看见穆清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失焦的盯着天花板。正想开口询问，穆清就朝她看过来，四目相对两顾无言。穆清微微笑了一下，轻启朱唇：“稍等，我恢复了体力之后，会离开的。”这样一来，倒弄得白川有些小家子气了。白川不是个爱为自己辩解的，也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容，又闭上了眼睛。
　　穆清在脑中算着从水乡到漠北需要多少盘餐，看自己是否付得起这个代价。“姑娘开的是当铺？” 白川听见穆清这一句来了精神，想起她满身的绫罗绸缎，估计是有点硬货。但又一想到，如果真是从官家逃出来的，那东西上必定有印记，绝对是出不了手的。又像霜打的茄子，瞬间奄儿了下去。“是。” 穆清将白川的神态尽收眼底，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别担心，东西是家母留给我的。” 一边说一边将手上的银镯褪了下来递给白川。白川识宝无数，一眼就看出这镯子不过是个平常玩意儿。将穆清手上的镯子接过来，仔细端详，虽说镯子不值钱，不过镯子内环刻着的那对老虎，童趣又不失霸气，倒是深得她心。出肯定是出不掉的，不过自己可以收着戴戴。“姑娘准备出多少？” “你觉得从这儿到漠北需要多少盘缠？” “十两？”白川知道穆清已经说出了价钱，不过她真的不知道从水乡到漠北需要多少钱，漠北嘛，真的太远了。不过这个镯子她最多只能给到十两，再多，就是负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