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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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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在发现赖药儿去追李布衣的的那一刻开始,就爬上了那颗老槐树,翘起腿,双手捧着挂在身上的小酒坛,因为他一放手,两个球球就会在胸前晃来晃去,让他莫名其妙地有一种恶寒的感觉。
他没鸡婆到去看李布衣和赖药儿你追我赶的狗血剧,却看到有个人也走出了药庐:“赖大这么晚了,是想找情人幽会呢?还是想要棒打鸳鸯,做恶人?”
赖药郎看到了把自己挂在树上,像是一条大花蛇的温情,叹气问道:“你还没有感觉到么,二弟虽然忘了李布衣,他却忘不了心里的那段情。”
温情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那又关我什么事?”
赖药郎倒也不动怒,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李布衣势必再次倾尽全力找寻《无极医经》。”
“赖大好策略。”温情淡然,食指一勾,缠起鬓角一缕长发,“只不过利用‘爱’达到目的,手段未免太过卑劣。”
赖药郎此刻也是青丝俊彦,他的容貌与赖药儿相比有七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深沉,他抬头去看那如蛇般挂在树上的温情:“温公子说得极是。”
温情继续把玩自己的长发:“我来猜猜,赖大现在正酝酿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赖药郎说道:“至始至终,我只有一个目的,无非就是想要真正地治疗衰老症。”
温情注视着不远处正并肩走来的两人,叹气:“好了,你的计划已经成功了第一步,接下来呢?”
赖药郎神色阴沉,居然甩也不甩,负手走入药庐。
温情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不过我可以保证,要是你让他有了生命危险,你二弟就不需要治他的衰老症了,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是个死人。”
同样,以爱为筹码的威胁。
赖药郎身形顿止,回首看见温情同样骄傲挑衅的眼神,说道:“我只能衷心祝愿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温情面无表情,语气之间没有一丝质疑:“但是我却相信那天会来得很快。”
赖药郎这才整个人对着温情,神色郑重地说道:“那我们就赌一把。”
温情懒洋洋地问道:“赌你什么时候死?”
赖药郎脾气很好,他只是淡然说道:“就赌赖药儿选择我还是选择李布衣。”
温情眯起双眼,让人感到那个善良热情的温家公子,居然也有属于毒蛇的一双眼睛:“什么意思?”
赖药郎说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
温情的双眼泛出琥珀色,毒蛇的光芒,他说道:“你最好现在就把话说清楚。”
赖药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狡诈:“比如说,我和李布衣同时生命垂危,你猜他会先救谁?如果他救的是李布衣,我就不再阻挠他们两人,甚至还会亲手解了我二弟中的‘忘情无忧’。”
温情一愣,冷笑道:“你当世上会解禁药的人只有你一人么?”
赖药郎用奇异的目光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小孩。
温情从树梢一跃而下,锦袍翻滚好似夜间涌动的浪潮,温情冷着一张桃花俊脸,从上至下,盯着赖药郎的脸,似乎恨不得将面前的人千刀万剐。
赖药郎近距离地看见这张煞气十足的脸,后退一步,说道:“温公子不要误会,我只是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事情,何必如此动怒?”
温情冷笑三声,声声好似夜枭鸣号:“那我就先杀了你,看他会救谁!”
赖药郎笑道:“那敢情好,这么说,温公子是愿意下这个赌了?”
温情现在很后悔自己居然放弃了树梢那个很好的谈判位置,直接跳了下来,现在发现自己比赖药郎矮了一个头的时候已经晚了,于是鼻孔朝天:“哼!”
赖药郎说道:“假如赖某不小心赢了,还请公子尽心竭力,凡事照应我二弟。”
“我哪敢?”温情挑眉,“你以性命为赌注就是为了老字号温家今后罩着医神医赖家?我怕我爹以不自量力为由,抓我回老字号。”
赖药郎看着已经走近了的两人,压低声音说道:“我只是怕我死后,二弟一人孤苦,要是有了老字号相助,必能渡过难关,所以今天赌注一事,还请温公子保密,特别是对李布衣。”
这个人已经计算到自己会死?
开玩笑,他又不是看相的,还是说,他在计划些什么?
温情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这人不畏惧死亡,一心为他的二弟着想,这一点令温情想到了那天在天欲宫的时候,李布衣宁愿消耗自己的性命也要取代温情自愿的牺牲,所以温情发现自己好像不能拒绝,只有点头同意。
李布衣并不是和赖药儿并肩走,仔细看的话,赖药儿比李布衣快了半步,而李布衣只能看见赖药儿的后脑勺黑发轻扬。
似乎为刚才的失态懊恼,这个赖药儿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气势,一路上没有和李布衣说一句话。
李布衣远远地看见了温情胸前的两个小酒坛,为了不让那两个小球般的东西滚动,温情不得不托着,李布衣第一眼看的时候几乎以为温情其实是在练习臂力。
赖药郎看见弟弟归来时和李布衣保持一小部分距离,甚为欣慰地点点头。
赖药儿神色复杂地看着负手离去的兄长,又看看李布衣,原本有话要说,最后还是咽下,一身不吭地跟着赖药郎消失在李布衣的视线里。
李布衣挥挥手,对温情说道:“走吧,睡觉去。”
温情为难地说道:“可是我肚子饿了。”好像是为了配合这句话,大少爷的肚子直叫唤。
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说他饿了。
那么李布衣还能说什么呢?
