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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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指尖落在阚洛英挺的鼻子下方抹了一把，便染上可疑的嫣红。阚洛大囧。
“你流鼻血了。你是小流氓吗？”离月一笔一划发出嘲讽，面无表情的脸蛋分明是在嘲笑他。
哦，卿本佳人，奈何记仇。
阚洛捉住离月在他身上瞎划的手道：“你不是丑八怪，我也不是小流氓。”
两个才认识不就的小孩闹成一团，腹间传来的咕噜咕噜让气氛瞬间变的尴尬。
离月骑在阚洛身上，好奇的戳戳他扁平的肚子，奇怪的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你饿了？”她写道，眼里满含奇异，像是见到了什么不能理解的生物。
“嗯...”阚洛已经有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残羹冷炙不足以填饱肚子。
这倒让离月伤透了脑筋，她虽然长在富贵人家，却不似富家小姐在吃穿用度上挑三拣四，能填饱肚子便罢，从来没有囤积零嘴的习惯，连她的闺房也空荡得不像样子。更何况，她母亲出处堤防她，不会允她留下剩下的。
小姑娘弯弯的柳眉皱成一团，蚯蚓一样难看，阚洛心下感动，她是打心底为他的事情烦恼。
“别担心，饿一饿更利于强健体魄。”阚洛抡起他的瘦胳膊。
离月对他的一派胡言持怀疑态度，她觉得，阚洛看起来个子比她高，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她一推就能倒，武功瞧不大出来，说话也总是不着边际，不过没关系，她武功好，可以保护他。
“你看你只有这么一丁点，我长得比你高，年龄也比你大，见过的世面比你多多了，你应该相信我。”
离月拍开他在自己头上比划的手，她最讨厌别人说她小萝卜头，长不高一样，她很强的。
“离月，几岁了？”
离月垮下脸，她掰着指头数了好几遍，认真得像个小大人，可惜答案不如人意。
“哈哈哈哈原来你才八岁，我再过三个月满打满算十岁了。”阚洛笑得满床打滚，指着离月道：“丫头，快叫哥哥。”
离月一口咬在他指向她的手指上。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阚洛夸张的甩甩手指，表情浮夸得很，成功把扭成麻花脸的小姑娘逗笑了。
“你等我。”离月交代道，阚洛学乖了，捏捏她写字的手指，表示认同。
离月滑下床，把玩的皱皱巴巴的衣服理顺了，阚洛让她坐在床边，托起细瘦的小脚，穿上绣鞋。
“地上冷。”
“嗯。”答得含糊，但到底是搭了他的腔，阚洛心生欣慰。
离月像一缕幽魂，飘飘荡出门去。阚洛知道外面都是在寻他的人，只能贴着离月拉上的门细细打听外间的动静。
小丫头轻功好，走起路来悄无声息。
屋顶传来踩瓦片的响动，一个女声肃然传来：“小姐，夜露寒凉，怎么还没睡下？叫夫人发现，又得罚跪了。”
“饿。”离月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清清凌凌的，带着理直气壮的语气。
原来她是会说话的，只是要是像她这么讨饭，他阚洛早就在长安镇被打死千百回啦，阚洛不由摇头。
“小姐，现在已是三更。”落下地来，透过月光的剪影映在门上，是个身材利落的女子，一身劲装。她显然被离月莫名的要求惊到，夫人定下了过午不食的规定，小小姐一直有好好遵守，这是想要打破规则吗？在这个感情缺失的府上，打破规则往往要付出代价。她下意识提醒。
“饿。”离月再次强调。
女子也算在府前伺候的久的，知道眼前这小姑娘看上去绵绵软软，实则是个做了决定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主，比同年纪的男孩子还有主见，她今晚不依她，搞不好就得和她在夜露深沉的回廊上僵持一晚上。
女子只好回：“好吧，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那个身影咻地窜出，似离弦的箭，早没了初时出现的从容。
尽管听声音人已经走远，阚洛也不敢贸然现身，周围若是还有其他人，他便暴露了，今晚离月帮他颇多，他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
离月推门而入，阚洛正贴在门上屏紧呼息，他轻手轻脚的跟在离月身后，真像只随时会受惊的小耗子，见他神经兮兮的，纵然是从小受到淑女教育熏陶的离月，也想大翻白眼。
“放心，周围没人。”她仍是用写的。
她的所在的揽芳庭位于整座朱府中央，被莲湖隔在湖心，周围的院子布满各种奇门阵法，连只鸟儿难以通过，这园里，唯一的活物只有她豢养的小麻雀，与她相依为命，也是因此，揽芳庭防卫是府里相对松懈的地方，她的母亲才会对此处如此放心，没有大肆搜索。阚洛遇到的是迷魂阵，能安然闯到这里已是大幸，若遇到的是杀阵，此时早已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哪还轮到他在这里喊饿。
“哦。”阚洛大舒一口气，又忍不住发问：“这么晚了，府上还有夜宵吗？”
“夜里禁食。”
“那她会做饭吗？”
离月摇头：“她司属暗卫。”
阚洛绝倒，专业不对口啊，那还搞这出，不是给自己找事吗？其实在外面风餐露宿这些日子，他已经饿习惯了。
“她轻功只比我差一点。”离月强调。
嗯，这个只就用得妙极。
“去买来得及。”
虽然为了让他吃顿饭，大费周章让他十分感动，但是，小丫头，三更半夜的你怎么知道城里的店开不开门啊！
“有问题？”离月眨眨眼，一派天真。
“不，没有问题。”城里确实有一家暖香居一天十二时辰不间断营业，就是和朱府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离的有点远。
冰凉的手捂在唇上，离月的脸色沉下来，她推了阚洛一把，讲他掩进纱帐后，一根手指在阚洛的薄唇上点了点，示意他不要说话。
清香袭面，阚洛不自主屏住呼吸，点点头。
“咚咚咚。”外间响起敲门声。
没有武功底子在的他迟钝得无法发现门外有人，显然是刻意隐藏了行踪，相比之下，离月的感官比他敏锐得多。
离月走过去拉开门，阚洛睁大眼睛，给这层层纱幔，终于看清了朱府暗卫的打扮，她身着黑色劲装，像黑夜里漆黑的蝙蝠，在黑夜里来去无影。
女子将手上的食盒交到离月手上：“小姐，夫人说，只此一次，不可再犯，明日你需自罚抄写五十遍金刚经，夫人亲自检阅。”
阚洛觉得，那极具穿透性的凌厉眼神似乎从他藏身之地扫了过去，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下意识往墙上贴的更紧。
好在黑夜深沉，女子未窥见藏在屋内深处的秘密，她抿抿嘴，终是不甘心道：“小姐，夜里记得点灯。”
离月抬起衣袖，一截白纱水袖破空袭出，瞬间房间的烛火通通点亮，一时间屋内亮如白昼。
空空荡荡的屋内一览无余。
“…”女暗卫深吸一口气，躬身请辞：“属下告退。”
与他熟悉的离月不同，小小的身体便已有君临天下的魄力，气势摄入。待那人消失在空中，木门无声关闭。
阚洛竖起大拇指，长大后的离月定然非池中物。
离月飞指一弹，咻咻几声，明明灭灭的烛火瞬间熄灭，室内又陷入漆黑之中，阚洛眨眨眼睛适应黑暗，离月已经拎着食盒站在他面前，两眼弯弯，那得意的表情分明在说：一切全在本小姐计划之内。
阚洛点点她掩在轻薄面纱下的琼鼻，学着才子佳人的话本揶揄道：“是是是，感谢梨月大小姐的一饭之恩，小生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啦。”
冰凉的小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不痛，倒是有点威胁的意思。
阚洛见好就收，缩到一角去打开食盒准备大朵快颐，端开一道道菜，他抽抽嘴角。
离月好奇凑过来：“不喜欢？”
“会不会，太素了点？”
杏仁豆腐，玉笋蕨菜，鲜蘑菜心，卖相倒挺高档，就是一道比一道素，没有一丝肉腥。
“素？”
“虽然我也不喜欢顿顿大鱼大肉，但偶尔也需要沾点油水的。”
“鱼？肉？”离月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爹爹大抵带她吃过的，可她已经毫无印象了，连爹爹的面容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你不会没有吃过吧？”阚洛痛心疾首，突然理解为什么离月就只有这么丁点大了，分明是营养不良。
离月摇摇头：“湖里有锦鲤。”
“锦鲤是鱼，但不好吃。”阚洛语重心长：“等哥出人头地了，第一个带你出去杀馆子，见识见识外面的世面。”
他给她讲述一路的所见所闻，外面世界的繁华热闹，连去酒楼里偷吃的菜式也描述得绘声绘色，说到动人之处，添油加醋得手舞足蹈。由此可见，阚洛天生便有撩妹的天赋，也不知是从何学来的。离月的眼瞳又黑又亮，对阚洛描绘的世界充满神往和憧憬。
可她，出不去。她按下阚洛比划的手，捏起碗筷递给他。
“会冷。”她写到。
那些精彩的故事戛然而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