他甩下一句‘回房等着’就钻入赖家的厨房。
新月初升,现在也应该算是吃夜宵的时候。
李布衣熟门熟路地摸到了灶台,温情却随着李布衣猫了过来,小声问:“要不要我帮你打下手?”
李布衣轻声道:“你帮我把桌上的灯点了。”
‘嚓’地一声,厨房亮堂了。
赖药儿自然看到了厨房传来的灯光。
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李布衣怎么会对他家的厨房这么熟?
难道这个李布衣曾经在他家住过?而且还住了蛮长一段时间,长到对他家了如指掌,出入厅堂的地步。
不可能!他那么讨厌江湖人,就算是病人,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江湖相士在他家里住过七天时间?
但是李布衣的样子看上去在他家好像已经不止住了七天。
为他疗伤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是大哥讨厌的人。
赖药儿却觉得他们认识了很久。
看到他醒来的那一瞬间,仿佛感到了心灵深处的震撼。
不是一个医者救活了一个生命垂危时的喜悦成就感。
而是如释重负的轻松,甚至想要感谢上苍,让他可以为这个奄奄一息的男子重新点燃了生命的火光。
面对男子清醒后,那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令赖药儿没理由地心烦。
不知是不敢相信他还活着,还是不敢相信是医神医赖药儿救了他。
赖药儿没看懂,只希望这个已经在无意之间撩拨他的男子可以马上离开。
他只有摆出他一贯的气派,冷漠疏远,高高在上。
将李布衣神色间的失落看得一清二楚,明明是痛苦的表情,却不能痛呼,还得装得若无其事。
当他赖药儿是瞎子么?这么腹诽着,心底不自觉地痛。
出语更为刻薄。
那人垂首,似是悼念,似是追思,下一刻,他的回应更是宠辱不惊,不卑不亢,居然也没有多言,也是一早就存了离去的意思。
赖药儿看到了那个多情的世家子弟,像是李布衣认识很多年的亲密老友。
因为温情出现的第一刻,李布衣明显放松下来。
赖药儿忍不住出言逐客,话已出口,却感到后悔,他也知道,这个病人短时间内根本就不能行动自如,他却开口赶他们走。
那不近人情的逐客激怒了温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少爷。
赖药儿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个好像什么都不懂的青年,居然给了他一个留客的台阶。
赖药儿没想到的是,这个被留下来的客人却不知好歹地从客房床底下挖出八个酒坛子后,居然就想这么地张扬而去。
连当主人的都不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床下会有酒坛的?
这个人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
赖药儿直觉地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
推开门的一霎那,看见他扬起的发丝,月光下修长的细颈,凸出的喉结上下轻移,一行酒渍从唇角缓缓滴落,察觉到自己明目张胆的视线,回视的目光更像这月光,美丽,却冰冷。
几乎是同时,赖药儿意识到一点:他是真的要走!
忍不住出言相询。
那人眼中一亮,依稀仿佛还带着期待,告知他‘无相宫’三个字。
听也没听说过。
那人似是受到打击,眼中盈满失望,不多言,拎着烈酒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如玉温良的外表下果然是烈火般的性子。
不能不去追。
他有这个感觉:要是这个人就这么走了,他会后悔一辈子。
李布衣身上有太多谜团,而且必定和自己有关,他必须一一弄清!
厨房里传来‘轰’的一声闷响,打断了赖药儿的思绪,他一惊:他们不会把厨房炸了吧?
心念一动,身形飞掠出门,冲进厨房。
却见到两个脸上焦黑,看不出本色的大小孩,除了衣服,根本就分辨不出两人谁是谁。
李布衣打开一直在柴火上均匀受热的铁锅,里面白花花的一片,方才倒下去的玉米粒居然已经全数爆开,香气扑鼻。
温情像是一个得了糖果的小孩欢叫:“哎呀!看相的!不愧是无相宫高手,你真行!”说完伸手抓了一把塞进嘴里。
李布衣被烟呛道,轻轻咳着,带着笑意:“这跟我是无相宫的人有什么关系?”
温情嘴巴被爆米花塞满,含糊不清地说道:“以无相宫的内功心法催动铁锅里的玉米粒极速攒动,故而引发锅内极大能量,制成这米花,真不愧是无相宫高手!你不要谦虚了!”
李布衣脸上只有那双眼亮晶晶的,看到赖药儿的身形,微怔片刻,随即笑道:“赖神医一起吃夜宵啊?”
赖药儿看着这两人,忽然说道:“我留了一只烧鸡,还有一壶酒,要是二位不嫌弃的话,不如到院中一聚。”
温情立即笑得咧开嘴,露出极为洁白的两排大牙:“好啊!”
李布衣想起先前赖药儿说他‘备了一点酒水’,像是已有倾诉之情,于是没有再反对,这时候,赖药儿的第二次邀请。